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也就不再言语,黄鸣率先看向一处山路,有些意外。
随后向那黑影投去目光的,是寒荞,然后是橘四,直到林中人现身,陆秉湾才注意到东剑阁方向走出来一人。
浑身血迹,却都不是自己的。正是徐诺。
不仅斩获了六枚青牌,甚至还夺取了两枚红牌,并手握东剑阁机缘。
星阁剑谱的残篇。
四人瞧着这名浑身浴血的弟子,竟是无一人上前搭讪,反倒是徐诺眼神平静,向四人率先抱拳。
子时一到,班列堂走出两名童子模样的孩子,让他们五人出示完所获玉牌后,便向五人笑着要晋升内门的赏钱,只是五人的身外之物都已上缴,被徐诺视若敲门砖的剑谱更不能交给他们,两名童子也不生气,笑称可以先赊着,反正以后会常见的。
随后两名童子引着五人进了大殿,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有一尊七丈有余的铜像直通三层楼,铜铸的金身外披挂太青传统青衫,眼中不怒自威,一手掐指一手握剑,正是太青的开山祖师惠誉真人。真人像下稀稀拉拉摆着几十张椅子,大多数都空着,坐上有人的,也就十来把,有一名着黑服的狐狸面具男子正端坐在大殿主位,身旁十余人列席的,都开始在五人身上不停打量。
五人按照童子的引领入座,橘四由于是半个娘家人,识得黑袍跟脚,其余四人对那狐面男子,只是知道修为很高,别的就没有了。
落座后,依然未有一人开口言语,过了半晌,门口又稀拉拉走进来六七个人,都只是瞧着五人,指指点点,依旧无人发声,五人均知前面椅子上的高人前辈都在心声言语,却不晓得表面神色淡然的这群人早已吵成了一锅粥。
唯有一名叫鲷九筹的老者神色最为焦急,传音给其他几人道:“橘栀老弟的闺女,和我自家闺女有何区别?别的四人由着你们挑,嘿嘿,别的不提,这小姑娘可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平素见面都是要喊鲷大伯的,是吧?”说完还不忘传音给橘四:“四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橘四并未打算搭理这个打小就爱揪自己小辫的混不吝老头。
“去去去!你们爱挑谁挑谁,李副山主说了,今年不同往年抓阄优选,拿到机缘的门生是可以有优选权的,哪轮得到你们聒噪,不过寒师姐与我同届,她妹妹若要拜在我那堂口,我倒是有一套水法相传,你们比得了吗?”
“书籍”掌铺苏雨娘白了这位勉强算得上百岁衔脉的师弟一眼,“我家老李说了,此次三路试炼之地,食肉林,符号山及东剑阁,都有优先择取权,五去其三,你们还是省省吧。”
门前传来了石榴的声音:“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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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筹,你们几个爱怎么争怎么争,只是这次若有眼窍门生,哪怕没有在五人之列,也要给我们符号山留着。”
原来试炼结束后,溪林三堂口的管事之人都跟来了,剑匠姜有,符降石榴,以及农家将李吉格。
李吉格轻声对众人传音:“这个黄鸣是自家师弟卓拙看中之人,并无任何过人处,就是比较对他眼缘。现如今师弟正在为自家弟子拔出窍内寒菱,无暇过来议事,让老朽我为他言语一声。”
众人不答话,就算默认了。可能卓拙出面,大家还会因为他境界稀烂争执几句,既然是李吉格出面代为发声,这事基本就敲死了。
毕竟谁也不会与灵米过不去不是?那个自称李吉格相好的苏雨娘,虽是一厢情愿,这些年老李头也从未否认过。
东剑阁副阁主姜有径直向前,向黑袍跪下拜了几拜,礼毕,起身瓮声瓮气说道:“老祖,人到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狐面黑袍的男子似乎在等人,完全听不见下跪的姜有的言语,子时钟声一响,只见男子不再言语,轻轻跺脚,与那两名童子一起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看得橘四在内的五人均是一愣,反倒是前方有椅子的二十余人见那黑袍消失,终于不再以心声较劲,纷纷推开椅子起身,大声争吵了起来。
别开生面啊,看得黄鸣想笑又不敢笑,敢情这抢弟子,也是要靠嗓门大不成?
