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更是跪地磕头。
四书先生言语中有些高兴,“施一道友当初与我言语一番,藏私颇多啊,这等故事为何不早早说与我?”
“不敢与老神仙藏私,这就将我出身娓娓道来。”施一磕头不止,正待对着那张徐徐燃烧的书页言语,里面又传来了四书先生的声音,“来不及了,我这都到内泽了,下次再说。身旁的小道友,聊两句?”
“恭听老神仙训示。”
“你身上的秘密想继续藏着掖着,需与身旁这位借点东西,否则光指望那件近乎法宝品秩的老物件,可是回不去太青的。”
黄鸣心里一惊,赶紧躬身行礼,“谢过老先生。”
四书先生继续说道“没时间了,我知晓那符降就在内泽,可有什么话要捎给他?”
黄鸣略一思量,吐出两个字“别死。”
纸张燃烧殆尽。
视内泽禁制如儿戏的四书先生一脚跨出,已经身在春丘上空,伸出左手,现出一根秃噜毛的白色毛笔,右手一伸,口中称“来!”
皮面最新的那本书籍早已命名的书籍蹿出书箱,乖乖飞到四书先生手中。
大笔抹去那全剧终三字后,最后一页的文字也渐渐模糊。
本来的结局应该是,自认为还有半个衔脉期神通的那件衣衫,狂妄自大,不知死活,被一位来自天泽大陆北域的玄青宗下宗弟子,活活打死。
老神仙越写越得意,足足写了六七页才罢手。
说是创作,其实是等人,只是所来之人,并非自己等待之人而已。
不远处,长啸领着一众衔脉期溶血境弟子早已在远处候着,不敢叨扰此人。
待得那破禁如过自己家门般的男子收起笔来,长啸才过去打了声招呼:“前辈可是来自华盖大陆,可有我北域入泽文书?”
四书先生倒也是个好脾气的,如同待见自家晚辈,笑容和煦地问道:“你小子是哪家晚辈?命题、彤云还是玄青?”
“彤云宗下宗弟子长啸,见过老前辈。”
“没有没有,怎么就老了,我跟着齐老游学那会儿,估摸着你也该出生了。”
长啸颤声道:“前辈提及的可是齐擅拙老祖?”
四书先生淡淡道:“可不是?既然是半个自家人,文书不文书的,就没必要了吧?”
“那得斗胆问过前辈前来所为何事了?”长啸毕竟是丹田期的修士,定了定神,象征性问了问。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四书先生咂么了一下嘴,“就是想就地取材,问问断更了三百多年的那本书,能不能继续写下去了?那水神火神千年都不归位,害得老子没少被那边的仙子们骂呢。”
问谁?自然是问自己那拜把子的兄弟,大瑟兄弟了。
虽然修为够高,却从未把境界挂在嘴边的天泽四神祇之一,还是最年轻的那一个,只有不到五千年的岁数,年轻有为啊。
四书先生一脚跨出,已在十余里之外。
兆会这才问及惊疑不定的长啸道:“师伯,回去怎么交代啊?”
长啸笑骂道:“交代个屁,你不是下届就不当值了吗?就回去告诉你家刘峰主来替我,说她朝思暮想的四书先生已入了内泽,接班够早的话,是有机会见见这位享誉整座华盖大陆的散修的。”
兆会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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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竟是那位随处都可见翻印盗印及假借名字出书的正主。
一行人打道回府,龙啸突然心神一紧,第一个发现了远处端倪,并同时祭出十余只素谷鸟。
“去!”
小鸟双翅一扇,已在一里外的地界。
春丘震动,从一处峡谷里显出芥子般大小的绿光,而绿光之中,走出了个“人”。
四书先生大笑道:“种子,你主人可在号神山?”
“回孙先生,主人已察觉到先生大驾光临,让小的来此候着,顺带办点小事,用以款待先生。”三尺高的来者声音酥脆,貌若稚童,面皮和裸露的双手赤足呈现出淡淡绿色,言语中不掺杂丝毫感情。
在确认此次传送过来的地界后,种子抓住四书先生的手,言语一声“先生请移步。”转瞬来到青丘雾泽湖上。湖面雾气之大,胜过四书先生进入内泽那处的十余倍,寻常人等根本见不得五指。
四书先生心中暗赞一番后,再次抽出纸笔,以文字描绘此地风色。嘴上不忘问道:“汁水浓郁,尤胜华盖几处篆养虬蛟的水潭子,种子,此地可曾是水娘娘的行宫之一?”
“老黄历了,”种子不紧不慢在袖中抽出一件琉璃瓶,反扣湖面,琉璃瓶脱手后去速甚急,宝光四溢,遇风而涨,触碰湖面时,已有十余丈大小。
湖下水裔顿感呼吸不畅,一头衔脉期的老水蛇作为趴蝮后裔,更是第一时间本能地显出原形,跃出水面重重磕头,以唯有种子才听得懂的古老言语苦苦哀求。
“神仙饶命,我愿交出占据水精,并重新立下誓言,侍奉号神山新神!”
