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一杯一杯打着通关,会喝的,陪一下,不会喝的,凑合着用可乐。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起来。
米晓如和他碰了好几杯,言语间不扭捏,不作态,彻底让他刮目相看。他连连赞道,这妞真不错。
向依依内心煎熬了一阵,不知该不该和李建一杯泯恩仇。虽然他嘴上原谅了他,可是她还是放不下。那天过后,两人再也没有碰过面,直到今天。她刻意回避着他,全程无交流。几杯酒下肚,她有些难受,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能够回到以前那种朋友关系。
借着酒意,壮着胆子,她重新添满一杯,隔着那么多人,朝李建说道:“这杯,我欠你的。”她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她知道他懂。
其他人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得全部噤声,茫然望着他们两个,脸上写满了好奇。见李建脸上带着笑,又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
在众目睽睽下,李建单手端起酒杯,了然一笑,非常干脆豪爽地喝了下去。向依依释然了,无声的笑了,仰头一饮而尽,此前恩怨情仇,随着这杯酒而烟消云散。
“你们俩搞什么鬼?”许秀青看了半天,没看懂,疑惑问道。
“小事不值一提。来吃饭。”李建抹抹嘴上存留的酒渣,不想多说,夹了一筷子菜填进嘴里,又帮米晓如夹了一些比较远,她够不到的菜。
吴皓碰了下许秀青,让她不要多事。当事人明显不想多说,就此作罢。为缓和气氛,他入乡随俗,作为全桌唯一的男客人,也回敬了李建和他堂弟一杯。
席毕,众人撤到客厅喝茶。李建短暂出去了一会儿,交代了些事。他家人见他出来,忙将他带到角落,忍不住打探着他中意的是不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
李建不好意思的朝米晓如的方向望了一眼,点点头。他家人顿时了然,又探头往里瞧了一眼,满意地去厨房收拾了。他堂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显然,刚才他和家人的谈话,被他听了去。
他不怀好意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肘,脸上毫不掩饰欣赏:“眼光不错,这女人,我也挺喜欢。”李建不想和酒鬼探讨他的女人,反手用肘关节捅了他肚子,让他闭嘴。他吃痛,果然闪到一边去了。
下午,李建带他们去山上逛了一圈,亲眼看看菠萝是怎么种植,怎么生长的,顺手摘了几颗下山来,并引着他们去了栈道、菠萝主题公园玩了一圈。
太阳落山早,气温降得快,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就打道回府。晚上还是大鱼大肉,可大家中午吃得太饱,没有太大的食欲,吃得少。一顿饭很快宣告结束。
“晚上我们睡哪?”许秀青绕着他们家参观了一圈,见房间极少,容不下这么多人。
“女孩子挤一挤,睡我那张床,男生只能打地铺了。”幸好现在开春时节,天气还很冷,大家挤一挤也算暖和。李建不好意思道,他家是老式房子,没有空出多余房间,只能将就一晚。
许秀青不太乐意,嘟着嘴,她不习惯和人睡一床,这次还是这么多人一起睡,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吴皓借机安慰了几句,戏谑道:“要不,你下地,陪我一起睡?”
“想得美。”许秀青一下子脸就红了。众人又打趣了他们一般,哈哈大笑了一阵,这才上楼去铺床。
李建的床很小,标准的1米五的床,这倒有点难为5个女孩子了,只能横着睡。米晓如和衣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她见袁香君睡得挺香,怕自己翻来覆去吵醒她,于是,掀开杯子,下了床。黑暗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找着了门,正要抬脚迈出去。
李建和吴皓就睡在她们床下,打着地铺。见米晓如轻手轻脚下床,拉开门,李建立刻警觉,坐起身来,小声问道:“睡不着?”也没等米晓如回答,他拉着她,轻车熟路,一溜烟出了房间。
向依依没能睡觉,她一向认床,对蚊子极其敏感,稍有嗡嗡声就别想安心睡去,她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听得米晓如下床的声响,她故作睡着了,一动不动,静静观察着。
只听见李建和她说了几句,底下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就没了动静。她睁开眼睛,侧头朝下面望去,果然两人都不见了。
她听得自己心里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都这样子了,难道你还存有妄念吗?难道你对得起凌远吗?她不是感觉不到,每次一提到他,凌远声色中,对他就有莫名的敌意,但她选择忽略,不以为意。他不戳穿,她只当他看不出。
身在他家,躺在他床,闻着他被子里残留的他身上的味道,她竟怨恨自己来,既然无法一心一意,为何要开始一段无辜的爱情?可是明明她心里也会想念凌远啊。
人的心真的可以一分为二吗?她不懂,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问道。明知道天花板不能回答她,她却对着她笑了,索性也下了床。
米晓如被李建带着来到客厅,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来。此时四周静悄悄的,不时听得几声虫鸣,没有灯光,但四周并不暗。
“茶喝多了?”李建握着她的手,温柔的问道。
“嗯,可能是陌生的床,睡不惯。”她不是会认床的人,只是,入不了眠。米晓如望着窗外一地的月光,不由自主起身,走到窗台边,伸手推开了窗户,让一地的月光流泻进来。
李建跟在她身后,靠在栏框上,抬头眺望天上那一轮圆月,正好今天是十五,月光毫不吝啬的铺满了整个大地。在这花好月圆夜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她看月,入了神,他看她,入了迷。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搂她入怀,一只手从她背后轻轻绕上来,可却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下一步,最终那只手像泄了气的气球,咻一下,无力的放下了。他还是隐忍住了。
向依依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她赶紧掩上门,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慌慌乱乱地又爬上了床。
这把一旁的许秀青吓的不轻。只见她直起身来,手胡乱的拨弄着头发,焦躁得想抓狂。她本就在床上翻来滚去,绵羊数了几千只,还是不能入睡。
她气急败坏,转头朝底下望去,借着月光,依稀看见吴皓的眼睛很亮很亮,她小声叫着:“吴皓!”
