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天道之所以被称之为天道,乃是千万年来条条至臻至善的真理汇聚而成,是多少往圣先贤高德大能的躬身践行培育而成,更是无数仁人志士黎民百姓用血汗性命浇铸而成。它无关朝廷官家,无关高姓贱种,却关乎人心!自古以来便是它维护良善、惩治奸恶,约束人们有所为、有所不为,让人心怀敬畏!当下适逢北戎南犯、中原板荡,天下生灵涂炭,你等法术上品、兵强马壮之辈不思为国尽忠、为民尽力,不顾国灭家亡、百姓就戮,反倒啸聚鬼市、蝇营狗苟,试问这便是你口中的天道?!”
曾宽暗用念力,将此番慷慨陈词散播至上百个鬼洞当中,之后立时昂首挺胸,将双手背负身后,再用念力适时地引来一阵微风使得自己发髻飞扬、衣袂飘飘。
此时,曾宽身后的陆千霜也不禁心旌摇动,这师弟才离了龙虎山不足一月,不仅念力已突飞猛进、远在自己之上,连方才这番远见卓识也绝非泛泛之辈所能比,尤其是这挺拔的身形和绰约的风姿,观之也令人心生涟漪。这婚约到底是退还是不退?哎呀,当真是愁煞人也……
“这……”
没想到这位天师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如此多的道理,而且能言善辩,看来龙虎山文武并重、不容小觑……朱先生一时语塞,思虑片刻之后才悻悻开口道,“天师未免有些想当然了,既然如你所说,天道昭昭、可鉴日月,为何放眼世间尚有如此多的战乱、邪恶与不公?为何在那些所谓晴天朗日的太平盛世里也仍是一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为何历朝历代的君王皆是横征暴敛、贪图享乐,枉顾百姓死活?‘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岂唯独我鬼市如此?”
“朱先生此言在理,我相信这也是鬼市中大多数人的所思所想。人性本善,没有谁天生便会作奸犯科,更没有谁愿意终生躲在这不见天日的笼屉之下,尔等多是被佞臣所迫、被恶人所欺、被北戎所犯,走投无路而已。”
曾宽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然后接着宏声道,“可这并不能成为尔等与天道对抗的借口。诚然,这世间尚多有不公,有冤不得申、有雪不能昭,适逢北戎南侵,那西子湖边却日日轻歌曼舞,王侯直把杭州当做汴梁。这确实令人痛心疾首,但尔等不应该只着眼于这些腐朽,而更应该看到有多少贤士在呼号奔走?有多少百姓正盼望北归?所谓‘家国天下’,尔等在这鬼市当中浑噩度日,与家人离散、和妻儿分别。敢问没有家何来国?没有国何谈天下?!自助者,天助之,吾辈身负国仇家恨,更当同仇敌忾,让官家还我良田,让恶人还我尊严,让北戎还我河山!”
此番振聋发聩的言辞一说出口,声波便在数十丈高的鬼市当中上下振荡,绕洞三日、经久不息。
曾宽说罢也将目光扫过朱先生及其身侧的爪牙,无不人人动容。
“天师的卓识令鄙人汗颜,是鄙人格局小了。”
朱先生一摆手秉退了左右,“还望天师轻移贵步,到寒舍一叙,鄙人尚有诸多疑惑,请天师不吝赐教。”
这就被拿下了?操,还真是所谓唇枪舌剑啊……曾宽虽心花怒放,但依旧面静如水,正要继续装逼之际却听见下面忽然风声大作,其中一间鬼洞的门板伴随着一声断喝向外飞出,并寸断于半空之中。
“哈哈哈,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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