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让二大队当主攻，俺们当副攻？”一进门，张大凯就大声地嚷嚷起来。

高凤山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你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

“有意见，有意见，意见大了。”赵树光也没好气道。

郭自真看看二人气咻咻的样子，笑道：“有意见，慢慢说，别急，我说过，我们部队内部是讲民主的。”

赵树光道：“俺先说，俺是叮咛店人，俺们三大队的战士有很多人也是叮咛店人，俺们对叮咛店的地理熟悉，再说了，俺当年让鬼子抓去，修过炮楼，对敌人的工事比较熟悉，就冲这个，这次主攻任务应该交给俺们三大队……”

不等赵树光把话说完，张大凯嚷嚷道：“要说熟悉叮咛店，俺们一大队最熟悉，俺们一大队的人大部分是沙河两岸的，不照二大队的人，大部分是靠近城边的。”

高凤山道：“不管是哪里人，我们分派任务都有一定的道理、有一定的根据……”

“有什么道理？有什么根据？不就是你们都是东朱谷的，你偏向他们……”张大凯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张大凯的一句话激怒了高凤山，“你，胡说！”高凤山剑眉倒竖，怒斥道：“张大凯，你简直是胡搅蛮缠！你敢不服从命令？你敢不听从指挥？”

“难道俺们就没有提意见的权利？”张大凯的嗓门也高了起来。

郭自真对张大凯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坐，坐，都坐下来说话，啊，说了半天，你们二人的意见都不统一，哈哈，都想当主攻，如果把主攻任务交给你们俩任何一方，你们俩之间就没意见了？哈哈……”他笑罢，也坐下来，向上推了推眼镜，用食指敲打着桌面，慢条斯里地解释道，“我们为什么把主攻任务交给二大队呢？是经过充分考虑的。首先说，二大队曾多次与小野三郎交过手，在熟悉的程度上，比你们要强吧？另外，叮咛店的工事经过多年的修整，大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们现在能了解多少？再者说，二大队驻扎在位村、李亲顾一带，离叮咛店近，攻防进退要比你们容易吧？还有，他们现有的人马比你们要多一些，装备比你们要强一些，这些条件都优于你们，你们不能不承认吧？”

郭自真的一席话说得二人低下了头，张大凯仍不服，嘟囔道：“反正，反正让二大队当主攻，俺，俺有意见……”

“好了，你们争着要主攻，争着要任务，这一点是好的。你们的意见，我们支队部可以考虑，你们先回去吧。”郭自真劝道。

二人出了屋，望着二人的背影，高凤山也不由地笑了。

春寒料峭，早晨寒风仍然凛冽。乍暖乍寒，中午刚脱下的棉衣，晚上还得穿上。

这天，张健将各中、小队的领导召集到李亲顾来商讨作战方案。

张健首先讲话：“同志们！当前的形势很明朗，我们一天天好起来，鬼子一天天垮下去，现在我们兵马的总数已经超过了定南县的敌人，我们的装备也好起来，我们从土炮石雷发展到有了小钢炮和大炮，我们现在的士气旺盛，并且有广大的群众支持，我们拿下叮咛店是迟早的事，但是，我们不能急躁，仗要一个一个地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我们要逐步形成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还很多，比如说，叮咛店的炮楼和工事很坚固，敌人很顽固，临死前还要做挣扎，还有，小野这家伙很狡猾，我们若要估计不足，不明白敌人的情况，盲目出击，就有可能吃大亏……，下面请大家谈谈自己的想法，我们怎么才能打好这一仗。”

听完张健的讲话，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很多人都暗自称赞：张队长这几年大有进步，不仅文化水平提高了，讲话的水平也大大提高了，在整篇讲话中，虽然没有用成语典故，可语言通俗通顺，中间没有打磕巴，没有说他经常爱说的、经常告诫别人的两个字：记住。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甄玉衡向上推了推眼镜，起身讲道：“刚才大队长把敌我双方的情况阐述了一下，我们确实不应该急于进攻，要稳扎稳打，我的意见是先打过河去，先解放北岸临河的村庄，在留春、邵村、张谦、杨村和赛里等几个村子恢复民主政权，我们要在河北岸站稳脚跟，然后再攻打叮咛店。”

杨志开说：“我们得详细了解敌情，要清楚敌人，了解自己，才能打胜仗，我们先抓他几个舌头，搞清敌人的情况，再打！”

刘大江说：“甄政委说得好，咱们得先再北岸站稳脚跟，有了可靠的地盘，才能支好大炮，瞄准炮楼，才能炸得准！”

孟达洲说：“俺说呀，咱们站稳脚跟，就发动百姓挖地道，一直挖到炮楼底下，装上炸药，轰隆一声，让小野坐个土飞机，上天！”

屋里一片笑声。

张富生说：“咱们不能强攻，要争取伪军，咱们站稳脚跟后，做几个大话筒，天天冲着炮楼子喊话，宣传咱们的政策，宣传小日本快垮台了，动摇他们的军心，让敌人不战自败。”

小五子说：“俺说呀，咱们先打造船只木筏，要每个小队都有几条船、几条木筏，在上面用铁板或沙袋做工事，要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呀！小五子的主意不错。”甄玉衡惊赞道，心说小五子几年来大有长进哪，“咱们一定照小五子说的办，这样可解咱们的后顾之忧啊！”

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毫无拘束。最后，张健总结道：“大家谈了很多，很好！我们要集中大家的意见和想法，制定一个详细的作战方案，制定好后再请示一下上级，待上级批准后，咱们就实施。好，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他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大家！”

小五子戏言道：“人家说官越大脾气越大，咋咱们张队长倒越来越客气了呢？”

大家哈哈大笑。

综合大家的意见和想法，甄玉衡伏案疾书，很快写出了这次作战的初步方案，写完后，念给张健听了一次。张健道：“让小磨子送到支队，征求意见。”

甄玉衡摇头，“不，我要亲自送去，征求一下支队部的意见，这样做保密程度高一些。”

“内奸一天不除，咱们就一天不得放松警惕啊。”张健深有感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