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履异土的俊逸旅人,极目远眺,感受着此地有别苗疆的独特风情。
冷眼扫视间,倏见一抹久违杏黄映目。见状,神蛊温皇嘴角微扬,羽扇定胸一瞬,以诗号遥相接引。
“功名爵禄尽迷津,贝叶菩提不受尘。久住青山无白眼,巢禽穴兽四时驯。”
袍纹花草、方巾挽发,棕意间横斜点点霜鬓,眸边泪痣更衬水瞳风雅非常。
来人掌间药戥秤随风摆动,半点不离均平姿态,其主权衡有道可见一斑。
“善恶纷纭炼一丸,悬砣秤上两相难。三千乐土无人至,十八泥犁百事宽。”
闻声识人,惊见正主姗姗来迟,鸩罂粟甫发语,低沉声线颇见男子内心久等多日之郁结。
本意听闻羽国乱局中亡命水惊鸿一现,虽因祖上之故,受逐出境,勒令终身不得回返,但乡情岂是如此轻易能断。
更遑论,奇药背后所传达的讯息呢?
心忧阎王鬼途死灰复燃,更是不容好友、至交牺牲白费。
一纸书信,使得住在神农有巢,相传从不外诊的名医药神,率先打破禁忌,归国游历。
连番暗访之下,却是无功而返,此地之人对昔日战争好似全无了解,就连弭平内乱的策天凤亦仿佛从未出现。
仿佛那段历史被平白抽出,炼成虚无一般。
他乡遇故知,医友重逢,本当是人生乐事。
然而,孤僻处世的药神似乎总有将天聊死的能力,亦或者,以诚待人的温皇先天嘲讽拉满。双方靠近第一句话,并非寒暄:“汝,来迟了。”
指责言辞,不必气势汹汹,仅是平淡无波的叙述,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直面面容疏朗清雅,唯有表情似若静穆的杏林人士,随行娇俏少女已然直观感受到个中情绪。
‘看起来很不好忽悠的样子,主人,你能行吗?’
好似洞彻自家蝴蝶心思一般,又仿佛未曾感受到面前人周身压抑气场。
神蛊温皇羽扇翩摇,兀自一派写意悠然,从容回应:“唉!不想好友来的如此之早?倒显得吾失礼了。”
“迟来者的宽慰,不见丝毫诚意。”
“诶~,需知温皇向来以诚待人啊!”先举事实,毕竟书信上的确没有注明会合时间以及地点。
至于这当中究竟是对鸩罂粟能为的全然信任,又或只是纯粹的懒,不足为外人道也。
“何况,能者多劳嘛——”进而稍捧,殊料夸赞言辞方至嘴边,已遭药神无情打断,“够了,直入正题吧。”
“耶~,正题?”立足羽国奇异之地,沐浴在辉辉霞光下,神蛊温皇抬扇掩面,更衬一身风姿卓越,轻咦一句,“携友同游,这个理由尚且不足吗?”
“嗯?”听不出喜怒地沉吟一声,鸩罂粟目光清冽,反诘道,“身处异境,汝做足功课了吗?”
“吾得好友一人足矣,”好似全然未觉药神话中恶意,神蛊温皇情真意切,躬身一礼,“偏劳了。”
“呵!”目睹自家主人施展厚面神功,一番连消带打使得药神前辈哑口无言,凤蝶不由得失笑出声。
窃窃笑意,弥漫着少女的面上,生生露出的一口细牙则是被捂着嘴的纤手挡住,只是微微露出一丝洁白的模样。
‘榕烨!’相仿的年纪,虽是面容全无相似之处,但眉间一点熟悉的气质,无意间竟是勾起鸩罂粟心中憾恨。
兀自按下情绪波动,药神不欲就先前话题多做纠缠,遂将近日游历所知尽数转告。
单方面情报交换过后,神蛊温皇脑中思绪百转一瞬,心下已有几分猜测:“看来这位羽国之主的手腕当真不凡。”
“再不凡,汝也有相当把握能够得到要的讯息才是,若否,汝又为何踏出神蛊峰呢?”
“哈!探微索隐,挖掘沉埋的历史,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掌握在少数人当中的历史,的确可能更为接近真相。”但,汝何来自信能够从他们口中得到期待的答案呢?
微妙听出弦外之音,俊逸旅者锐眼稍睁,羽扇指点江山之姿更衬其人犀利风采,“吾,乃是神蛊温皇啊!”
……
苗疆
伴随北竞王“金碑开局”的消息传开,许多棋道高人纷纷来战。
前二日,这位旁人眼中的病弱王爷,首展超凡棋艺,独挑赴邀棋士。气势最盛时,竟然以一敌十,落子依旧能流利自若。
令人叹服同时,也不由得使人好奇这位王爷的极限所在。
然而,他们的期待似乎是要落空了。
因为在开局的第三日,随着府门缓缓打开,步出的身影不疾不徐,别具稳健内敛之象,是迥异幼狼外表的俨然气度。
独面各方眼神探究,苍越孤鸣心犹冷静,纤指迅发,复刻一局珍珑。只见半局残谱之上,大龙受困于零散,有分而蚕食之势,
“诸位前辈,请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