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彤听爸爸给自己分析得很透彻,她越 听心越凉。其实她也懂,回到以前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是她自己做的孽得出的果。可是,以后喔?真的还会有人
爱自己吗? 如果不离婚,尽管他恨自己,但只要自己努力讨好他,不再犯错,那
看在六年夫妻的情分上,为了他以后的事业,会不会给彼此一个体面?
她不敢想象自己离婚后的生活,家里人的质疑,外人朋友的关注,本来美好
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我......我接受。」江诗彤银牙紧咬樱唇,隐隐沁出几
丝血,转身哭着跑出书房......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体面,家里人的体面,竟然高
于自己对程莱的爱!原来她以为很爱,实际上都是在自欺欺人!她不敢面对这样
真实的自己!
而江父没有说话,女儿离开后,他渐渐露出狐狸般奸诈的笑容。自己的女儿
他知道是什么秉性,今天知道程莱如此能忍的性格后,他更加笃定不让江诗彤离
婚的想法!
程莱得知孩子不是自己的,自然不会带孩子。 如果真的离了婚,以江诗彤34
岁的 年纪,带两个孩子,凭自己的实力其实也不愁结婚。问题就是这种人......他
敢收为乘龙快婿吗?他的确喜欢有野心的人,可敢这么接盘的人,他不敢赌。无
论是大材还是蠢材,都需要时间,需要机遇去撞,这这里正好有一个已经带好的
兵,为什么不用?还得是知己知彼,用了六年的好女婿最随心。
虽然有些对不住他,可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让诗彤外公保住脸面,他没
办法。大不了,自己在别的方面补偿这个倒霉女婿了。这件事,必须得处理好,
实在不行......他会采取非常手段。
台灯下江父阴损地笑着,狡诈之相与平时的正派判若两人,他稳操胜券地用
左手撑住自己左脸,突然一个吃痛,这才想起自己也有张肿脸——被发狂的女婿
打的。
......
大道上,没人,没车,只有一辆开着近光灯的奥拓,慢速行驶着。
「那个,妹夫......你和诗彤到底怎么了?」夏昌一边开车,试图缓和一下这
尴尬的局面。
自己在家正喝着酒喔,刚喝一瓶,突然舅舅打电话下令,让自己带着管辖小
队,去找这位暂时无法联系的科长妹夫,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到了妹妹家还临
时通知让查什么摄像头,然后还把妹夫的笔记本电脑带走。送到舅舅家,刚想问
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被舅舅跟不待见地送走......
夏昌心想自己摊上这么个舅舅真他妈的倒霉!我这大大小小已经犯了不少错
误,帮你办事,你凭啥不给我好脸,我又没惹你,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正想着,听到有人给自己打电话,一看,正是自己咋打电话都不接的程莱!
寻着他告诉的位置,不一会儿,他就在一个超市门口看见程莱了。
只见程莱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几瓶东西,也看不清,好像是消毒水啥的。
程莱一上车就不说话,得夏昌挺尴尬,开车回去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告诉舅舅,
结果自己话还没说完,对面又把电话挂了......夏昌这个气啊。
程莱从车内后视镜,看着自己那个梳着圆寸头,脸通红, 十分尴尬模样憨厚
的表哥,淡淡地回道:「哦......诗彤出轨了。」
「不能吧,妹夫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程莱透过车内后视镜冷冷地盯着夏昌,缓缓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夏昌看见妹夫严肃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咳......那什么,哥不知道是这
个情况,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哥你喝完酒开车,没事吗?」
「额......你闻到了啊,那个,交警队有熟人,没事,没事。」
夏昌心想自己好像,不该继续问下去了。又是摄像头,又是电脑的,再结合
江诗彤出轨......明白了,舅舅要把出轨的事儿压下去。
凡是在体制内混得开,就没有太傻的,夏昌立刻就想到这一点。本来他是想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跟妹夫处的不错,他还挺替他惋惜的。
夏昌一家在体制内混得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所处都不是什么实权部门,妈
妈虽然是江父的姐姐,但是职位不如舅舅高。这就导致江父一家实际上,看不起
姐姐一家。自己从小就没少受舅舅的嘲讽和白眼,江诗彤这个表妹也是没大没小,
话里话外始终有些瞧不起自己,也就舅妈能对他好一点,但对他真掏心窝子好的,
就是程莱。
「妹夫啊......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这么叫了。哥这人嘴上笨,你也知道。我
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劝和不劝分,但 如果真不行的话......就各玩各的
吧,偷偷的,你懂的。」夏昌在后视镜瞅着面无表情的程莱,还是没忍住说道。
他心想,绿帽子,男人的痛,这要是真能忍,那跟王八有啥区别?
