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徐丹一如既往的抢着洗碗,周勤也习惯了。他看着徐丹忙碌的样子,脸上溢出满满的笑容。他觉得这个房子,因为徐丹的到来,变成了一个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这是周勤父亲过世以来,他遭受了那么多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后,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好像以前经历的种种苦难,因为这份幸福,开始有了可以释怀的理由。那些流脓的伤口,会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印记。
“周大哥,你在笑什么?”徐丹想,这笑容那么暖,像温柔的春风一般,让人觉得心痒痒的。
“啊?没什么。”周勤害怕被徐丹发现自己的心思,忙找借口:“我在想一会要去开荒地。”
“开荒地?在哪?我也要去帮忙。”徐丹果然被带偏。
“就在旁边的空地上,我一个人开荒就行,锄头只有一把。要不,丹娘你帮我缝衣服吧,我有几件衣服之前上山刮破了,我手也笨得很,一直没补呢。”
开荒是重活,徐丹肯定是做不来的,周勤也舍不得让她做,便想着给她找点轻松的活打发时间。
之前说要成亲,周勤可劲的往深山里跑,想多猎些野物,寻些药材等好去集市卖钱,置办些家当什么的,也好让徐丹嫁过来显得自己家里不那么穷酸,所以是有些衣服被刮破了没来得及缝补的。
“行啊,周大哥一会你把衣服找出来给我吧。”徐丹想,自己女红也是不错的。听到周勤说衣服刮坏了都没得补,心里不知怎么有点酸酸的。好在以后有自己在,哪里还会让他穿破衣服呢。
两人都将自己带入了角色中,同时把对方的需求放在心上,完全没了几天前的尴尬和不安。
周勤进屋去开箱子,他之前有专门把需要缝补的衣服放到一起,找起来不难,针线是母亲以前用过的,找了出来全交给徐丹处理。
“丹娘,你在家,慢慢地缝补。”周勤特地加重了“慢慢地”这三个字的语气。
“放心吧,周大哥,我很快就能给你补好了。”徐丹当然不懂周勤想让她多休息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恨不得马上就能给缝补好了。
周勤只得内心暗暗叹气,自家娘子怎么就不懂自己的心呢?他又不能明说,你身体不舒服,回屋躺着吧。算了算了,他还是老实开荒去吧。自己不在眼前,她若不适,也能自在方便些。
家外的周勤拿着锄头一下又一下的锄地,家里的徐丹手拿着针线一针又一针的缝补,倒是像极了平常人家的小夫妻。
徐丹仔细翻开衣服,需要缝补的大多是膝盖、手肘和腋下的位置,她一件件的细细缝补,还在一些容易开线的位置加固一层。手指翻飞,动作神速。
徐丹补好后怕有遗漏,还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她拿着衣服回屋想放回箱子里时,看到周勤有些衣服应该是他以前自行缝补过的,针脚粗糙,走线歪斜,间隙不匀。她便都一一挑了出来,挨件重新缝补。一下午穿针引线,眼睛都有些酸涩了。
徐丹意外的发现,这次小日子,竟然没有以往难熬。中午饭桌上有道益母草蛋汤,她自然是不认识的,当然也不知道那是周勤特地给她找来调理妇科的,只天真的认为是对肠胃有益处的药草。
“周大哥,你休息一会,喝碗水吧。”徐丹缝了半天衣服,眼睛都酸了,揉了揉眼睛,想着休息一会。才想起应该去给周勤送个水,自己也能透透气,顺便上个茅厕什么的。
“谢谢丹娘。”周勤一身的汗,后背都湿了一大片,接了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周勤看徐丹眼睛有些发红,心疼道:“丹娘可是眼睛酸了,那些衣服我不着急穿,你慢慢来就是了,别累着自己。”
“哪里就累着了,我就是出来上茅房的。”徐丹说完转身就朝茅房走去,心想,我可不是特地给你送水的。她却没有发现自己在周勤面前越来越放松了,要放前两天,她可不敢在周勤面前直说自己要上茅房。
周勤抬头看了眼天色,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干脆收了工。他没有田,不能种稻谷,只能是尽量多开荒地,多种些玉米、蕃薯、芋头之类的当主食。
家里白米是周勤怕徐丹吃不惯粗粮,特地买的。以往他自己不在意,但成了亲,就有责任给自家娘子更好的生活。
“周大哥,怎么啦?”徐丹上完茅厕出来发现周勤正看着地上发呆。
“没事,我去提水回来淋菜,丹娘休息一会吧。”这种甜蜜的负担,周勤是不会让徐丹知道的。
“我也去帮忙。”
“不用,我一个人来回快些。”周勤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是好意,不想让徐丹干重活。殊不知,这反应,等同于在说你没用一样。
周勤听到徐丹不高兴“哼唧”了一声,一时有些无奈,只得耐心劝导:“丹娘,你可知道,一般农家夫妻,挑水开荒都是男子的活。”
“那他们娘子做什么?”徐丹不耻下问。
乡下农家,哪里会称呼对方相公娘子,一般讲究的妇人在外称自己男人当家的,或按村里对外的称呼来喊。
女人是没有什么称呼的,婆娘、媳妇已经算是尊重了。惯说的就是谁谁家屋里的,有了孩子才能带一句谁家孩子的娘什么的。
总之,他们觉得只有读书人家才称相公娘子,这般雅意在他们看来实在有些矫情,而且还让他们对不上号。所以,有些女子一生也没有被人记住名字也是常事,真真叫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