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我们所料。”高凤山听到这个消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张健，甄玉衡，你俩立刻回杨村，对魏东棠进行审问，要把他的罪行搞清楚，北疃村的屠杀一定与他有关，必要的话，把他押到李亲顾，开个公审大会，慰祭死去的乡亲们。”

“好！”张健和甄玉衡一齐行军礼告辞，兴奋道：“我们马上赶回去！”

在中队部屋里，审问开始了。

张健一拍桌子，喝问：“你是不是魏东棠？”

魏东棠被反捆着，坐在地上，他向上翻了翻眼皮，“我不是。”

甄玉衡问：“你到底是谁？报上你的真名实姓。”

“我原名叫小岛伊夫。”

张健一怔，“你原来是日本人！”

“我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

张健又问：“噢，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是商人。”

“什么时候来中国的？”

“很早就来了，我出生前就来了。”小岛顿了一下，“我出生在东北哈尔滨。”

甄玉衡问：“你什么时候当上特务的？”

“我中学毕业后就入了伍，在特高课受了几年训，被派到北平来，专门对付学生的反日活动，……”小岛话到此处，停下了。

甄玉衡一瞪眼，“继续说下去！”

“真的魏东棠是个反日的积极分子，已被我们逮捕杀害，由于我的长相很像魏东棠，我又掌握魏东棠亲属的详细情况，就冒名顶替，被派往定南县沙河地区搞情报活动。”

张健问：“石过节是不是被你拉拢当了汉奸？”

小岛点头，“是”

“这么说，是你派石过节到城里去告密，引来了鬼子，屠杀了北疃村的百姓？”

小岛又点头，“是。”

甄玉衡问：“前些日子，我们锄石过节没成功，是不是你提前向船谷发了报？”

小岛又一次点头，供认不讳。

张健气得一拍桌子，“我们劫军火、中了船谷的圈套，也是你提前向船谷报了信儿？”

小岛再一次点头。

张健愤怒道：“为了给北疃村的百姓报仇，为了给牺牲的战友报仇，你，你，枪毙你！……”他气愤地说不出话。

营门外，聚集了上百名老百姓，他们来自赛里村和杨村等几个村子。他们高呼：“打死魏东棠！”“枪毙他！”“为白蕊报仇雪恨！”

若不是守营门的哨兵阻拦，他们就会冲进营地。

小岛道：“我承认我是日本间谍，我向你们的对方提供了情报，我现在是你们的俘虏，你们不是宽大俘虏吗？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他还尚存一丝生存的希望。

张健拍案而起，义正言辞道：“不！你是汉奸！因为你是半个中国人！在这场战争中，你本应该站在我们受侵略的一方，可你却站在了鬼子的一方，帮助鬼子杀害我们中国人，北疃村的百姓被屠杀，是你的罪，你，你的罪责大了！你应该，你应该偿命！现在我们把你送到李亲顾，交给那里的百姓去公审！”

小岛被推出门时，迎面撞上一人，那人上前抬起小岛的下巴，问：“还认得我吗？”小岛向上抬了一下眼皮，蓦地一楞，认出是昨天那位穿着长袍，戴着礼帽的送信人，他懊悔地哀叹一声。此人是三中队指导员吴宝兴，昨天他乔装成送信人是高凤山精心安排的。

小岛被四名战士押出营门，还没走多远，就被愤怒的人群赶上来团团围住，哭声、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北疃村的人死得好惨哪！为他们报仇啊！”“白蕊闺女死得好可惜呀！”“打死他！”“砸烂这狗日的！”人们疯一般地拥过来，四名队员那能拦得住，被拥挤到一边，男人们上去拳打脚踢，女人们手持剪子、锥子挤上去，这个上去扎一剪子，那个上去捅一锥子，小岛浑身上下被扎成血葫芦一般，开始还能听到他杀猪般地嚎叫，不大工夫，就没了声息。

张健余怒难消，背着手走到窗前，听见营门外的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急令站在门口的小五子：“快！把魏东棠，不，把小岛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