程莱无声一笑,继续道:「不能,还得继续过喔。主要是她出轨那人我还非
得原谅不可——是我爸。」
尽管就25迈的速度,车子还是抖了一下。
「想不原谅也不行啊,我爸——被我们捉奸在床,自杀了,还抢救喔。」程
莱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轻描淡写。
「然后......我才得知,两个孩子都是我爸的,是我弟弟和妹妹。」
「吱!」夏昌突然急刹车,车子滑行了得有好几米。
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再不刹车方向盘夏昌都拿不稳了。明明是大冷天,
夏昌却冒汗了,他似乎明白舅舅为什么不让自己多问了!
「哥......你说,换作是你,你该怎么做?」程莱没被刚刚的急刹车影响,依
然有条不紊地问夏昌,只不过声音却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似的。
夏昌无意一扫,发现车内后视镜里,程莱正注视着他!二人的眼神在镜面交
汇,夏昌见程莱不再面无表情,而是怒容满面。他该说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啊!
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这时,夏昌的电话突然响了,他非常感谢这通电话,因
为程莱的注视,让他浑身不自在。
「喂?」
手机那边停顿了都有5 秒钟,夏昌都想再问一遍了。
「......小昌啊。」
「哦......舅,舅妈。」
「听说你找到程莱了?他现在在你旁边吗?」
程莱连忙摇头摆手。
「还......还没有,快到地方接他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哦......没啥,就是嘱咐你,雪天慢点开车。」
「那......那我知道了,您别担心。」
「哦......哦。」说完,江母就撂电话了。
「哥......我也不怕丢脸,也就跟你说了。你说......我该怎么报复他们家好?」
夏昌一惊,问我这个问题,不是为难我吗?正抬头,准备想辙回答。他漫不
经心地扫到后视镜里的 画面,突然一震,马上又回过去再看一眼,眯着的眼睛瞬
间睁大,他立刻转身回头看去!
程莱笑眯眯地看着夏昌,手里的手机显示着一张照片,对准夏昌。
照片里,是一个不亮不暗的房间,角度虽然有点偏,但也能清晰地看见两个
紧紧纠缠在一起,赤身裸体的人。
男人是一个背影,短寸头,虎背熊腰,他弓着腰,下身死死和身下的女人贴
着,仿佛没有缝隙。
女人可以看出不是很年轻,双颊有一点明显的法令纹,可还是很有味道。她
的表情定格得很巧,她披头散发,眼睛似闭不闭,嘴巴大大张开,眼眉虽然下皱,
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看得出来,她被男人操得很爽。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乳房,除了一点点上半部分的白肉,就露出那么一点点微
褐色的乳珠!其余部分被男人的身躯挡住不少,只剩下侧臀处微微的肌肉弧度,
两条健壮有力的肌肉小腿勾在男人腰间,玲珑的脚指正大大地扇面似地张开!
夏昌额角迅速地淌下两滴豆大的汗珠!
看到表哥无法控制的震惊表情,程莱笑得更灿烂了,他唯恐夏昌看不清,又
把手机往前挪挪。语气郑重,又问夏昌一遍:
「你说,我们该怎么报复他们一家喔?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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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撂下电话,忧心忡忡地看着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痛哭的江诗彤。糟
心地长长一叹,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岁。
她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到大她一直宠着江诗彤,简直是放手上怕掉了,
含嘴里怕化了。江父虽然担心以后教坏孩子,管教得严,但多多少少,在不影响
原则上,也就顺着女儿了。虽然女儿已经30多岁,但是女儿每次回家,到家了还
让她回个电话给自己报平安。可就是今天,女儿迟迟不回电话,她就一直担心,
丈夫说她别那么管孩子了,都结婚了,还有女婿在喔,能出什么事?
