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古味居传承百二十年,结交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真以为我怕你那什么破靴阵!
若不是讲究开门迎客,笑脸相接,你且看我老儿手段整治你们这帮吆五喝六的措大。
我武昌自从陪都地位被取消,蹉跎多少年才好不容易出了个雪芹先生文名动一城。
你们这帮江南来的措大张狂无忌,平白污蔑也就算了。
现在得寸进尺是不是?
来,给我摆破靴阵,你敢摆出来我看你们今天有几个能竖着出我古味居的大门!
“小六子,去把后厨都给我叫来,采买也都带来,顺便通知一下今日定食的各家商贾权贵人家,咱们古味居今个见识江南破靴阵长见识,无暇分身,耽误了事,请见谅则个,事了后翻倍补偿!”
不等一帮江南书生回话,掌柜已经盯着他们高声呼喊小二摇人。
特么的一帮给脸不要的东西,一个个酒色俱全麻杆一样,待我后厨切菜剁肉的厨子来了,就把你们一勺烩了!
不好好吃饭,要闹事是吧,老夫奉陪!
“好你个老儿,当真要包庇文贼,跟我等儒门……”
打头的儒生勃然大怒,横指掌柜就要嚷嚷。
“都冷静些。事情都没明辨清晰就要横生事端?掌柜的,只是你的酒水太过醇厚,我们贪杯了些,有些清醒。莫要大动干戈,且等我来分说。”
心累的袁宗道静观事态,眼见冲突将起,不得不站出来。
他真的有点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帮自视甚高,不知收敛的蠢货,充当他们的首领一起北上追赶阁老。
就这么一帮货色,见到了阁老怕不是有去无回啊。
但已经身不由己,就不能半途而废。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爬完。
“周通,你先收声,去把纸捡起来。”
安抚了掌柜,袁宗道勉强抖擞精神,拿出了学派宗首的气度来,压着一帮明显要借酒闹事的家伙。
“伯修,那不知所云的诗文有什么可看的。”
被点名的周通有些不情不愿,嘴上埋怨着,还是捡起了地上已经被踩踏过的纸张。
“确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但看看能让你们分辨主次目标。莫多话,都注意看看,这诗文落款乃是何人。”
袁宗道沉着脸开声。
一帮连目标都分布明晰的玩意,也好闹事,你们真是让我袁伯修长了见识。
却原来出了江南,你们是这般傲慢不修。
江南文华鼎盛,却也不是让你们出来这么霍霍的啊。
哎,我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当你们首领啊!
我的脑子当时一定是写小说写糊涂了。
“管他何人,一个文贼败类,有什么可……雪,雪芹先生?!”
周通叽叽歪歪心里不服气,勉为其难的瞅了眼满是脚印的纸张落款,当即瞪眼,失声尖叫。
“什么雪芹白芹的,他配称先生?哪有自己称呼自己先生的,简直……雪芹先生?!”
“谁?落款是谁?”
“听不懂人话吗?看清楚了,落款是雪芹先生,我们武昌的雪芹先生,红楼梦的作者,你听懂了吗!”
掌柜见一帮人目瞪口呆,别提心里多痛快,指着落款大声复述。
“混账,文贼,直娘贼,雪芹先……先生个屁,彼其娘之!”
片刻的沉静之后,尖利了骂声冲破了古味居,刺破了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