种子摇头回道:“贵客当头,不屑与你计较那点水精,倒是那开恩的法旨,待得水神归位后,再求不迟。到时是生是死,都有分断...本宫来次,是俸号神山绗瑟之命来此取水,尔等速速离去,不得聒噪。”
老水蛇自然是知道绗瑟的,莫名其妙就想起来自家老祖宗就去号神山朝拜过一次,引以为傲了大半辈子才死去,死前念念不忘的,还是水神无意间看过自己的那一眼。
老蛇闻声后再次叩首,在重重拍打水面九次之后速速游向岸边,连那水里的开窍期家眷都不顾上了。
因为他是晓得那几乎与自己真身大小的琉璃瓶跟脚的。
古神有七瓶,若是自己所料不错,此瓶名为采硕,可以凝聚一切天生地养的精华,萃取水精后装于瓶中,或可烹茶,又可酿酒,亦可捞取水裔与其中,炼杀之后,做那药酒。
采硕瓶口向下,装下了一斤余重的水精,瓶颈的雾泽湖瞬间下降了一尺有余。
四书先生受宠若惊,“破费了破费了。”
可种子没有收手的意思,湖面再次下降丈许,湖中涟漪大起,暗潮汹涌,近乎漩涡,大量水族惨不忍睹,断尾蜕皮和下潜泥底的保命神通都不好使了,任由身躯沦为漩涡中那漂不不定的一粒芥子,一些个不是妖兽的寻常水族还好,仅仅就是在打转而已,而开启灵智的妖兽却开始头疼欲裂,窒息得只想跃出水面,或想尽办法了却此生。
种子手面一翻,瓶口开始徐徐向上,点滴洒出的水精,滴入水面,铺就了灵气盎然的一圈圈涟漪图,又成了那些个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水裔们竞相争取的机缘。
四书先生奋笔疾书,牢牢记下这些个福祸相依。
十余息的功夫,采硕瓶已化为巴掌大小回到种子手中,掂量一番后点了点头,收入袖中。
四书先生记起一事,停下手中笔,问道:“此地是北域人族宗门的涤荡之地,多有天才和人才弟子来此伐髓,如此多水精取出,怕是影响后生们晋升衔脉期啊。”
种子淡淡答道:“与我等何干?先生这边请。”
岸上老水蛇看着二人凭空消失,长吁一口气,动静不小,却没怎么死“人”,号神山果然不比当年了,起码死个万千水族才像话嘛,尸身给自己打打牙祭,又不会落下口实,毕竟自己这点微末境界,可不就是吃出来的嘛?要不是每次人类来此沐浴时天上都有几个境界相当的护犊子的,老蛇还不得三五年撑破肚皮一次?
就在此时,水里钻出个小蛇脑袋,眨眨眼看着幻化成人形的老祖后咧嘴一笑,从嘴里吐出一缕水精。老者攥在手心掂量了一番,点头用古语说道:“虽然不是我这条血脉的,可看你娃儿伶俐,以后可以与我那几条不成器的子嗣多亲近亲近,有道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远亲不如近邻嘛。”
小蛇好像听懂了,欢天喜地的去了。
老者将水精吸入腹中后精神一振,看了看天上,冷哼一声。
你二人视我如蝼蚁蚂蚱,我认。可我何尝不是脚下踩着大片泥鳅和蚯蚓?
比如它?
老者随意一抬手,那条勉强算得上有修行资质的小蛇便被老者打成了肉泥。沉入湖底前,便被水里鱼虾啄食干净。
二人飞掠在内泽上空,并无交流,四书先生便默默心里翻起了老黄历。
绗瑟重塑肉身后时被某种存在“册封”为神,是天泽大陆迄今为止的最后一位神祇,至此天地间的紊乱气息便有了主人,有了规矩。
而他从不修饰的万千发丝间有粒不知名的种子,被风神所喜,觉得是善缘。便以本命神通丢出号神山,以风为足,围着天泽大陆飘荡了几千年,待得千余年前重归号神山,看了几千年天地的种子早已化形,也有了一缕神性和金丹期的修为,此时水火二神刚刚投胎转世,自家主人和那些个外来人斗得不亦乐乎,当时虽帮了主人些小忙,依然没能阻挡华盖大陆对这片早已视为自家之地的渗透,高高在上的雷神刹那下落凡间,与自家主人不得已启动阵法,又与那些个元婴立好规矩,才算勉强保住了内十三泽,而主人赏给自己的北面一处行宫,则被华盖之人占据。
风神的种子,作为十里荆坡的原主人,风神至今未给其命名。
大瑟兄弟可是说过,种子会以前所未有的方法成为木神,孙老哥你就等着为其撰书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