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记忆起就跟着他到处玩儿,师父从来也不提,谁知道是哪儿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徐城这儿倒是总来,半年前他自己留了口信叫我跑徐城侯着,自己倒是一点儿踪影也见不着。等着等着,这不就等来了师兄你嘛。我想着与师兄同去清烨山庄,说不准能见上他一面。”
李惟清听着,唔了一声,大概是困倦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我不是习武的料子,桓叔也不强求,他陪我大多时候也是玩儿的。每叫阿耶看见,总要叹叹气。”
“你知道百馨坊吗。”李惟清又忽然问道。
几盘素菜、两碟羊肉、两碗黄米饭,二人交谈时赵二已将饭菜上桌。崔晓拿起筷子,夹了块羊肉,说完一句话便迫不及待的将其塞进嘴里:“百馨坊?那不是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吗,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羊肉多会腥膻,盈满楼以独家方法烹饪后,这肉不仅闻着毫无异味香气扑鼻,入口也是咸鲜甘甜。再配上一筷子粘糯的黄米饭,多少抚慰了昨夜吃不上桂花糕的李惟清。
习惯了食不言,李惟清拿起筷子便没再说话。正值初秋,又刚下过一场雨,清爽凉风扑面,叫食欲都增添几分。按理来说,盈满楼一开,香气几乎都能飘到坊里去,点了餐的顾客总是无不食指大动、胡吃海塞,但此刻楼里几乎占了一楼半数座位的彪形大汉偏不。
这帮人,说是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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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楼排场的吧,每桌却都要了上好菜品;说只是前来吃饭的吧,他们人人都不去动筷子。无论这气氛有多压抑,崔晓都吃得飞快。他风卷残云般将自己那份羊肉与米饭一扫而尽,招呼来赵二,看李惟清未吃完,便将赵二揽到一边说话,又笑出一口白牙。
“连带我以前赊的账一起付了。”崔晓小声道。
赵二见崔晓拿出几贯铜钱,不由得眼睛一直,盯着也拉低了声音:“我滴乖乖,崔少侠,您这是去打劫柜坊还是终于想开了。”
“你管呢,拿去,不短陌,多的就当请你喝酒。”崔晓拿一贯钱往赵二怀里一拍,也不管他拿不拿得稳,扭头便道:“惟清师兄,吃好了吗?”
崔晓好像对于师兄二字分外执着,就是不肯连名带姓好好去叫李惟清。但他又怕这餐馆现在人多,他惟清师兄再听不出是在叫谁,干脆在师兄二字前加了名,折中。
从崔晓起身起,李惟清便放下了筷子。大抵是一夜未睡困得狠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说话也有气无力分外简洁:“好了。”
崔晓没能听清这两个字,因为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的大汉们,呼啦一下站起来了。
一个人在餐馆站起身不奇怪,但随后一群男人一起站起来,架势就很像要一言不合动用武力。可是这里没有人和他们一言不合,甚至他们从踏入盈满楼到现在,除了一人点过菜付过钱外,其余人都像是哑巴,还没说过话。
不光他们,崔晓和李惟清也情不自禁的一个转过了头,一个站起了身。
因为盈满楼的琵琶声突然停了。
琵琶女手上没了向下斜抱着的琵琶,那四弦已经齐齐断去,被她掷于地面。很少有江湖人会认不出这样一个显眼的人:一位双眼下各有一点泪痣,青黛点眉,却穿一身粗布短打,总是怀抱五弦琵琶的女子——人称琵琶女花伊。
她的名声可不太好听。虽算不上怙恶不悛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可行事作风也叫一帮武林正道颇为诟病,是个看钱办事的主儿,无利不起早。
可这些,李惟清全然不知。他站起身,只是因为听见了银铃声,一抖四响,这般独特的铃铛不多见,可他不到半日已听了两次。
“老妖婆?”崔晓显得讶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花伊心情本就不太美妙,听崔晓如此一问,冶丽面容有些扭曲。但她深知崔晓那张嘴毫无把门,只要他不上心,别说此刻身边有十余位虎背熊腰的大汉一齐看他,便是被八十斤重弓拉满迎面指着,他怕是也能面不改色利口喋喋,同他师父一路货色。
所以花伊省了解说的心思,一转皓腕,手中琵琶拨片换成了一块掌心大的木牌。李惟清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而有这个想法的也并非他一个,崔晓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显然是花伊昨夜拾走的木牌。赶在崔晓跳脚前,她迅速说道:“崔晓,帮我做件事。”
崔晓挠挠头,问道:“什么事?”
盈满楼的门依然开着,门口已站了一两个闲散人看热闹,显然不是什么谈论事情的好时机。可花伊全然不避讳,指着那十余名壮汉,说道:“也不是帮我,是帮他们,送送他们的钟鱼少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