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大早来我们店喝酒,现在喝醉了,问她住哪儿也不说,只是让我们打这个电话,说你会负责她的后事。”
……
一家小酒馆。
还未到中午,店里只有一个客人。
刘瑾虞。
她趴在靠窗的位置买醉。
“喝那么多酒干嘛?”
刘瑾虞醉醺醺的睁开眼,露出醉酒后的傻笑,“魏凛你来了,来我们喝一杯,酒呢?我的酒呢?老板再给我拿一瓶来。”
“喝什么喝,再喝就喝死了。”
“死?呵呵、不喝也会死,对吧?”
眼里含着笑。
“……”
人最怕空下来,刘瑾虞前几天一直泡在实验室麻痹自己,但实验终究是要做完的,而自己的病也终究是要面对了,她想要逃避,所以选择买醉麻痹自己。
魏凛每天都会发一条‘加油小姐姐’鼓励她。
而她每次回复都是一些丧得要死的话‘我喜欢白玫瑰以后给我上坟记得买白玫瑰、我死了记得给我烧一个男朋友下来、等我死了我要什么就给你投梦……’
再丧的话只不过是对自己生命即将逝去,抓不住的无力感罢了。
红颜薄命。
魏凛沉默。
她苦笑一下:“我计划好了……等我做完实验,我就要去旅游,我还没有好好的旅游祖国大好山河……”
魏凛没有插嘴,就一直听着她念着她的梦想和规划。
“去最北的黑河堆雪人。”
“去最南的三沙吃海鲜。”
“去最东的抚顺看日出。”
“去最西的喀什看日落。”
“我一个地方都还没去过……我好想去,好想好想……”
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声,晶莹的泪珠滚落抵在手背上。
生命即将逝去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懂。
“魏凛,我不想死。”
身体无助的颤抖。
“你不会死的,放心有我在,别哭了,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哪儿?”
“我没家,我魔都没家。”
醉醺醺的手舞足蹈。
“那你家在哪儿。”
“帝都。”
“帝都哪儿?”
“钓鱼……”
话还未说完,偏偏倒倒的头嘭的一声撞在桌角,疼得嚎啕大哭。
“喂,你说话你住哪儿?”
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酒话:
“魏凛我想去最北、最西、最南、最东、最最最的地方。”
“你说你要实现我的遗愿,我要去,我就要去!”
魏凛耳朵都被她吵得嗡嗡嗡的。
“行行行,等你好了我带你去。”
“不要!就现在,立刻马上!”
说完,倒在桌上彻底睡着了。
终于消停了。
“唉……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生命最后的礼物吧。”
……
不知过了多久……
刘瑾虞被冷醒了,身子朝旁边靠了靠,耳边有呼呼呼的风声有喘息声。
刺眼的光线在脸上,她用手挡了挡。
“醒了,疯女人。”
是魏凛的声音。
刘瑾虞睁开眼看到自己倒在魏凛的肩膀上。
“你脸怎么了?”
“你抓的。”
“我?”
“别看我,看前面。”
望向正前方,一副壮丽的夕阳美景倒影在她瞳孔里。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夕阳将坐在沙漠中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刘瑾虞震惊了,“不是在做梦吧。”伸手抓起一把沙子,从指缝中流走,“这是哪儿?”
“塔克拉玛干沙漠。”
“是你在车上嚷嚷着要去喀什看日落,还咬了好多口,喀什太远了,而且那边今天在下暴雨,所以就塔克拉玛干沙漠凑合一下吧。”
“唉,你知道我为了实现你这个愿望废了多大的劲儿吗?”
“幸好我有张五虎卡,只要是地球上的事都很办到,要不然我只有带你去崇明岛看日落。”
魏凛用抱怨的口气说着,刘瑾虞却听得很感动,没想到自己酒后胡言乱语的一席话,他竟然实现了。
“魏凛你这样对你女朋友的仇人,真的好吗?”
“不想你死不瞑目。”
“哦……”
“别沮丧,我跟你开玩笑的,刘瑾虞只要你接受治疗,我一定会想办法……”
话还没说完,刘瑾虞抢话补充:“想办法留我个全尸对吧?”
“别那么悲观。”
“乐观我就不会死了好?”
“……”
抚额,无语。
“还是看日落吧。”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夕阳很美。
某一刻,刘瑾虞再度开口:
“魏凛。”
“说。”
“你知道你这样对一个绝症患者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什么意思?”
“因为你给了她希望。”
“哦。”
某一刻,刘瑾虞再度开口:
“魏凛。”
“说……”
“你很不耐烦是吗?”
“小姐姐请说。”
“还可以看日出吗?”
“你答应去我医院治疗,我就陪你看日出。”
“你就那么想赚我的钱?”
“当然。”
“好!我去,但是你必须陪我看一次日出。”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于是,魏凛打电话找来一辆房车为明天看日出做准备。
日落西山,沙漠陷入荒凉。
浩瀚星空下,一团篝火,两个人。
噼里啪啦的枯树枝燃烧的声音。
对于一个癌症患者,魏凛思想特纯,一点杂念都没有。
“刘瑾虞小姐姐你一定要加油。”
“我骨头硬,火化我的时候记得多给我加两桶油。”
天就这样聊死了。
“刘瑾虞小朋友,好好接受质量,等你好了,你那是几个最,我都陪你去。”
“即使我火化了,你也一定要记着带上我的骨灰去一趟。”
“草!”
“呵呵呵。”
刘瑾虞久违的笑了。
“魏凛,我们算朋友了吗?”
“只要你不死,以后我收你当女朋友。”
“切了茹房你也要?”
“……没了两头,还有下头。”
“去死!”
抓起矿泉水砸过去。
“魏凛,如果我侥幸活下去,你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