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他磨人,宫阙只好答应他的请求:“好吧,我试试。”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宫阙回头,只见宫寰延对她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道:“其实……你不是三皇妹吧?”
前者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得到答案的宫寰延俨然有些失落,不过马上,他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好,不是三皇妹,单单是你哦!”
宫阙的心蓦地震了一下,这好像还是第一个人这般直白地夸奖她。
“多谢。”
……
宫阙去看兰诗槐的时候,就看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坐在床上,怔怔地盯着某处发呆。
无论别人怎样叫她,她都不予理睬,好似失了魂魄。
宫阙挥退了下人,对着失神的兰诗槐淡淡道:“你想见他么?”
那人这才有了些反应,转过头来看着她,昔日带着锋利美貌的人儿此刻憔悴不堪,眼睛猩红的可怕。
她开口,却只能哑哑地发出气音:“你能让我见寰儿?”
“或许。”宫阙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轻声说道,“这样,你就能看见他了。”
果然,兰诗槐看见宫寰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但指尖却忽然穿过了宫寰延的身子。
“寰儿……”兰诗槐唤着他的名字,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散了,她的寰儿就不会回来了。
“母妃!”宫寰延依旧是笑着的,就像生前一样,乖巧温顺得像只小兔子。
宫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两人的重逢,内心毫无波澜。
很久很久以前,孟子安就说过她薄情。
事实上,的确如此。
她既没有爹,也没有娘,“亲情”一词对她来说就是虚无,所以哪怕是这种场面,她也能从容观赏。
“母妃,日后孩儿不能在您身旁尽孝了,还请母妃原谅孩儿的失礼。”说着,宫寰延朝着兰诗槐深深一鞠躬,“望母妃日后身体康健,福泽延绵。”
兰诗槐瞬间泣不成声。
她知道,她的寰儿一直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是自己一直锢得太紧了。
兰诗槐依然记得她第一次抱他,温度从襁褓中传来,融入她的血脉,从那时开始,她就认为这个小生命比自己的生命更为珍贵。
可她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失去了,那能还剩下什么呢?
“若有来世,寰儿定还做您的孩儿,为母妃尽此生未尽的孝道……”
宫寰延觉得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轻,自脚尖化作的光烬萦绕在兰诗槐的身旁,他无奈,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留下一句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吟——
“母妃,来世再会。”
兰诗槐伸出手,想像往常般拉住他温热的掌心,可指尖所触碰到的却只有一片冰冷。
宫寰延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骤然间,兰诗槐似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跌下床榻。
她匍匐跪到宫阙面前,她磕头,她认错。
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伴随着闷闷的声响,直到鲜血模糊了她的眼帘。
“我求您!求您再让他跟我说会儿话,求您了!!!”
昔日,高贵骄傲如兰诗槐,此刻却跪倒在宫阙面前,折去一身傲骨,卑微进尘泥,只为再见自己的儿子一面。
“时间到了,我也没办法。”宫阙声音低沉,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真是奇怪,不知为何她看见兰诗槐如今这副落魄模样竟心生不忍。
难道这种情感就叫做怜悯?
宫阙不是很明白。
闻言,兰诗槐万念俱灰,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抽去浑身力气一般,无力瘫坐在地上。
良久,她才哑声问着面前人:“你不是宫迟迟,你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