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江越所言,此书真的包罗万象,那不正是最适合自己入门的神通吗?
“是梧谣唐突了。既然如此,我便将这书抄下,还请先生备下纸笔。”
“你现在就抄?晚一天能怎么样啊?”
江越皱紧了眉头。
倒不是他不想给,反正找都找回来了,又是这种没用的东西,哪怕给了她也出不了大事。
但孤男寡女的,万一让人看见,他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梧谣似乎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只是面带微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是,我不是不想给你啊,关键是你看,这大半夜的,要是点着灯让你在这抄书,难免会让巡夜的巡守发现异常,不如过两天等我自己抄好了,你直接把原本带走不好吗?”
“兹事体大,梧谣一天也不想耽误。”
兹事体大,你也知道兹事体大。
报仇的事情,能搞得这么仓促迫切吗?
还没等江越回话,梧谣继续说道:
“先生若是怕被人发现,那便让梧谣进入先生的卧房,只留一盏豆灯便可,绝不影响先生休息。”
“不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避嫌,我还要避嫌呢。”
江越也不是轻易能够说服的人。
“若是先生不允,那这石桌便由先生自行搬走吧。”
梧谣指了指仍然摆在一旁,重达千斤的破碎石桌。
……
算你狠!
要是新的石桌还没有搬来还好,江越至少能找个自己在家中试验新发明不慎毁坏了石桌的理由出来。
但现在,这新出现的石桌要怎么解释?
真自己搬?
恐怕到时候自己闹出来的声势会引来一大帮人过来帮忙。
看来这女人在把石桌搬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拿这一手来威胁自己了。
虽然看上去像是耍小聪明,但心机不可说不深沉。
无奈之下,江越只得将她引进房中。
“坐得离窗子远点,不要把你的影子投到窗户上。”
他没好气地剪短了灯芯,火光一下暗淡了许多。
“先生放心睡吧,到了卯时,无论梧谣抄到了哪里,都会自行离去,绝不会给先生惹麻烦的。”
江越这才点点头,合衣爬上了床铺。
“抄的时候小声点,不要自言自语。”
梧谣笑着点头,手上已经将墨汁化开,提起鼠尾笔,运笔如风。
此时屋内一灯如豆,佳人的倩影在昏暗的灯光中隐隐绰绰,江越嗅到梧谣身上传来的阵阵忧伤,心中先是有片刻的异样,但转瞬间又被更沉重的忧虑所掩埋。
这个女人为了所谓的复仇,已经放下了绝大多说女子所在意的东西。
贞洁?当她按照陈信的指示提着酒来见江越的时候,不管事情有没有发生,她的贞洁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尊严?父亲被杀,寄身与仇人的屋檐下,谈何尊严?
未来?她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哪怕复仇成功,她还是会死的。
一阵阵的烦躁涌上江越的心头,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把真相和盘托出,但最终在理性的压制下收回了这个念头。
梧谣一直抄到了卯时,外面的鸡鸣声响起是才起身离开。
“江先生,我这便走了,你可安心睡了。”
原来她是知道江越没有睡着的。
修炼山河录之后,她的五感也变得极为敏锐,在如此寂静的夜里,甚至能听到江越的心跳。
但她怎么也不明白,那种忽快忽慢的心跳是出于什么缘由。
欲望吗?
显然不是。
倒是有点像……惊慌?
跟自己听到父亲的死讯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