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赵经年，恭候二位多时了。”赵经年的嗓音温和而厚重，给人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前辈找我们来有何贵干？”青抢在沈则名之前回应了赵经年，生怕他出言不逊。

“是二位自己找上门，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青的脸上已经有些发烧，毕竟也不能说自己是来找麻烦的。

“兄弟，你与他废话作甚？是他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我们又没做亏心事，你怎么还心虚了。”沈则名终于不耐烦了。

“这位小友为何说我妖言惑众？”

“为何？我亲眼见了你座下弟子在镇里招摇撞骗，你若不相信，你把人给我找来，我亲自和他对质。”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赵经年摇摇头，“我是问你，你见到的明明是我座下的弟子招摇撞骗，为何要怪我妖言惑众？”

“哈哈哈。”沈则名突然哈哈大笑，“肉眼凡胎，却妄言仙人变化。若你老人家真有本事，还请老人家为我算上一挂。”

“将军命格深重，要我算是可以，不过还请等老头子把话说完。”

沈则名神色一凌，正襟危坐，道：“世间万物、无量众生、一花一草、一尘一土、运行有道。一天分白天黑夜，四季有春夏秋冬，人有生老病死，无论是权倾朝野还是流落街头，一天都是十二个时辰，一年都是三百六十五天，夏天热，冬天冷，此乃道也。何为往事？如长江东逝不复归。何为将来？如云烟蔽日不可窥。凡人所知唯有当下，先生一届凡夫俗子、肉眼凡胎，怎么敢说自己能窥得过去将来，改天道，逆天命？”

“小友说得很有道理。”赵经年笑着点点头，对沈则名提出的问题表示十分赞赏，“但是你又怎么敢说你已经理会到世间运行的规则呢？你怎么知道规则里不允许有人能窥得天机呢？”

沈则名正色道：“愿闻高见。”

“你说世间万物总是按照天道运作，那么这天道是从哪儿来的？谁制定的？”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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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脸上挤满了笑意，“答案是，一切天道都是人们自己创造的。人认为鱼只能生活在水中，于是鱼就不能飞上天，人认为火可以取暖，于是火就不会冻死人。一切都是人们的构想，然后天道便如此构想一般运行。”

沈则名皱眉，道： “先生这话说得好生荒谬，按先生的说法，如果所有人都能依靠自己的构想创造天地运行的规则，那么为什么所有人对规则的构想都如此一致？为何都想着鱼有鳞有尾，却不想着鱼有羽有翅？若天道按照人心所向运行，那么为何人生还是八九不称意？”

“将军所说乃是欲望。人的欲望五花八门，或是大富大贵，或是娇妻美田。但当他们开始渴望某样东西的时候，也意味着他们明白这是自己目前还没有得到的，那么天道就按照他们相信的方向运行。你说世界规则是一成不变的也不合理。曾经周天子分封天下，而后诸侯并起，百姓经过乱世，明白天道不该如此，于是再后来秦始皇成为天下共主。”

“可这样说不通。”青突然插话，“就是乱世之中，七国诸侯也希望各自一统江山，总不可能都希望嬴政来做天下共主。这般就起了冲突，为何最后偏偏是秦国统了天下？”

“有什么不可以吗？”赵经年反问道，“现在假如说我把一个苹果装进一个盒子里，盒子的容积正好是苹果体积的两倍。我随手向盒子砍一刀，你说这苹果是被砍到了还是没被砍到？”

“打开盒子一看不就知道了。”沈则名嘟囔着。

“打开之前呢？”

“苹果就处于既被砍到了也没被砍到的状态。”青缓缓说出了一个看起来荒谬的结论。

“那六国就是同样的道理。直到被秦国统一之前，这天下都处于被七国统一又没被统一的叠加态，直到被秦国统一的事实被人们观测到，天下才决定了被秦国统一的结果。”赵经年笑着点点头。

“那按先生说的，决定天道运行的不是欲望，那是什么？”

“是信仰，唯有笃信之物不可改变。”赵经年声音变得十分深沉，透露着厚重的气息，让人不敢反驳，“信仰银子可以买到货物，信仰鱼只能在水里生活，信仰人有生老病死。这不是突然升起的欲望，而是生活教导的结果。”

“那这卜算也是同样的道理。并不是您窥得天机才知道人的将来，而是您已经决定了人的将来再告诉他们？”

“正是。”

“那万兄同我说命格重的人算不清，泄露天机要折寿。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祖师爷定的规矩，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无法改变，只能遵守。等哪天有人超过了祖师爷的境界，那么新的信仰又该由他来制定。”

“可你还是没有解决我的问题。”沈则名道，“你只是说明了你卜算之术可能存在的理由，但你还是没有证明你会卜算之术。”

赵经年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既然如此，你再听我讲一个故事吧。”说着就自顾自地讲起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