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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尽头是一片绝崖。
绝崖两面壁立如削,下面是万丈深渊。
两条很淡的影子从远处飞来,速度之快,肉眼难及。
这本不应该是人的影子。
简直是两条活鬼。
但这偏偏就是人的影子。
这两人的轻功之高,足以将江湖中任何人的胆子吓碎。
倏然间,两条影子都已停住。
停在了悬崖绝壁前。
这两人自然就是玉连城和哥舒天了。
不多时,又有三人赶来。
是风四娘、凝水和小公子。
她们当然知道,这一战或许就是天下第一战了。
天下间最顶尖的两个高手,在这里展开生死较量。能从这里走出去的,也只有一个。
而这一战不但关乎这两人的性命。
还与她们三人有关。
甚至还关系着整个武林未来的局势。
哥舒天忽然开口,充斥着无边杀机:“这里就是我替你准备好的坟墓。”
玉连城微笑道:“哦,那不知这里叫什么名字?”
“杀人崖!”哥舒天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杀人崖,好凶险的名字。
只听这名字,风四娘就似已想象到一片穷山恶谷,谷底还堆积这累累尸骨。
哥舒天面上似乎带着一丝冷笑,道:“我一向喜欢在这里杀人,因为在这里杀人根本不需要埋下,这绝崖之下,也不知崖地现在还有多少条鬼魂,你死后绝不担心寂寞。”
他这一句话说完,杀人崖上一阵山风“呜呜”呼啸,听来仿佛是一声声冤魂在呼喊哭诉,直让人汗毛直立,骨髓发凉。
玉练成冷笑道:“哦,既然如此,你还敢到这里来杀人?也不怕你与人决斗时,这些幽魂来找上你。而与我这样的人决斗,你只要一个疏忽,就将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哥舒天在笑,扬天大笑,笑声中也似有着说不出的豪情与得意,却又像是用大笑在掩饰着什么:“他们生前是我手下败将,死后也不过是孤魂野鬼。而我是天,高高在上的天。就算真有鬼魂,他们见了我,也只会瑟瑟发抖,而不敢有丝毫冒犯。”
玉连城冷笑一声:“希望你真的不怕鬼神。”
哥舒天也在冷笑,他的手掌一翻,掌中也出现了一柄剑,精光四射的短剑,缓缓道:“这柄剑唤作‘血虹’,是我亲手所铸,铸就之后,又灌注了一百零八位顶尖高手的心头血。施展起来,剑光如血虹,若论剑之锋利,绝不在割鹿刀之下。”
玉连城也缓缓举起了夺情:“夺情剑,剑出、人亡、夺情。沉重,锋利,严格来说并不算价值连城的宝剑。但死在这剑下的高手,也不知有多少。”
两人又沉默了。
沉默中肃杀之气却越发浓厚。
浓厚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玉连城的手已在剑柄上,缓缓拔出:“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已说尽。”哥舒天的手已放在剑柄之上。
“很好,话的今天就是剑,而你的尽头……”
呛!
夺情剑已完全出鞘,璀璨的剑光化作一抹惊艳绝伦的飞虹,向哥舒天刺了过去:“就是今天。”
长剑破空,空气呜呜作响,漫天气流都仿佛被这一剑洞穿。
玉连城这一剑也并没有太多的玄妙和后招,但世上能接下这一剑的人却少之又少,只因这一剑足够的快,足够的沉,宛如山倾地陷。
哥舒天显然不在此列。
他的轻功不在当世任何高手之下。
他的眼力也实在不错。
所以他可以躲,只要他身影一晃,就能避过锋芒。
但哥舒天却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至少现在不会。
因为他是‘天’,‘天’怎么能因为凡人挥剑而退避?
他非但不退,手中“血虹剑”还骤然刺向玉连城剑光最盛之处。这一剑刺出,果然划出一道血色剑光,充满了妖异的气息,仿佛一条浩浩荡荡的血河。
叮!
双剑交击,火花四溅。
哥舒天身形一震,气血翻涌,已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足下已在坚硬的地面上硬出一个三寸来深的脚印。
“哈哈,我看你这所谓的‘天’,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一击便退。”
玉连城大笑着,这天公子太过狂傲,自比为天,竟硬接他一剑。
说话间,他剑随身走,又是一剑刺出,剑光辉煌,剑中充满了磅礴大势,直如天河倾泻,直如泰山压顶。
哥舒天一阵恼怒:“凡人怎敢!?”
他身形一旋,手中的剑光一抖,倏忽间化作一蓬夜空中绽放的血色烟火。每一点烟火,不但华丽,而且多变,更是快的不可思议,仿佛虚空中的骤然裂开的一道闪电极光。
显然,这厮虽然狂傲,但终究还不是个傻子、疯子。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这种傻事,做一次也已足够。
顷刻间,两口长剑就已再次交击再一起。
而这一次,哥舒天尽数发挥剑法中的精妙,一时间两人胜负难分。
剑光流转,极尽变化,光彩夺目而绚烂,几非人间之物。
叮叮叮!
