“最近听说赵老师在给整个俑坑近八千尊兵马俑进行拍摄,能不能分享到一些照片给我们。”
“可以可以,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完成了一号坑八百六十二尊陶俑的拍摄,大家一起看看他们的模样。”
随着话音落地,后方水波一样的空气化作一块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幅又一幅样貌不一的兵马俑照片。
精美,细致,却又十分平凡的一张张脸,各有千秋。
“我发现这些兵马俑长得都不一样,各有特点。”
“对对对,千人千面,每一尊兵马俑都是特殊的存在。”
“赵老师,您从事兵马俑拍摄工作二十多年,心里是什么感觉?”
当易泽问起这个问题时,能够明显看到,赵震的目光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的眼中,闪过回忆,似乎是再一次回到了拍摄之时。
“这种感觉,其实非常特殊。”
赵震语气发生了变化,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的多了些:
“当我透过镜头,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我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
赵震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中多出了几分哭音:
“在那一刻,眼前的秦俑已经不再是陶俑,而是我们的祖先。”
“每次进入兵马俑坑,我都会有一种神圣的感觉,那里就是我心中的神殿,也是我为之倾倒的精神家园,是我的精神世界。”
“赵老师说的很对,其实兵马俑不仅仅是我们的精神世界,他还是所有人的心灵家园,他们就像是一个个路标,在指引着我们的方向。”
“对,对,是的,其实他们并不是冰冷的死物,他们已经站立了两千多年,更像是一支沉默的军队,在太阳的余晖下,这就是那个帝国的影子,恍惚间你就会感觉到,他们都活了过来!”
随着赵震的声音,身后屏幕上的图像一变,变成了一张落日余晖下兵马俑的背影图,一瞬间,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种感觉。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一种恍惚间穿越的错觉,出现在每一个观众面前。
“虽然很多时候,兵马俑都会恢复到那种平淡的铅灰色,但是这种铅灰色并不是冷冰冰的,它是有温度的。”
“有一次,我拍着拍着,一抬头,我……我看见了兵马俑的脸上有指纹!”
赵震语气中带着些许哭音,眼圈已然红了,他四处扫了一圈,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是两千两百年前,制作兵马俑工匠的指纹。”
屏幕上,一张放大的照片出现。
一尊兵马俑的嘴唇边上,一枚指纹清晰可见。
这是来自来两千多年前,那个大一统时代的指纹。
“当我看到这一个景象的时候,时间似乎在那一瞬间已经消失了,在这一个同样的位置上,他刚刚离去,而我就踩在了他还有温度的脚印上。”
赵震深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膛,细腻的情感在此时爆发,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赵老师,我们一起去重现这一段历史吧!”
易泽话音落地,时光瞬间倒流。
地表的尘沙重新汇聚成那个时代的模样,而在面前,则是一个神情专注的工匠,在用着自己的手指,勾勒出兵马俑的轮廓。
由于是带着现实真实存在的人回到过去,因此易泽并不能彻底的打破时空的间隔,双方之间,隔着一道犹如天堑的薄膜。
赵震缓步走了过去,看着工匠娴熟的动作,看着逐渐被按压平整的兵马俑表面,他伸出手指,想要去触碰原先那个指纹所在的嘴角。
恰在这时,工匠同样抬起了手。
隔着两千两百多年的重重时光,隔着无限远的历史长河,古与今,祖先与后人,在此刻指尖交汇。
一瞬间,时空仿佛在此刻凝滞。
古与今,于此时交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