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晓堪堪站稳,车夫的剑就已再度斩出,招招朝下三路而出,似乎想逼崔晓自己跳下车去。所幸少年脑子灵光,格下几剑周折一番仍是站稳,只暗暗感叹这人力大手重,自己虎口隐隐发麻。
这同之前在李惟清院子中可不一样,没有边退边打的余地,己方也没有援手。崔晓抖腕一刺,用的剑招简朴至极,却不像他在李惟清院子里使的那套招式,反而与车夫剑路极为相像,竟是现学现卖。
不出二十招,车夫便被崔晓一剑挑掉手中兵器。人仍在车上,兵器落进了草丛。车夫又要去抽腰上的马鞭子,崔晓却更快些,剑尖霎时抵上对方眉心。
上下也不过半刻时间,车夫就已落败。他被用粗绳捆了个结实,拿块布塞了嘴,扔到了车厢里。崔晓收剑入鞘后勒停了马,牵至路边找棵树拴好,才也进去。
李惟清也就罢了,钟鱼经过这样一番事情却也不哭不闹,乃至连怕都看不出几分,崔晓就越来越不敢信她是个小女娃儿。
“你上哪儿找的车夫啊,师兄。”崔晓拿手指摸上破损的马车顶棚,嘶了一声,“这可得找人修上。”
李惟清将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咳了一下:“邻居,不熟。”
哪儿能这么巧,这怕是个易容掉包的。思及此处,他倒是有些关心之前那个直爽汉子的去向。李惟清料想,一个杀手口中也问不出什么话,却还是说了:“被你掉包的那个人呢?”
无非两个情况,灭口的可能性大一些。
车夫瞪着眼睛,心说这破布塞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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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答。崔晓撑个脑袋蹲在一旁,脑子里全是些传奇志事里的情节,伸手复又缩回,问:“师兄,你年长些。你说要是把布摘了,他会像江湖传闻里一样,咬个什么毒囊吗?”
“崔师弟,那得看他是从哪来。”李惟清叹,“可看清兵器是何样式,招数是何套路?”
“将锈铁剑,寻常样式。武功平平,使的是江湖流传甚广的粗浅剑诀。”崔晓答道。
二人来回问答这么一番,崔晓也兀自明了这车夫只是寻常江湖杀手之流,比之百馨坊落了不知几个档次,更别说是死士。他一伸手便将破布撤了,那车夫果然只呸呸啐了两口唾液。
车夫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连道:“没杀、没杀!只打晕扔在城外了!”
这是答先前李惟清的问题。
“目标是谁?”李惟清抱着钟鱼,捏捏她的小脸蛋,问道。
车夫毫不犹豫,一丝职业道德也没有,拿下巴指指李惟清。
“我?”李惟清指指自己。
“你抱着的那位小郎君。”车夫指正,又诶呦一声喊道,“两位少侠明鉴,我这就是个绑票的单子,要说杀人,借十个胆也不敢啊。”
这几个问题答的如此爽快,可一旦涉及主顾,这人便闭紧了嘴巴。李惟清摇头叫崔晓不必去问这些,再问也问不出更多,将这假车夫扔在官道边,他们几个再自行赶路便是。
这家伙不是个铁骨铮铮的,一听没有要将他就地解决的意思,干脆点头哈腰,下了车便自己就地一滚,没在了树丛里。
这下换了崔晓赶车,他自己倒是兴致冲冲。钟鱼好奇那两匹拉车的马儿,也坐在了外侧,只剩李惟清一人窝在了马车内。
崔晓不愧总去徐城,又一次性呆了半年。周遭哪儿有捷径,往哪走有能住的旅舍,再往细了说,何处能将就一夜,何处饭菜噎不噎口,他都记在脑子里。
太阳西斜时,崔晓便寻了家路旁旅舍,他与李惟清倒是不打紧,可若带上钟鱼,便没法日夜兼程的赶路。李惟清牵着钟鱼的手寻了处座位,崔晓与店伙计商议了一番,将马匹拉至房后马厩吃草,又定下楼上两间房。
这旅舍名就叫路旁旅舍,人也不少,李惟清手中拿张胡麻饼,粗略一看四周,就知道坐着的大半儿都是江湖人。没几人不佩剑持兵,也没两桌形单影只。
便是腰上只剩一文钱,也能在这儿讨杯浊酒,亮着兵器,掌柜也敢叫人在此一坐。只因这是萧家开的旅舍,最是欢迎江湖人,也欢迎他们口中的流言蜚语。
有人嚷着:“那可是简令,简令啊!都说得令者可一统江湖。”
也有人摇头叹息,回道:“谁也没见过简令是何模样,怕只是谣传也说不定。”
除却所谓江湖事,也有敢借着酒意谈论朝廷的。
“这都不知道?”男人喝多了酒总是音量渐大,不太顾及身处何地,侃大山时也大多不会注意话该不该说。旁桌一位膀大腰圆的汉子,就大着舌头冒着大不违也敢说下去:“嘿,这不都过了有将近半年了。江湖里谁还想不明白,二月份时接连死了三个皇亲国戚,谁能说跟京城里那位没半点关系?”
同座的人赶忙拉他坐下,向周围人赔了个笑脸,拱拱手道:“酒后话、酒后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