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处的危险,才是真的危险。已经浮出水面的危险,就不叫危险了。我若不这样做,那么对方极有可能,一直都不会出手。咱们这一路,可就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香,那不是苦了自己吗?”
啊这……
窦建没想到李奇居然讲出这么一番很有道理的话来。
他甚至都无法反驳。
想说让自己来做这个钓饵吧,可惜根本没人会把自己当回事。
李奇一锤定音:
“这事就这么办,你们俩,切勿跟得太紧。”
虽然有青莲剑法傍身,但是,带着童方和窦建,也算是有个应援。
万一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也好有个照应。
李奇一幅公子哥的模样,走在庐州城内,装模作样的逛着街。
街上人头攒动,纷纷扰扰,倒是热闹。
天下安定不过大半年,百姓们的日子就过起来了,有安生日子,谁也不会想着造反。那是脑袋秀逗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豆腐花,刚出锅的豆腐花!”
“公子要不要来一碗,蘸点糖粉,可好吃了。”
李奇笑了笑。
哥们要不是刚吃饱,说不得还真可以来一碗。
“真惨啊这姑娘!”
“是啊,可惜了,模样倒是挺俊的。”
“估计城南的王员外正在赶来的路上,王员外最喜欢做这种善事了。”
“白瞎了一棵好白菜。”
李奇见前面围着一群人,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他挤了进去,看见眼前一幕,居然有些熟悉。
哎……
老剧情啊!
居然是卖身葬父!
这个桥段,在后世的古装剧里,出现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说,一百部古装电视剧里,卖身葬父这个剧情,至少会出现九十八次。
可见,编剧的活儿,其实也不难干啊。
李奇蹲了下来,那块木牌子上,赫然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事主头上扎着白圈,微微低着头。
眼睛似乎早已哭红,就这么跪在地上,任人点评。
李奇不由得暗暗道:
老李啊,你的贞观之治,还任重道远啊。
在你治下,富庶的江南,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见百姓们的日子,也并没有解决温饱,步入小康啊。
想了想,李奇便道:
“姑娘,起来吧。我给你两贯钱,把你父亲藏了后,应该还有些结余,拿着好好生活。”
说着,李奇便从袖兜里掏出两贯银钱,丢了过去。
那姑娘终于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然后道:
“谢谢恩公!”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奇拼命的磕头。
李奇连忙扶起对方,道:
“不必如此!”
身后的吃瓜群众纷纷道:
“好人啊!”
“可惜了,王员外没机会了。”
“什么叫可惜,人家姑娘跟着这位公子,不比跟着半老头子王员外要幸福?”
“等一下,你说的幸福,它是那种平常的幸福吗?”
李奇听着这话怪怪的。
转身一看,人多嘴杂,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他扶起那位姑娘,道:
“行了,这钱就算是我送姑娘的,不必卖身。”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价值,区区两贯银钱,实在不足以衡量一个人的一生。”
那卖身葬父的姑娘闻言,心头一震。
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和她说话。
她给自己的出价,只是葬父的费用而已,甚至还远远不用两贯。
而眼前这位公子,却说区区两贯银钱,不足以衡量一个人的一生。
虽然短暂一震,那姑娘还是道:
“恩公高义,只是小女子有言在先,既然恩公出钱帮小女子下葬生父,等小女子守完孝后,自当前来服侍恩公。”
李奇:“合着我刚刚说的那些,你没听明白?”
那姑娘摇摇头,只是道:
“道理是一回事,做人讲诚信又是一回事。”
李奇惊了。
没见过这种强买强卖的啊。
要不你把那两贯钱还我,我不助人为乐了可以吗?
旁边的吃瓜群众纷纷道:
“这位公子,你就从了人家吧!”
“就是就是,这姑娘可怜,你若不收下她,回头一准被王员外给收编了。”
“那日子就难过了。”
“王员外今年快六十了,家里十几房小妾,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有心,无力啊!”
