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东,在高耸的城墙和浩荡的大运河之间。
由于城内早就挤满了民居,所以城外的房子也盖得鳞次栉比,繁华热闹处和城里没什么分别。
在这里有一处幽静的院落,门楣上一个黑色描金的牌匾上,写着“薪尽火传堂”。
进去之后,院落的两边厢房里摆的全都是货架,一股清幽的檀香味飘荡而来。站在阴凉下的众人立刻觉得两腋生风,心旷神怡。
这里既有檀香木制成的雕刻摆件,又有佛珠发簪之类的日常应用之物。做工精巧细致,造型独特各异,让沈渊觉得像是一间檀香博物馆。
在走进来的同时,蓝姑娘在沈渊的耳边小声说道:“这薪尽火传堂传承了七代,一代比一代手艺精深。这一代的堂主名字叫做江磨,年纪轻轻就赶超了父辈,手艺精湛天下闻名。”
“你别看了,外边摆的都是他徒弟的手艺,真正的精品都是江磨亲手做的。”
蓝姑娘说到这里,他们再往后院里走时,迎面却被两个小徒弟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两位贵客,实在抱歉!”这两个小徒弟非常客气地连连拱手行礼:“师傅正在干活,这个时候不便打扰,您能不能……”
“不能!”沈渊说完就往旁边一闪。
那位夏侯商从后面上来,胳膊轻轻一扫,那两个小徒弟就踉跄着被拨到了一边,随即他们几个便大步向着后院走去。
等到后院里,追上来的那两个徒弟竟然也不敢开口出声,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动手。
这时沈渊看到院落当中,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张桌子。
他手里拿着刻刀和一把做到一半的檀香木梳,听见外面有人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向这边看来。
这年轻人眼里全是血丝,一停下来就轻轻甩着手……看来这雕刻檀香木,也不是什么轻巧的活儿。
“几位见谅。”没想到这年轻人站起来一开口,竟然没有责怪沈渊他们闯进后院儿的行径,而是先表示了歉意。
“我让徒弟在外边守着,倒不是真的干活时不愿见人。实在是心神稍稍一松,手上就容易出错。”
“这要是一刀走偏,一件东西就做坏了,不好意思……几位有什么事?”
这时蓝姑娘看了一眼沈渊,却见他面带笑意,似乎是根本没有打算把怀里那把檀香扇掏出来。
沈渊反而笑着对面前的江磨说道:“雕刻时诚心正意到了这般程度,难怪江师傅有如此精湛的技艺,不过何苦把眼睛熬成这样?”
“不用心不成啊!”江磨苦笑着请几个人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他自己却拍打着身上檀香碎屑道:
“我们江家雕刻檀香的名声,连续几代传下来,越到后来就越不敢马虎。我每次拿起刻刀时,都唯恐砸了祖宗的招牌,又怎敢敷衍了事?”
“所以每一刀下去都要聚精会神,唯恐做不好让客人看出毛病。”
当他说到这里,就见沈渊点了点头赞同道:
“于是这样天长日久下来,江兄的技艺就越发日渐精深。你这薪尽火传四个字,果然名不虚传!”
说到这里时,沈渊还摇了摇头笑道:“原本我进来时还想跟江兄说,若是耽误了你干活,就索性把你手上那件活计高价买下来就是了。”
“现在看来,江兄如此爱惜先辈名誉,未做完的东西,即便是我给再高的价钱,你也不会卖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