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过程来看,机造房此次携带的两千枚炮弹几乎消耗一空,这是绝圣门近十年积攒的晶玉家底!
这风格,怎么听着想老美啊……
灵石晶玉,目前可是不可再生资源,用完了就没有了,而且成本高昂,照这种速度消耗下去,大不了几场大战,全天下的晶玉便要被消耗一空。
看来要想实现可持续发展,还得是解决人工合成灵石的问题啊……
等等,我怎么老站在绝圣门这边考虑问题?
正教的大佬可还在那站着呢!
江越并不认识宋哲,但他可以猜到,对方一定是知晓自己身份的,否则不可能参与到这样一个与自己提供的情报强相关的行动里来。
他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这其实并不是我的功劳,火炮和炮弹是唐马儒提出思路,马千嘱主持研发的,这些炮弹能被造出来用于实战,也离不开机造房的众同僚们辛勤工作,我只不过是名义上的领导,其实跟我没有太大关系……”
这话当然是说给宋哲听的,不管怎么样,锅得先甩出去咯!
但在绝圣门这边听来,这全都是他的自谦之词。
何等觉悟境界,才能做到跟江先生一样从容不迫?
以凡人之躯,以狮子搏兔之姿态,闷杀了一头上古妖兽,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功劳让了出去?
他怎么舍得?
可他就是舍得!
林深也是深感触动,他拉起江越的手,来到诸犍的尸体旁边。
江越低头一看,这具尸体早已千疮百孔,凝结的铁水如同一颗颗巨大的疮疤,深深钉入诸犍的体内,正是这些动辄几千度高温的铁水,从内部杀死了这头妖兽。
“诸位!”
林深放声喊道,所有在场的人都停下动作,连正教的众人也齐齐看向他。
“两刻钟之前,我以为今日必将是一场苦战。”
“诸犍兽身负观海境体魄,又有雷法神通,即便是我与七报堂一并出手,也不能保证自身不受重创。”
“而对于七报堂的兄弟、对于机造房的兄弟,你们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我便做好了与你们永别的准备!”
“此话听来有诛心之嫌,但我确实曾经如此设想。”
“甚至在来前,我已经暗暗吩咐内务处,备好了诸位的抚恤银两。”
林深的声音由高转低,渐渐低沉。
听到他的话,绝圣门的众人都心有戚戚。
他们当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哪怕不知道,其实猜也能猜得到。
但此刻听林深亲口道出,还是有那么些不是滋味。
“但我们谁也没想到,这次的行动,居然会是如此的结果!”
正当众人情绪低落之时,林深又陡然拔高了音调。
“一刻钟时间!两千发炮弹!一头一千年修为的妖兽!”
“这是一个奇迹!”
“或者说,这不是奇迹,而是一段历史。”
“一段埋葬当权者的历史!”
“仙人、妖兽、神灵,他们高高在上得太久了。我有心要埋葬掉这些东西,但却常常在午夜梦回之时,愧疚于我选择了与他们一样的道路!”
“但今日!”
“我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凡人,如机造房的你们一样的凡人,亦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将他们拉下神坛!”
“这一个可能,正是由你们创造的。”
“由你们!由机造房!”
“由江越!江巨子!”
“一手创造!”
一片寂静。
场中无人言语,正教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宋哲紧紧皱着眉头。
林深选择在这种时刻,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图穷匕见。
绝圣门的野心,新教的野心,终于被堂而皇之地摆上了台面!
林深以气御物,从一名七报堂门人的腰间借来一把长剑,交到江越的手中。
“江先生,同我一起,斩下诸犍的头颅!”
江越很犹豫。
如果自己真的当着正教众人的面接过了林深手里的剑,那么无论他之后如何找补,自己都不可能再获得正教的信任。
但如果此时不接,以林深的心思,会看不出来问题吗?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林深猛地发力,带着江越一起,将诸犍的头颅轰然斩下!
呼声雷动,机造房的工匠们尤为激动。
一剑落下,一个时代的帷幕升起。
他们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