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过,五万税吏加上衙署,需要多少开支?就算一个税吏,一年三十贯便能养活,这又是多少钱?”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大家都心疼钱,但,钱是你这样花的吗?
唐朝贞观的宰相真的都是忠正之臣,说一心为公,真不为过。
魏怼怼自是对这些问题早就有了答案的,便道,“一年不过两百万贯。”
还不过两百万贯?
看着魏怼怼淡定从容,杜如晦震怒了,“朝廷的岁入,也不过数千万贯,为了收这数千万贯的税,拿出两百万贯征取税赋?”
杜如晦虽然知道这是李盛唐的计策,但是你魏怼怼,这一下子要增加五万税吏,人数太多,他受不了。
魏怼怼依旧显得波澜不惊,“看上去很多,其实却很少。”
杜如晦更恼了,还想再说,就在这时,却是有宦官道:“陛下驾到。”
这里头的谈话戛然而止,却见李世民正缓缓的踱步进来,身后跟着李格。
当然,李世民不是来给魏怼怼站台的,他也是震惊于魏怼怼所上的奏疏,听闻今日三省要议定此事,所以,专门过来瞧瞧。
专门养活数万个税吏,这不是小事,朝廷有这钱,征五万精兵难道不香吗?
虽然李盛唐也说了,这增加的税吏的工资的开支,没有他们征来的税多,但是事到临头,他也拿不准!
众人迎了李世民,李世民进入政事堂,坐上主位,他开口道,“朕只旁听,诸卿可以畅所欲言。”
李世民的表态,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心里有了底,同时暗暗松了口气,看来陛下也未必认同魏怼怼。
于是,杜如晦咳嗽一声道,“陛下,方才说的是,要养活这么多的税吏,朝廷至少要拨付两百万贯,专用在这些税吏身上。
并且这两百万贯,还是以最低支出预计的,税吏不是普通的小吏,他们需要懂账目,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能勉强读书写字以及算术。
因此,要招揽这些人,一年三十贯,已是最低费用。
以臣预计,还有其他的费用开支,只怕要在四百至五百万贯以上,用朝廷一成的税赋,来养活这些专门收取税赋之人,实在是不可想象。”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了魏怼怼的头上,“魏卿可有理由吗?”
“因为非如此不可。”
魏怼怼很淡定,他道,“杜公为数百万贯的成本而痛心,臣也是感同身受,可恰好,臣这里,有一份关于万年县的税赋调查。”
万年县就在长安,便於就近查证。
魏怼怼道,“万年县的税赋,一直都是万年县令征收,去岁的时候,征来的粮食是七千九百石,得钱七十七万贯,除此之外,还有布匹、丝绸之类,不计其数。”
众人默然,万年县占据半个长安,人口众多商业繁华,是大唐重要税收之地。
魏怼怼继续道,“这个数目是对的吧,诸公要不要去核查一二?”
许敬宗道,“不错,户部那里大致是这个数,前些日子,我看过这个账目。”
众人觉得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因为这些年来,万年县的数目大致就是这么多,可能有时多一些,也可能少一些。
魏怼怼登时道,“陛下,可是,臣又专门一户一户的进行了调查,专门列了一个账目,罗列了万年县绝大多数商户、百姓的缴税情况;
却发现,他们缴纳的税赋,实际上远远超过了两百万贯,粮食则缴纳了近两万石!”
两个数字对比,差距这么大,这说明了什么?
跑、冒、滴、漏,何其猖獗!
嘶~~!
政事堂一片嘶声。
有人质疑问,“你算得准吗?”
也有人显得很惊异。
李世民的脸一沉,却依旧没有吭声。
“这个调查,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准确,所以调动了不少人力物力,需一家家的拜访、清算,花费了无数的功夫,花费的力气也是惊人。
这个数目,若是诸公觉得不对,可以再核验一次,账目就在臣的家里,明日可带过来,恳请陛下与诸公细看,若是有哪里觉得含糊不清的地方,臣可以解释。”
调查由李格与魏怼怼主持,李盛唐指导,真的是调动了不少人力,李家庄的学生、李格府上文吏、侍卫,李治府上的文吏、侍卫,怕不有千把号人。
魏怼怼说话,不疾不徐,可许多人心里起了惊涛骇浪。
不说其他,单单以钱而论,万年县这边收到的只是七十七万贯;
可万年县上下的百姓、商人,以及各个作坊,实际付出的税赋,高达两百多万贯。
那么,超出来的一百多万贯呢,到哪里去了?
这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