听来听去,想带走橘四的是最多的,其次是寒荞,李吉格走至黄鸣身边,低声道:“拿出那两粒金佰丹给他们看,一会勘验完窍穴后跟我走。”
黄鸣忙答:“前辈,我按照黄师兄的说法去了那处高地,却发现瓶子还在,里面东西没了。”
李吉格一愣,看了看脸上焦急的黄鸣,不似作假,更无作假理由。只需金佰丹在手,赏赐给他是板上钉钉的事,还能任选堂口,那就是被不长眼又没拿到三块木牌的其他弟子摘走了?甚至有可能怕被追责吃掉药丸丢下瓶子就走了。
算了,又不是什么名贵丹丸,不影响带这小子回去。
徐诺看李吉格走过来与黄鸣低声商议,知道自己所思所想可行,那本残本威力不小,但并没有后半本书卷可供参习,又不适合自己,鸡肋而已。
不如上面许给自己后转呈给自己所拜名师,至于去哪个堂口,徐诺思量有几个相中的,还要询问仔细了才能作下决定。
陆秉湾不求他想,能跟着表哥在符号山修行,就算烧了高香了,所以频繁给石榴使眼色,却无奈明月照了沟渠。
这种热闹场景持续了足足有一刻钟之久,直到班列堂门口清风拂过,太青门副门主李谨言已踏过门槛。
李谨言,身为副门主,却只是个衔脉期巅峰的修为,作为与奎登台同时期的修士,并不算惊艳。只是一门手艺北域衔脉期以上尽知,加上为人刚正不阿,兼掌太青刑律,才爬上了本该石佛境或丹田期才有资格的那把椅子。
太青以术见长,精通大小一百七十余门技艺,这一百七十余门技艺皆有衔脉期或溶血境坐镇,大的堂口,足有几百人,小的堂口,也有十余人,外门弟子占据大头。算起来,李谨言这门技艺,门下只有一名小童,虽有地才之资,却不通李谨言之技法,只是做些门前洒水的活计而已。算是人数最少的一个堂口了。
只因其擅之术不但能压缩小范围空间,更能制造须弥之物,巴掌见方的须弥皮袋足能容纳一丈见方的物件,是北域唯二的须弥袋制造者。至于另一名丹田期大能,去华盖大陆进修更深层次的须弥技法,至今未归。
卓拙刨出的妖丹,橘栀的消息网,在李谨言面前,都是小钱。真的就只是小钱而已。
但是李谨言对赚钱没什么兴趣,这门传自恩师的技法,总不能断了传承不是?志在大道登顶的他只能按照宗门的规矩产出袋子,好在近百年内,并未出现什么纰漏。
而李谨言受限于资质,修行只能说是顺遂,在去过一次内泽晋升衔脉期后便一直没有再次去往内泽历练的机会,毕竟他的命,比一名普通丹田期修士还要值钱。不像卓拙一样,要为宗门赚钱,就必须身入内泽,李谨言羡慕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只见他走至祖师像前,按照山下人敬香般在香盒取出一只青色敬香,按住香的底部后香头自行燃烧,李谨言又毕恭毕敬双手举至眉间,默念一声祖师真名,轻轻插在了香台前。
转身挽袖,李谨言轻声对黄鸣等五人说道:“即刻起,你们便算入了内门,从此寻觅师承修行术法,不可辱没了宗门。”
“是!”五人齐唰唰跪下,朗声应道。
“上前一步敬香。”
堂内回荡着李谨言的声音,五人同时起身,大步向前。
而李谨言让开主位时却轻轻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当初自己拜在太青时。
几乎每次有人拜入内门,祖师那剑穗所化黑袍都会现身,只有在近二百年前自己拜入内门时开口说过一句:“你很好。”
当时踌躇满志的李谨言以为祖师所说的就是自己。
谁曾想后知后觉才晓得那三个字赏给了天生口吃目光呆滞的奎登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