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周勤听了徐丹的话才放下心来继续吃饭,吃了几口忽然温声说道:“我愿意的。”
徐丹的脸蹭地一下子便红透了,她一直觉得周勤是个十分板正木纳的人,平时也沉默少语,不爱说笑逗趣。但正是如此形象的他,却用这般正式的口吻语气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这反差,更致命,更叫人动心。
不过细细想来,一直说情话拉进彼此关系的好像都是周勤,自己总是被动接受的一方。一股甜蜜漫上心头,徐丹只顾低头羞涩含笑,倒惹得对面的周勤一身燥热。
周勤只得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努力压制自己的欲望。饭后周勤收拾了碗筷,打水在屋檐下洗衣服。
徐丹坐在堂屋处绣手帕,时不时抬眼看着周勤,见他洗好了衣服,晾在浴室处,弄完后拿了竹条在她旁边编斗笠,真是勤快得一刻也不停歇,就像他的名字一般。
汤圆扯了一根竹条在旁咬得十分起劲,那呆傻的样子倒叫人不忍训斥,贡献了不少蠢萌的表演,惹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斗笠要编两顶,一顶中间夹着竹叶,会重些,但是下雨不大时可以带,能挡雨。另一顶要编轻巧些,平日里太阳大外出时戴。
周勤蹲在地上,手脚并用,将一条条竹条放好,交叉,缠绕,收口。 竹条有序的交叠在一起,形成整齐划一的花纹,显示着劳动人民不俗的智慧。
编好两个斗笠后,再将其中一个用刚刚煮软稍微沥水的竹叶仔细铺好,最后要铺两层,这样才不容易漏雨,所以得有耐心。放好竹叶,最后用两个斗笠夹住竹叶,固定好。超出的竹叶得剪掉,最后收尾的竹条也要剪掉或藏好,以免刺人。
因为此时竹叶还是生的,这斗笠如今还不能戴,得出了太阳充分将竹叶晒干了才成,不然容易发黑出霉点的。
做好这个能遮雨的斗笠要一个多时辰,趁着下雨无事,周勤马不停蹄再编另一个。
心无旁骛的周勤自然没有察觉旁边的徐丹一脸崇拜的表情。
在乡下,虽不是人人都懂得这竹编的技艺,但是农闲时候,那在村口大树根底下或自家门前编箩筐、背篓、斗笠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是有的手艺好些,好看耐用;有的不过堪堪能用罢了。只不过,谁也不那么讲究,不花钱的东西,有得用便好。
等周勤编完手上这个,徐丹才忍不住跑到他身边,一脸期待的问道,“周大哥,可以给我戴看看吗?”
“好。”这本就是周勤特意给她编的,哪有不应的道理,周勤拿了手上这个刚编好的斗笠,站起来轻轻戴到她头上,给她戴好后低头询问道:“不重吧。”
徐丹用手扶了扶帽檐,兴奋道:“不重,不重,周大哥,我戴起来好不好看?”
周勤认真看了一下,目光柔和,一脸真诚的回答道:“好看。”
是真的好看,不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而是个沾染了生活气息的娇娘子了。娇俏可人,一点也不俗气,反而有几分不同于别人的美感,是他千金不换的无价之宝。
“那我去照照镜子看看。”徐丹受不了那灼人的目光,害羞的跑到屋里去照镜子了。
周勤看了一眼,幽幽一笑,蹲下将一些细碎的竹条先收拢在一起,防止一会不小心踩到扎脚。眼见还剩下些竹条,周勤思索了一下,又动起手来。
徐丹收拾好情绪,除了手上的斗笠,还重新拿了一块新的手帕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总容易分心,这刺绣的进度有点慢。她见周勤又可是埋头编织,不由得嘟了嘟嘴,这男人,不仅会让她分心,还勤快得让她有些惭愧,甚至还会说让人心跳脸红的话。
还好,是自家的相公呀。徐丹心里这么想着,才舒了一口气。她将斗笠放在饭桌上,安静坐好后开始绣新的一条帕子。
周勤手上动作不停,余光里却十分留心徐丹的动静,生怕说错话或做错事惹徐丹不快,觉得自己孟浪了。
身边没有亲人朋友,没人教他如何与自家娘子相处,全靠他自己摸索。他这些天的表现,除了发自内心的喜欢,剩下的就是学着父亲当初对娘亲的样子。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母亲一听到好听的话,便会一边嫌弃父亲一边又暗自高兴不已。母亲生前身体不佳,常受亲人揶揄和旁人的闲话,母亲常常为此感伤流泪,说是自己拖累了他们父子俩。
每每这时,父亲都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耐心哄劝母亲。回忆当初两人的情意,诉说母亲带来的种种乐趣。这时母亲便会开怀许多,脸上还会溢出恬淡的笑容。
彼时周勤还小,对这些事一知半解,但是这些场景,却牢牢印在脑海里。父母过世后,他常常以此怀念那时的种种,这些细节便好像越发清楚深刻了。
周勤停住了思绪,手上动作加快,细心的收了尾,用手检查一番是否哪里有毛边倒刺的地方,逐一排查后才递给徐丹,“丹娘,这个小篮筐给你装针线用。”
“谢谢周大哥。”徐丹现在用的针线箩筐有些旧了,这个新的更为轻便小巧,合适她用。
周勤见她喜欢,觉得这大半天的忙碌瞬间值了。将地上的碎竹条扫到厨房后,开始着手煮晚饭。他生火烧热水,切了南瓜先在灶上蒸南瓜饭,戴了斗笠出门去摘些野菜,再找点小葱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