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陆如风配不上你,”秦正笏严肃的说,“您不能认命。”
容妙嫣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她太难过了,所以忍不住开口道:
“这宫里的真真假假,本宫厌烦至极,不认命又能如何,就像本宫今日能将陆如风驱逐出宫,可是明日,他就要奉旨来拜访了,本宫难道还能将他赶走吗。”
秦正笏望着容妙嫣眼底的愁绪与慌乱,深吸一口气,徐徐开口:
“陛下想将您下嫁给陆如风,是因为皇后与太后虽为姑侄,但并不和,所以皇后和您都不算是苏家人,陛下才放心用您替陆家添砖加瓦,让陆家与苏家制衡。
但是,如果您此时倾向太后和苏家,陛下发现您的背后是苏家,他的本来目的就是用陆家制衡苏家,怎会让您再嫁给陆家,那不是促成两个家族联手了吗。
至于恩人......她告诉过我,真正想死的人,在溺水时是不会抱着树干的,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正笏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娶什么陆家二小姐,公主殿下,你仔细想想,你难道就真的认命了吗?”
秦正笏说完这一大段话,清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腼腆而坚定的神情。
真正想死的人,在溺水时是不会抱着树干的。
她忍不住对秦正笏说这些心事,原来,意味着她把他当成了溺水时的树干,心里还有着一丝希望。
容妙嫣失神的双眸一点点恢复神采,勉强勾了勾唇角,揶揄道: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秦探花,你可知你刚刚说的,是在算计太后,算计父皇。”
秦正笏发现,他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那个光芒万丈,骄傲优雅的宁安公主失落的样子。
他直视着容妙嫣的眼睛,双眸无畏而沉稳,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容妙嫣的心上:
“正笏只知道,不管是君臣之间还是国家之间,都不该用和亲与联姻来解决问题。
微臣也相信,只要您自己没有认命,陛下也绝不会牺牲您,来换取臣子的信任!”
容妙嫣怔怔的看着他,然后低声自语:
“若为上者,只在乎制衡之术,一味妥协,若君臣之间,只有利益纠葛,父皇又何以成为一代明君。”
随即,她抬眸,对着秦正笏粲然一笑,眼角的泪痣将她衬得越发美艳动人,她的眼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多谢秦探花点醒妙嫣,妙嫣会亲自找父皇说明,妙嫣,绝不嫁陆如风。
想必父皇也不会想让天下人觉得,他是个连自己公主的婚姻都左右不了的皇帝。”
最后半句话,透着属于公主的自信和张扬。
她是大燕的宁安公主,有资格自己掌握自己的婚姻和人生,没有任何人,能强迫她嫁给不愿嫁之人。
若父皇强迫,他只能得到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尸体!
眼前的容妙嫣面容肃穆而明艳,虽未施粉黛,虽纤弱单薄,却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秦正笏的心跳慢了半拍,然后慌乱的低下头,一张脸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微臣,在下,下官......咳咳咳,正笏只是,只是见公主今日郁郁寡欢......我不是故意要教您和陛下对着干的......”
“好,本宫知道了,也不知道你那鱼做好了没有,对了,顾澜不是你的恩人吗,你有没有给她送鱼?”
妙嫣回过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和洒脱。
秦正笏看着这张倾城的容颜,呆呆的说:“送......送了,我让谢侍郎替我送的,宗学的同窗都有。”
“那你为何要亲自来给我送?你也可以让宝怡入宫带给我呀。”妙嫣的笑意在唇角漾开。
她发现逗弄秦正笏这样刚正不阿的老实人,真的很有意思。
“我,我听说宫里走水......”
秦正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
他没想到,恢复正常的宁安公主,根本不是他可以招架的。
容妙嫣轻倚着座椅,手中是自己的一缕乌发,她随意摆弄着,语气调笑,仿佛无声无息的撩拨:
“看来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真的,秦探花淮城一行,都敢暗怼陆如风了,简直和从前在宗学唯唯诺诺的你判若两人,不知你经历了什么,能给本宫讲讲吗?”
秦正笏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结结巴巴的答道:“可,可以!只是下官笨嘴拙舌......”
“刚刚不是很伶牙俐齿,还叫本宫不要认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