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对常茂的调侃置若罔闻,仅是扭头看向了蓝玉,双手平放,淡然询问道:“蓝玉,你可清楚你那说的那件事情,代表着什么吗?”
“对啊蓝玉,如果你敢骗我,老子现在就生撕了你!”
无怪二人语气恶劣,实在是形势所迫。
若非蓝玉密信中提及到的隐秘太过惊人,他们绝对不会冒着阖家诛灭的风险,赶来同蓝玉会面,从而引得皇上猜忌生疑!
在这个节骨眼上,蓝玉早已是过街老鼠,旁人避之不及,谁与蓝玉交好密会,谁就是在主动求死,还会祸害全家老小!
面对傅友德与常茂的质疑,蓝玉仅是微微一笑,底气十足地回答道:“若非亲眼所见,蓝玉绝对不敢拿此事开玩笑,这是我命人暗中搜寻的情报,以及他的画像,二位不妨先看看!”
“至于他本人,我已命人去请了,稍后就到!”
傅友德与常茂对视一眼,尽皆探手接过了画像,下一秒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之声。
“一模一样!”
“这绝不可能!”
那画像之上的英武男子,竟与刚刚病故的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倘若不是因为画像男子尚未蓄发,且身形更加高大魁梧,眼中还闪烁着桀骜光芒,他们当真以为蓝玉这厮拿出的是太子遗像!
傅友德与常茂时常见到太子殿下,或者说与太子殿下亲眼见证他的成长,自然清楚温文尔雅的太子朱标,决计不会有过这等桀骜面容。
常茂已经呆立当场,傅友德却是接过了那些情报,细细研读了起来。
“十八岁出现在京师驿道,因无盘缠立戟堵道,得汤和赏识受赠龙驹宝马,后随沈氏商队前往陕西巩昌府……”
“十八岁之前生平不详,无迹可查!”
“自称本是庄浪军户,八岁随师学艺,云游天下……”
沉默,震惊,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傅友德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出言道:“可还有其他情报?仅凭这些,远远不够!”
蓝玉似乎早有准备,掏出一本军户黄册递给了他,笑着答道:“这是他的军户黄册,我命人前去其所在乡里,从邻里口中得知确有此人,其父打猎未归,疑似死于猛兽之口,后他迫于生计随师远游,其母也自此一病不起,也确有一名从军的兄长,后兄长不幸战死沙场,其母得知消息病痛过度一命呜呼,还是邻里凑钱将她安葬,甚至坟头年限都完全对应得上……”
“你娘咧!那这样不就对上了吗?这小子就是一个军户人家的孩子啊?你他娘的是不是蠢?!”
茂太爷闻言瞬间暴怒,拍着桌子怒骂道,却是惹来了蓝玉的白眼。
“啥意思啊?你们倒是快说啊!真急死我了!”
茂太爷焦急不已地来回踱步,恨不得一拳捶死蓝玉这个狗东西。
傅友德盯着这本军户黄册,凝眉沉思良久,突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展颜露出了笑容。
“这黄册是假的!”
“啥?为何是假的?你看这质地年限,都对得上啊!”
“就是因为对得上,所以才说它是假的!”
“???”
见常茂满脸迷茫,傅友德苦笑一声,耐心解释道:“这么说吧,如若你想证实一个人的身份,则需前往其州府县乡衙门,取出黄册观看,是也不是?”
“是!”
“而后黄册证实确有其人,那下一步便是去其乡里,寻其家人亲故证实,是也不是?”
“那不废话嘛!你赶紧挑重要的讲!”
“问题就在这里,黄册完美无瑕,证人一应俱全,亲故死因都对应得上,你不觉得这太过顺利了吗?”
“太过顺利?那顺利点不好……吗?”
“对,太过顺利,顺利得像是一场戏,一场骗局!”
傅友德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出言道:“州府县衙保存的黄册,多数被虫蚁蛀空毁坏,或是浸染雨水模糊不清,但这本黄册用材年限对应得上,保存得却是相当完好,字迹却是太过清楚,清楚得不像话!”
“下一步的乡里亲故,就更是可笑了,一户人家七八年前便接连离世,那些邻里人家如何记性如此之好,连他们的死因都能脱口而出?甚至连其母的坟头都至今记得?”
茂太爷闻言一愣,而后豁然开朗,惊喜出言道:“他奶奶的,我明白了,坟头真是一个败笔,谁会没事儿记着别人家的坟头?逢年过节还去烧点纸钱祭拜一下?!”
蓝玉:“???”
傅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