吴皓抬头看了她一眼,拍拍身旁空的位子,示意她下来。她起身,披上外套,蹑手蹑脚地下床,躲进吴皓的被子里。她躺在他的手臂下,双手环抱着他,轻声细语说着话。他顺势抱着她,凑在耳边哄了几句。不一会儿,怀里的人儿躁动的心,静静安抚下来。
借着月光,浪漫之至,两人情不自禁吻了起来。
外面,米晓如望月怀远,突然惆怅起来,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下一次,还能这样无所顾忌地并肩赏月吗?如若不能,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有一件事,埋在心底,从不跟人说。她爸打算送她出国去新西兰,手续已经再办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有可能下个月,有可能明天。她本来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可是越往后,她越害怕,害怕留给她的时间寥寥无几,害怕连一声告别都来不及,就得离他远去,和何新咫尺天涯。
她双手合十,对着圆盘默默许愿,她希望她的离开,他可以不那么难过,能够尽快忘了她,重新好好地找一个心有灵犀的人度过余生,愿她所爱的,都能披荆斩棘,乘风破浪,遇见所有美好。
李建见她虔诚的样子,也跟着许起愿来,但愿他能一直呆在她身边,即使没有名分也无所谓,如果非要加一个期限,他希望是一辈子,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看见了对方的眼睛里,自己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此生足矣,彼此无声的笑了。
夜深了,以沙发为床,月光为被,米晓如侧身躺在坐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腿,闭着眼睛休息一下。李建随手摊开外套,盖在她身上。为了让她靠的舒服些,他选了个合适的姿势,头靠在椅背上,就这么将就了一夜。
夜很漫长,可是对两人来说,又是那么短暂,短暂到,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滞。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被袁香君的尖叫声吓醒了。她昨晚睡得实在太好了,一夜到天亮,可是她一睁开眼,看到床上只剩她和向依依,米晓如和许秀青都不见了,吓死了,以为她们掉到床底下去了,急忙往地板看去,许秀青当真就在地板上睡得正香呢,米晓如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怕她走丢了,这才鬼叫起来。
米晓如和李建听到叫声,火速爬起来,进门查看发生什么事。见米晓如安然无恙,袁香君摸摸跳得极快的胸口说:“虚惊一场。”
但这一叫,所有人也没了心思继续睡,索性起床洗漱。简单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得走出村口去搭车返回学校了。
李建妈妈跟着队伍,死死握住米晓如的手,舍不得她走,一直交代李建要经常带她回来,搞得米晓如非常尴尬,又不好意思推开她的手,她频频向李建投来求助的眼神,可李建只是微笑着,配合着说好。
不好忤逆长辈,只能充当一回他的女朋友了,米晓如反握住他妈的手,客气地应着。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直到出了戏台,李建才让他妈回去。
许秀青转身对米晓如戏谑道:“看来李建妈妈很喜欢你,把你当儿媳妇了。”米晓如作势要打她,她连忙躲到吴皓身后。
米晓如威胁道:“别以为你现在有了守护神,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回宿舍我慢慢收拾你。”许秀青一副尽管放马过来的架势,等着她报复。
人走过的路就是这样,来的时候觉得特别长,怎么都走不到头,可回的时候,却感觉路变得短了,三两步就到头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