李奇听着这些虎狼之词,不由得皱皱眉。
庐州城的民风,都这么彪悍了么?
看样子,人口增加有望啊!
这年头,没有什么计划生育,人口基数还不够,还得多多的增加新鲜人口,国家才会强大。
转头一看,那位姑娘面色绯红。
李奇轻咳两声,道:
“姑娘,我不过是偶然路过庐州,明天就得走了。”
“带着你,实在是不方便。”
岂料那姑娘闻言,眼中反而透出一丝坚定:
“没关系,恩公去哪,小女子便去哪。”
这不完犊子吗?
李奇拍拍手,叹气道:
“你先把你父亲下葬了吧,其他的事,晚点再说。”
那姑娘再给李奇磕了个头。
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
“恩公不会趁小女子不注意,就丢下小女子吧?”
什么小女子……你哪里小了,明明很大。
啊呸……
重心搞错了。
李奇尴尬的道:
“不至于不至于,要不我陪你走一趟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只要事情办完了,李奇打死也不能再带着一个拖油瓶了。
不远处,童方和窦建彼此遥望了一眼。
殿下居然被那个卖身葬父的女人给带走了?
恩,有问题。
跟上!
穿过一条小巷子,走到一个类似祠堂一样的地方,堂前用草席,盖着一个人。
那女人给李奇倒了杯水:
“恩公请喝口水。”
李奇不动声色,把杯子递到嘴边,吹了吹。
“姑娘,你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没了。”
说起这个,那女人似乎又想起了伤心往事一般。
李奇也不会安慰人。
他看着这个简陋的灵堂,叹了口气,道:
“罢了。你们再不动手,我可就真得走了。”
这话一出,那姑娘明显一顿。
她转过身子,有些惊疑的看着李奇:
“恩公,你……你说什么?”
李奇笑了笑。
他拎了拎手中的杯子,直接往那草席上扔了过去。
砰!
草席下,弹起一人,手中赫然一把大刀。
这一下,仿佛摔杯为号。
从祠堂外的围墙上,跳下来十几个人。
李奇耸耸肩:
“总算装不下去了?”
“唉,要我说,其实真不用这么麻烦。你们直接说,要我借一步说话,我就会过来的。”
“戏演得太足了!”
那女人后退一步:“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奇叹了叹气,然后回道:
“本少爷给你两贯钱,还给你自由,你居然不要,非得要来伺候本少爷。这种事情,通常都有诈。”
“进来后,这间破落祠堂四面徒壁,你却能立马泡一杯热茶,这不是很奇怪吗?”
那女人阴冷的笑了笑:
“可惜,你最终还是喝了一口。”
那意思很明显,茶里有毒!
李奇指了指草席的方向,然后道:
“你说那个?”
“不好意思,本少爷不喜欢喝茶。”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十几为大汉,心中也佩服,这些人倒也谨慎,下手之前,居然先下毒,好让自己失去战斗力。
只是,李奇很好奇。
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这人纯粹是为了报复,还是不想让自己下江南?
那女人闻言,知道已经撕破脸,当即挥挥手我,命令道:
“上!生死勿论,成功了,每人一百贯银钱,足够你们养老!”
这话一出,身后的十几位汉子当即杀了上来。
祠堂门外,童方和窦建心肝发颤,冲了进来,一头就钻进了李奇左右。
童方喝道:
“大胆狂徒!受死!”
窦建却是惊骇连连:这庐州城果真不太平,殿下莫非还会算命?
那女人不以为意。
一个也是杀,三个也是宰。
无非是多些手脚而已。
双方很快就交上了手,李奇作壁上观,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女人。
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才是最危险的。
童方和窦建两人,应付十几名大汉,虽然吃力,却并没有落在下风。
李奇笑着道;
“姑娘,你还有什么招,不如一块使出来,就这种请君入瓮的把戏,可不能要了我的命。”
那女人跟着笑了笑:
“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请君入瓮之后,便是瓮中捉鳖吗?”
