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己没有与李太师分庭抗礼,争论不休,这些自己的拥趸,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张瑞荣叹了一声,问程一浩:“除了你,当年其他人呢?如今都在何处?”
程一浩淡淡道:“有几个识时务的,另投了李太师。剩下的,诸如我这等死活不开窍的,就统统被贬谪出京城——有多远滚多远。”
程一浩讥讽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谁给李太师出的主意。如今贬谪出京城的,一年一换地方。刚到一个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呢,就一道旨意被勒令去下一个地方。若非我家老祖宗还健在,怕是我就要像王子健那样,活活累死在赴任的途中。”
张瑞荣双手紧握成拳,他从未想过李太师竟然歹毒如此。
难怪程一浩连登门拜访都不敢,非得用这种方式“请”自己过来相聚。
看来即便是这等偏僻的边陲之地,李太师的爪牙眼线,也不曾放过。得亏程一浩机敏,否则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张瑞荣想了想,对他说道:“协助彻查黑云膏的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回京城,我要考虑考虑。”
程一浩问:“为什么?”
他语带讥讽:“可是寻常日子过惯了,王爷已经少了当年的恣意。又或者王爷是被那个陆娘子给迷了眼睛?”
张瑞荣心中恼火,“你既然知道,何必有此一问!”
程一浩语带愤怒,“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相信李太师所说的,王爷你已经身故之言。一心只盼着青鸾和紫棠能找到你。”
“否则,光凭他们二人,如何能支撑得住这许多年?明里暗里,我们给了青鸾、紫棠多少便宜行事?为此又在朝上被打压了多少回?王子健死了,张任也死了。如今我在此处蹉跎数年,尚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为我家老祖宗扶灵!王爷如今这般做派,实在是令人心寒!”
张瑞荣沉默半晌,低声道:“是我有负于你们。倘若当年我能再细心一些,断不会让你们落到这种下场。”
程一浩仰头望着牢狱的天花板。上面满是脏污的痕迹,与他这样的翩翩公子,端方君子,丝毫不相称。
“我们不怪王爷,只是我们希望王爷能重回大位。为枉死的同僚报仇。”
张瑞荣慢慢说道:“我并非不愿回京,而是眼下尚且有事,未能解决。在事情了结前,我不愿回京主持大局。”
程一浩凝神看他,“王爷要办的是何事?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便是再难,也愿替王爷分忧。”
张瑞荣苦笑,“这件事,恐怕你还真帮不上忙。”
“哦?”
程一浩来了兴趣。那股子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模样又显现了出来。
张瑞荣指了指自己的头,正对着太阳穴的位置。
“当年遇袭后,我未能立刻回京,便是因为失了记忆。现在再次坠崖,倒是找回来当年的记忆,却失去了遇袭后的记忆。阿浩,我总觉得,那些记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必须要找回来。否则日后寝食难安。”
程一浩的脸色难看起来,“这恐怕……下官还真没办法办到。”
他不死心得问张瑞荣,“王爷执意如此?”
张瑞荣点头,“没得商量。”
程一浩只好退让一步,“那我们先把黑云膏的案子给解决了。”
他心里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兴许明天王爷的记忆就全都恢复了呢!”
张瑞荣笑骂了他一句。
“留下吃的喝的,赶紧滚。”
又道:“得空去看看我的家人,多关照几分。”
程一浩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能不关照呢。那可是王妃和世子。若是除了差错,王爷怕不是要同我拼命的。”
张瑞荣一直以来的面瘫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你知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