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怒之后,端阳长公主现在慢慢回过味儿来。
自己能查到的事,没道理太师查不到。太师查到了,却不发作,是为了什么?
端阳长公主靠在隐囊上的身体迅速地坐了起来。
摄政王张瑞荣当年未能在京中完全站稳脚跟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没有子嗣。
而今一下有了子嗣,还是四个……
再有,摄政王的子嗣,来得蹊跷。
说是与乡野村妇所生,可却与正经娶的妻子年岁相当。若是查验得出,四子有问题,那其中的事儿可就大了。
摄政王的母亲如今还健在呢,岂容外人混淆张氏血脉?
端阳长公主又缓缓地靠在隐囊上,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
张瑞荣是不待见端阳长公主没错,可这并不意味着张氏上下都不待见长公主。
就端阳长公主这些年的苦心等候,就是块磐石也给磨成了粉末。便是再对端阳长公主昔年少时的荒唐行径不满,心里也柔软了几分。
其中就有张瑞荣的生母,如今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钱氏。
钱老夫人一早其实并不喜欢端阳长公主,她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偏爱柔顺些的女子。而端阳长公主的性格太过暴烈跋扈,在钱老夫人看来,并非儿子的良配。
可张瑞荣一去就是十年,整个摄政王府也跟着人走茶凉,再没有往日的烈火烹油。满朝文武,唯有几个待张家如初的。
其中一人,便是端阳长公主。
端阳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说的话在圣上耳中颇为管用。是以每每潘太师要下令处置张家党羽时,都被端阳长公主给拦了下来。为此,潘太师没少与端阳长公主交恶。
可潘太师到底是个男子,还是一介高官。他并不把端阳长公主一个女人放在眼里,更不敢以忤逆之名落于天下之口。
圣上说的话,潘太师必须听。否则便在起居官的笔下,落个欺辱少主之名。
这个名头,潘太师无论如何也不想担。
幸好,次次忍让后的多年,他在民间的眼线传来了张瑞荣生还的消息。他便利用这个消息,将端阳长公主哄出了京城。
端阳长公主不知内情,只当自己不会成为潘太师手中的棋子。
而事实上,潘太师在她前脚离开京城,后脚便着手处理张氏一脉的党羽。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此时尚未分出敌手。
端阳长公主于朝政一事上,到底还是落了下风。她只知潘太师其一,却不知其二。难免行事上失了分寸。
不过对端阳长公主而言,朝堂也罢,荣华也好,都抵不过张瑞荣十年后生还的消息。
虽然这个消息,伴着令她恼怒的内情。但只要人活着,端阳长公主就有把握,将对方拉到自己这边。
显而易见,娶了自己,带来的可比娶一个乡野村妇会有更大更多的好处。
端阳长公主心道,执政多年的摄政王,理当明白究竟该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