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侍卫领命,还未行至殿门口便见殿前守卫跪地行礼,口称见过王爷。
接着便见偌大殿门后的阳光被挡住,勾勒出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整座议事大殿骤然冷了几分,满堂臣子却不是战战兢兢的样子,还颇有些不以为意,传令侍卫都没有拦他,直接放了进来。
那人便在众目睽睽下迈步跨入殿中,容貌俊朗,长眉斜飞入鬓,锋锐的眼眸饱含愤怒。
他还如平日般不可一世,随意拱手,朗声道:“陛下,恕臣弟多嘴一句,皇叔一心忠诚为国,如今这些人不去了解清楚情况就要随意处置皇叔手下的人,岂不是让人寒心?”
说话者正是没上过几次早朝的慕祉年,他前些日子一直都为皇叔在边疆突然失踪的消息心急不已,几度想要自己策马疾驰去寻找,却被皇兄给拘住了,斥责他不允许他去冒险。
“慕祉年!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我难道不担心皇叔吗?北地地势复杂,皇叔最后出现的地方又发生了雪崩,你这样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盲目跑过去,就是送死!”
慕祉年看着慕祈晟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刺刺的疼。
慕祈晟口中说着多么多么担心慕无渊,慕祉年作为和他朝夕相处的弟弟,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
直到今日,他听说一众臣子在朝堂上借皇叔旧部杀害官员一事,想要拉皇叔下马,顿时就怒了,实在没忍住,直接就冲进了朝堂上。
哪怕没有一个人为皇叔说话,他也不能不管皇叔,他们欠皇叔的已经够多了!
左丞相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有些不以为意地质问:“王爷为何身不通报就上朝?” 慕祉年冷笑一声,从容道:“本王本在府中候着皇叔平安的消息,只因听闻这朝堂上居然有心怀不轨之人想污蔑他,如今皇叔下落不明,孤立无援,本王作为侄儿自然要来替他说话,还望陛下恕罪。”
众臣子视线都落在慕祉年身上,慕祈晟目光深沉,半晌,才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无妨。
慕祈晟又对上慕祉年倔强不服的神情,淡淡道:“今日便到这儿吧,退朝。”
散了朝,遣退宫人,空荡大殿上只剩兄弟二人。
慕祈晟起身站在阶上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自己弟弟的眼睛。
他居然生出了一种错觉,恍然间慕无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好像无论站得多高,都会生出渺小不安的错觉,以为自己才是蝼蚁般被俯瞰着的那个。
他已习惯如此,这规则已在十年前写好,江山本该是慕无渊的,只是他不屑称帝,慕祈晟才能坐在这里接受臣子朝拜。
慕祈晟脑海中那双总是冰冷蔑视一切的眼,心里想着,原来这样的一双眼睛,也会为了一人迷茫,甚至让自己身入险境都无怨无悔。
“皇兄……”慕祉年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正要为自己今日的莽撞道歉。
却见慕祈晟神色疲乏地挥挥手:“走吧,回你府中去,近日都不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