捉鳖?
你才是王八!
李奇不屑的道:
“姑娘,你别光说不练啊。再等下去,我那两个手下就把你的人杀完了。”
童方和窦建还是很给力的。
话音刚落,那女人突然暴退,李奇瞳孔一缩,正要抬腿追去,却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轰!
那大网瞬间就把李奇和童方、窦建给套在了一起。
结实无比!
这下真的完犊子了。
这个时候,只要对方拿刀过来,捅两刀,那么故事就大结局了。
那女人嬉笑着,又走了近来:
“公子居然一点都不惊吓,当真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如果不是小女子接的是死令,真想把你带回家,好生伺候公子。”
李奇淡然道:
“哦?是吗,死令?”
他同时低声对童方道:“方方,这网割不开吗?”
“奇少爷,这张网好奇怪,绳子中似乎有细铁,刀斩不断。”
李奇心中一凛。
这尼玛的……
难道真要完结撒花?
他低喝道:“刀给我!”
青莲剑法,这是你扬名天下的时候啊,可千万别给哥们掉链子。
你要是不给力,哥们挂了也不会放过你。
李奇不动声色,手中已经握住童方递过来的陌刀。
那女人啧啧两声:
“要说公子也真是大胆,出门在外,就带两个不中用的家仆,唉。”
李奇笑道:
“你说他们不中用?嘿嘿,要不姑娘解开这张网,我保证他们会让姑娘满足……啊……满意的。”
那女人只是摇头。
口中道:
“可惜啦,可惜啦。”
说着,她拍了拍手掌,周围剩下的七八名汉子慢慢欺了上来。
李奇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他不断运气蓄力,手中陌刀似乎感应到李奇的力量,竟然发出一声争鸣!
嗡!
李奇将刀一横,朝天一划!
咻!咔嚓!
那张巨网一分为二,瞬间就把李奇三人给抖露出来。
这番变故,让那个女人大惊失色。
她连番后退,李奇步步逼近。
“你……你别过来,否则……”
李奇笑着摇摇头。
小姐,你刚刚要杀我啊。
我现在过来问问情况,也不行吗?
还否则?
否则怎么滴,以身相许吗?
哥们可不稀罕。
“姑娘只需说出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我或可考虑放姑娘一条生路。”
那女人咬牙摇头:
“不行,不行的。说出来,也是一个死。”
她步步后退,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李奇眯着眼。
说出来也是死?
这人在庐州城有这么大的能量?
李奇厉声道:
“若是我说,我能保姑娘一命呢?”
那女人仍旧摇头:
“你不能,就算你是庐州刺史,也斗不过他。他要你死,你就绝对活不了。”
“别说保住我的命,就是你自己,也自身难保。”
她一边靠墙,双手一边撑在墙上。
李奇大感意外。
一州刺史也斗不过的人,莫非真是朝廷中枢的大员?裴寂这只老狐狸,不可能把尾巴亮在这种地方啊。
正当李奇陷入深思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咔嚓”,那女人拧了拧墙上的一个旋纽。
地面突然下陷,李奇一时不察,整个人不由自主坠落下去。
卧槽……
那一边,童方和窦建见状,大急而至。
“奇少爷!”
那深陷的地面很快合拢,又恢复如初。
童方转头,带刀电射而来,瞬间就把刀架在那女人脖子上。
“放了我家少爷,否则,老子必定砍下你的人头,把你的尸身丢进荒山野岭,给猛兽糟蹋啃食!”
窦建看了童方一眼:
童侍卫是个狠人啊!
他看了看墙面那旋钮,走了过去,左右拧了拧,没有动静。
只听那女人大笑道:
“别费劲了,下去了,就不可能再有活路。”
“你们家少爷,死定了……”
(最近的追读有所下降,再这样下去,我就死定了。看盗版的朋友们,能否偶尔回来支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