两团光芒不团交织在一起,没有人能描述出他们一剑中的精妙和惊心动魄。
剑气纵横,肆意宣泄,宛如狂风暴雨一般。而无论他们的剑挥到哪里,那里就立即是一片狼藉破碎,就算是坚石阻挡了去路,同样被剑光撕碎。
风四娘等人瞧的目眩神迷,心神动摇。
当世第一战不外如是。
而真正震惊的,却是小公子。
她也同红樱绿柳一样,将哥舒天看做高不可测的天,不可琢磨的神,喜怒无常的魔。
而不管是天、神、还是魔,反正都不可能是人。
都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芸芸众生也不过只是他的玩偶。
江湖中那些所谓高手,在他手中绝不可能坚持到三十招。
纵然小公子在玉连城手下吃过瘪,但她同样认为玉连城远远不是天公子的对手。
而这一刻,信念开始动摇起来,另一个魔鬼般的念头却悄然从心底钻出来。
……
哥舒天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玉连城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的可怕。
两人交手,已不单是剑法上的比拼,各种武学尽数施展出来,只为求得一线胜机。
哥舒天不但剑法高绝,轻功、内功、掌法、拳法等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任何一门武功都能够信手拈来,而且都已修到了极高深的境界。
任何一门武功,都足以横压当代,几不在玉连城之下。
而且有时候“矮”也是一种优势,特别哥舒天这种侏儒。
此前和玉连城决斗交手的人,除了五毒童子外,都不算太矮,要刺对方的胸口、喉咙、眉心等要害,都十分轻松。
但与哥舒天交手时,他必须就得把夺情剑往下压一压,否则对方很容易就躲过去。这与他平时交手的习惯有不少的差异,因此他每次出手都免不了有些停顿、迟疑。
而哥舒天却早已习惯比他高的人交手,剑势连贯顺畅,绝不至于有着方面的担忧。
很多时候,高手相争,差的只有一点。
风四娘她们瞧着双方是势均力敌,实际玉连城却是遇了好几次险着。
幸好,数十招过后,玉连城已调整过来,甚至将这劣势转化为优势。
他与哥舒天交手,是居高临下,因此使出类似“力劈华山”之类的招式就给外有优势。
他索性以剑作刀,使出势大力沉的刀法出来,刀光势如水银泻地,密不透风。而哥舒天必须不停闪躲,只因他接下任何一剑,身形就是一颤,气血翻涌不息。
哥舒天心下更是惊讶。
他之所以能在玩偶山庄安然等待玉连城的到来,甚至不安排任何的陷阱手段,就因他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
抛去阴谋诡计。
抛去遍布江湖的天宗。
他还是天下第一高手,他那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依旧能主宰整个武林的的命运。
可玉连城的武功,竟丝毫不在他之下。
而对方更似修炼了某种横炼功夫,力大无穷,真气、体力就仿佛没有消耗一番。若再斗下去,他必败无疑。
哥舒天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突然一声大喝,掌中之剑熠熠生辉,又是一剑刺出。
他这一剑非但璀璨绚丽,好似血虹贯彻长空,而且随着剑尖刺出,仿佛每进一寸,都有数十种延伸变化。
单看这一剑,已是精彩绝伦,变化无穷。
而身处剑势笼罩之中的玉连城更明白,这一剑的精妙还未真正展示出来。
一旦玉连城施展长剑,试图抵御下这一剑时,那对方的剑立时就会生出更多种变化,无穷无尽。
这一剑虽精妙,但威力不足。
玉连城只要使出一式“不动”,这一剑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但他没有用这一招。
玉连城忽的一声长吟,催动“碎龙吟”,声聚成线,向哥舒天体内涌去,让他的劲气忽然一滞。
与此同时,玉连城手腕一转,长剑一抖,一剑刺出。
这一剑平平淡淡。
但在刺出的那一刻,却仿佛带着一种邪异的神秘力量,宛如幽冥地狱降临尘世,无数地狱恶鬼出现,嘶吼咆哮,凄厉骇人的煞气充斥着方圆十丈之内。
而哥舒天只觉耳中传来鬼哭狼嚎之音,宛如浪涛般一重重涌来,不可断绝。更有无数恶鬼夜叉,向他飞扑而来。
这一剑却是将“倾城”反向推演而出,能映照出人心中最惊恐之物。
而如今玉连城更修了能影响心神灵魂的“摄心术”,对于倾城的第二种变化自然也就是更是得心应手。
那自诩为“天”的哥舒天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他虽知晓这是幻象,却也无可奈何,反而内心越发的恐惧。
他竟然真的怕鬼?
哥舒天的心一恐惧,手中的剑就算如何精妙,也免不了有破绽所在。
而玉连城手中这一剑已闪电般刺出。
这一刺出。
那可怖的幻象也渐渐消散。
只是有了“摄心术”的加持,这幻象却要消失的慢了不少,是故玉连城能从容的刺入哥舒天这一剑的破绽之中。
当!
双剑交击。
哥舒天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手中“血虹”再也把持不住,已磕飞了出去。
而夺情剑却已向他胸口刺了过来。
好快的剑。
在这一刻,一股危机感已涌上哥舒天的心头。
他整个人遍体生寒,仿佛赤身裸1体的置身于冰窟之中,血液仿佛是要冻僵了一般。
哥舒天竟怔了片刻。
他是“天”、是“神”,一出生就是为了主宰这个江湖。
他的智慧无穷无尽,武功之高,更是超出天下任何人的想象。
就算是号称“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的红樱绿柳也不过是他的两个有趣的玩偶,两条看门的走狗。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
所以在危机生出的这一刻,他竟觉得有些荒谬。
幸好。
他反应过来。
退。
后退。
这号称“天”一样的男人全力后退,狼狈后退,只为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嗤!
夺情刺入他的胸口,他感觉到了一种冰凉的刺疼,疼如骨髓。鲜血涌出,将他的衣襟染红。
在这一刻,他竟出奇的没有恐惧。
脑海中更是生出一种奇异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