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林又缠了高运博许久才肯乖乖下楼。楼道绕远,绕到探照灯灯光范围之外,高运博只得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王溪林说,“我看你快睡着了。”
话音刚落,高运博脚底一滑,身子整个扑空,额头撞在墙上磕得眼泪直飙,手机也应声落地。
王溪林连忙道,“你怎么了?我听到一声脆响,是不是骨裂?”
高运博抱头呻吟一秒,随后逞强地转移话题。“你想没想好你这次数学考试怎么办?这卷子要家长签字。”
王溪林答,“我底子本来就差,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再想想陈偌宇。”
高运博咋舌,笑道真是个可怜娃。
摸至一楼楼道,二人看见前面窗户处有个熟悉的背影,趴在窗边,借着窗外探照灯的灯光不知道在干什么。高运博瞅着那个带着光晕的轮廓,试探地问,“陈偌宇吗?”
陈偌宇迅速转头过来,然后大大松了口气。“哦,是你们,吓坏我了。”
王溪林小心地凑上前,看到陈偌宇面前的窗台上摊开的数学试卷,和之前某一次带有家长签字的作业。旁边有一个本子,上面有几个稍显刻意的连笔签名。犯罪现场清晰明了。见事情败露,陈偌宇只好供认不讳傻笑几句,“我练一下我爸签字,呵呵…”
高运博说,“考试的事儿张老师在家长群里发了。”
“我就说今天没带回家嘛,再不行我明天去办公室偷一张空白卷子回来,伪造一张分数说得过去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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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别急着改这一把。待会儿回家先看你爸脸色,脸色不好马上认错,如果和平时无异,再自己签上。”
王溪林连说对对对。他心里在想,一小时后,自己准在挨批,只要一想到陈偌宇的处境比自己更惨,心里还能稍稍找回平衡。
为防止陈偌宇再改口反悔,王溪林以作业多为由催促另两人赶紧回家。高运博很乐意一边写作业一边和王溪林在微信上天南海北地聊,权当排解压力,但今晚王溪林说不可以,因为要忙着挨批。
高运博到家已是九点。罗田在厨房询问成绩,高运博自信地答曰90,罗田却怪叫,“快退步到八十多分了?”
高运博心里不爽,顶她一句,“最高分92,我第二。”
罗田道,“还可以。”引得高运博一通白眼,心想翻篇翻得真快。
与此同时王溪林果真在被数落。母亲何一萍刚与高中时期闺中密友聚会,却惹一肚子火回家。学生时代她的成绩最好,在班里混得最开,如今昔日姐妹个个婚姻圆满,事业有成,她自己却守着离婚证站了七年的收银台,怎能不觉得挫败。再看这张六十多分的考卷……实在是王溪林倒霉,正撞在枪口上。
今晚何一萍没忍住情绪,对小孩发了火。小孩低着头不说话,但指甲在用力抠桌角,抠了一地碎屑。她看着心里有悸动,又恨他成绩不佳,但不忍再苛责,只好把脾气都冲着自己来,攥紧拳头猛砸自己大腿三下。王溪林吓得不吭声,何一萍也不知再说什么。正巧她的手机在响,给了何一萍一个台阶下,何一萍接过来,简单应答几句,说道,“小林在家快写作业,不准磨蹭。面包店得加班,那个收银的又病了。还得去顶一下。”
王溪林随口答一句“好的”。待何一萍出门,他才将卷子丢在一旁,抓起手机准备向高运博大倒苦水,敲字时却感到手指刺痛,是刚才抠桌子不小心有小木刺扎进指甲缝,他只好作罢。苦水等明早向高运博口述即可。
何一萍在街上小跑,路灯下她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头发呼啦啦地在耳边飞。这个点了她不可能不困,毕竟白天在店里站岗十一小时,现在还上赶着去连轴转。大晚上的谁不想躺在床上玩手机呢。没办法,家里正值生长期的男孩要吃饭的,她自然卯足了力气多挣一分是一分。
面包店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门脸,嵌几个塑料感十足的大字作招牌,门上用纸板贴着24小时营业的牌子。她推门而入,被冷气冻了一激灵。她胡乱套上留在柜台上的工作服,站定在台前,长出一口气,然后就愣着神。今天她心里对这身衣服多少有点抵触情绪,觉得怎么穿都不得劲。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门铃叮当乱敲。何一萍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半弓身子,在展柜上挑拣。顾客抬头询问,“肉松饼还有剩吗?”
何一萍正困得失神,忙打起精神答道,“有的有的,那边。”
顾客拿托盘结账,边掏钱边说,“要一杯柠檬茶,红茶茶底,谢谢。…不好意思,换花茶可以吗?…对不起,我还是改回柠檬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