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看向他:“那之后呢,书稿可以给你,那范贰他们,什么时候能放回来。”
徐名远淡淡道:
“齐校尉也替朝廷办事,当知律法无情,人已入刑部,哪里能说放就放?你若配合,我只能帮你疏通关系,从轻处置,当然,板子还是少不了的,但你若不愿配合,就是流放充军……”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齐平好奇地看向他:“我很奇怪,你就真的不怕么,仗着有徐士升撑腰,便敢如此?”
徐名远不慌不忙,露出笑容:“来之前,我听闻齐校尉上午大闹刑部,着实威风,就不知,这官身还能保住么。”
懂了,眼前这人,已料定,自己会遭受严惩,加之被拿捏住把柄,故而肆意狷狂。
但还是有些蠢啊,这般得意忘形,能坐稳第一书商的位子,恐怕徐士升出了不少力。
草包一个。
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恐也不全,大概率不知细节,只闻大概,否则,但凡知道安平郡主抵达,都不会如此。
齐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答应你。”
徐名远笑容灿烂,心中也着实松了口气。
他也怕这少年人死咬着不给,那就白忙活一趟了。
“如此,那就静候佳音了,书稿写成,送到天下书楼总店即可。”大商人起身,志得意满离开了。
撞开门,也不给关,心满意足离去。
齐平坐在柜台后,望着屋外阳光,以及挥鞭离去的车马,眼眸渐渐眯起,浮现冷色。
略作思索,在脑内将计划又梳理了一番。
他起身,换上锦衣,持佩刀,悬腰牌,牵起吃饱喝足的马儿,再次朝内城赶去。
……
内城,多为京都富户,或书香门第所在。
某处清雅的院落外,忽而迎来了不速之客。
“咚咚咚。”
听到叩门声,裴家仆人快步上前,将大门拉开一条缝,便见门外,站着一名年轻的锦衣。
“大人您是……”仆人诧异,却并无寻常人家的惊慌。
齐平笑道:“我是少卿同僚,来找他。”
“哦哦,您稍等……”老仆客气点头,边走边喊:“少爷……”
不多时,休沐在家打瞌睡的裴少卿走出,愣了下:“齐平?你这是……”
“少卿,帮我。”
……
镇抚司衙门内。
余庆不在,小院值房里,几名校尉聚集在一起玩起了叶子牌。
纸牌翻飞,啪啪作响。
忽而,便见院外两道身影,行色匆匆,正是齐平与裴少卿。
“咦,你俩咋来了,今个不是休沐么。”一身阴招的大嗓门校尉诧异。
旋即,感受到不对。
齐平忽而深施一礼:“今晚想请各位大哥帮个小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怎么了?”众人起身,正色问道。
……
“娇娇啊,那案子便是李千户都没头绪,你这又何苦。”
镇抚司某座小院里,浓眉大眼,在外生人勿进的洪庐表情无奈。
屋内,长腿细腰,马尾辫垂到腰际的洪娇娇正坐在桌旁,身前,是小山一般的卷宗。
东苑的案子发生后,周方禀告上级,联络府衙,试图按照齐平给出的思路,从失踪人口上,寻找线索。
却始终并无显著突破。
洪娇娇作为参与者,极为上心,抱住相关档案狂啃,茶饭不思。
洪庐闻听,屁颠屁颠,从自己的堂口,跑到了这边探望女儿。
“我肯定能行,”洪娇娇扬眉,认真道:“那个齐平就从一堆卷宗里,找出了林国忠案的线索,我不比他差。”
说完,打了个哈欠……
洪庐苦笑,心说,关键你也没有那小子聪明啊,蠢憨憨的,还头铁,一根筋,恩,都随她娘……
正要再度劝说,忽而,远处一道敦实身影快步赶来,正是周方。
“见过洪千户。”周方行礼。
“恩,”洪庐瞬间收敛卑微姿态,恢复生人勿进的冰冷:“何事匆忙。”
周方犹豫了下,看向洪娇娇,缓缓道:
“方才,齐校尉找过来,说想请我们帮个忙。”
齐平?
洪娇娇扬起柳叶眉,不困了,起身道:
“出了什么事吗,上次欠了他人情,正好还掉。”
洪娇娇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上次齐平过来帮忙,还救了自己,虽说周方也请客回礼了,但她觉得不够。
……
傍晚时分,天色火红,五月末,即将进入夏季。
天黑的也晚了些。
城中飘起炊烟,衙门散值,一骑骑悠然离去,却有人没有离开。
衙门附近街口,齐平一人一马,等在这里。
不多时,旦见一名名锦衣缇骑,聚集而来,有以裴少卿为首的,余庆手下的校尉。
有以周方为首的一群人。
令他意外的是,还有额外的一队人马,领头的竟是洪娇娇,身后,还负着造型夸张的大斩刀。
见他看来,英姿飒爽的刀妹冷哼一声,淡淡道:
“我洪娇娇一生,不欠人情,说吧,去砍谁。”
旁边,老大哥周方低声提醒,是洪娇娇朝老爹洪庐要的人。
意外之喜了属于是。
齐平哭笑不得:“不是砍人,没那么严重,只是一件小事。”
刀妹有些失望,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泄气:“那去作甚。”
她还不清楚状况,就来了。
齐平沉默了下,然后认真地将自己的困境说了一番。
从因为客栈案,得罪了徐府,到如今,对方打击报复,整个过程,没什么隐瞒,待听完,众人神情各异。
洪娇娇大怒:“这狗官,实在该死。”
旋即,又皱起眉头:“你难道要带我们去劫狱?”
姑娘你脑洞很大啊……齐平忙摆手:“没有没有。”
他还没疯,旁边,裴少卿认真道:“你到底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齐平神情一正,环视众人:“我想请诸位,与我一同去做一件事。”
“我要,查封天下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