她今天心一直都很乱,过了一个小时后,便给女儿打电话,可一直未接通。
给亲家母打电话,亲家母说到家了,这才稍稍放心。可是过了好半天,女儿还不
回她电话,这就让她再次起疑,再给亲家母打电话,亲家母也不接了。
江父都有点受不了她神经兮兮的样子,可给女儿家里所有人都打电话,他们
都不接!打电话问程梅亲家母喔?程梅说早就回去了......她和江父这才担心,赶
紧去女儿那儿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女儿,趁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赶紧打掉吧......既然还想过,以后就得好好
弥补人家。怀着别人的孩子,搁谁身上都说不过去。」江母上前坐在江诗彤旁边,
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呜呜呜......妈,这个孩子,真是他的。我跟他爸很长时间没有了。」江诗
彤脸埋在枕头里,一边哭,瓮声瓮气地回答。
江母细琢磨,三个月前,江父程莱他们的工作都挺忙的,程莱隔三差五就得
加班,要说还有时间在一起,那就是国庆假期了。那几天她家和江父姐姐一家去
旅游,也是最空闲的时间。
「不对啊,那次回来你和程莱不是吵架了吗?」江母还记得刚回来,女儿就
气急败坏地回娘家,说是程莱出轨了。而程莱一反常态地不闻不问,过了一个多
星期后才来接江诗彤。换作以前第二天就来接女儿回家了,问程莱怎么回事,他
就说工作忙,加班没时间,而且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出轨。
「就是那次,咱们住酒店,第三天咱们去饭店吃饭喝点酒,回来那天晚上。」
那几天,江诗彤思来想去,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对,郑重地跟程父谈了很长时
间,主动断掉这份只有肉体的禁忌之情。旅游那次,她知道自己和程莱很长时间
没亲热了,也想用一场美妙的性爱弥补自己的过错。当晚微醺之下,二人久违地
干柴烈火,非常激烈,自己忍住疼痛,放下一切包袱接受程莱的贯穿进攻。
尽管事后有些疼痛,但回味起来还有点别样的刺激,她还劝自己,以后疼着
疼着就习惯了。第二天早上她先醒,看着程莱帅气的睡相,还有一夜春宵后居然
按时晨勃的阳具,她还想再来一次,谁知在给他口的时候,程莱闭着眼睛嘟囔着:
别闹了,絮。
这个熟悉又陌的生单字江诗彤思索了十秒钟,才想起絮是何人——白絮!她
程莱的 初恋。
江诗彤一下子接受不了,女人嘛,一旦发生点蛛丝马迹,后面自己想象的故
事够写出一本 言情小说了,但是在外面她给程莱留着面子。等两人到家后,江诗
彤才彻底发作,大吵特吵,程莱解释了几遍就不管她了,气得她当场就走......后
来程莱真的晾着她一个星期,她才意识到不对,并且自己对不起他在先,就顺着
台阶赶紧回家了。
她开始暗暗留意程莱的行程,回家的状态,查手机,翻电脑,愣是没查出点
什么出轨的蛛丝马迹。江诗彤也怀疑过程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也没看出什么
异常,两人偶尔还亲一口,很甜蜜,就是再没有过性爱,几乎老是加班,就算他
身体好,也禁不住熬。
「啊?哦......哦,呵,这我不早就知道了吗。现在想想,莫不是他那时候就
知道你的事,或者之前就知道你的事?」
「应该是了......妈,我想错了,他不是在等我坦白,他一直在计划报复我!
我......我......」江诗彤坐起来扑在江母怀里,越哭越厉害,自作自受,悔不当初。
得亏这房子的构造都是隔音的,不然两个孩子都得被吵醒。
「唉,至少这个孩子是他亲骨肉,他 如果知道了......最起码他会装个样子,
等孩子生下来,你们的事情再好好考虑吧。」江母跟江父想的不一样,起初她觉
得程莱这种无钱无势普通人,多少还会顾及自己的工作而委曲求全,但是知道了
程莱的所作所为后,她有些担心了。她没想到女婿居然这么能忍......她隐隐觉得
这是程莱想跟他们谈,倘若他一心想报复,可能自家早就有什么 把柄落在程莱手
上了。
她不是自己丈夫,喜欢权力下的明争暗斗,叵测人心,她喜欢求稳,希望能
平平稳稳就行。当然这么多年,自己求稳的性格,多少也影响了点丈夫,不再莽
撞,而是稳中求胜。
江母一时思绪如麻,乱乱糟糟。她的心里对程莱也很愧疚,可是夫妻二人出
奇地统一战线:江父是为了以后,她自己是为了女儿。她在心里默默地道歉:对
不起了,女婿,诗彤,毕竟是我女儿......对不起。
一切都是 未知数,江母为自己女儿的未来担忧,她抚着女儿的头,安慰自己
怀里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儿。
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晚,生理和心理双重的消耗下,母女俩终于支持不
住,倒在床上,江诗彤沉沉睡去,而江母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江母脑子很沉,眼前一片漆黑,她本想摸索着,却发现自己浑身动不了,鬼
压床吗?她分不清自己是被魇到了,还是梦里,真假虚幻,一时难以区别。
突然!她眼前一亮,程莱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就在自己面前,瞬即变得狰狞可
怕,他正狠狠地掐住江诗彤的脖子!程莱眼神凶恶,额头青筋直冒;江诗彤青筋
暴起,脸色发青,呼吸困难,双手在狠狠抓挠程莱那双钳子似的大手!那双手被
挠得血肉模糊,程莱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正狰狞地对着她笑!
程莱身后,程母面无血色,甚至还有点发绿,直勾勾地站在程莱旁边盯着自
己;程父腹部像是嵌进去一把刀,只露出刀柄,悔恨地一直对自己摇头;江父胸
口插着一把刀,侧身倒在血泊之中,他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自己,嘴汩
汩地流着血沫,气若游丝地说:快逃。
「啊!」江母一身冷汗,直觉天旋地转,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捂着自己
的脸,立刻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儿,江诗彤正睡得很沉,闭着眼睛,眼珠直转,蛾
眉紧蹙,不知梦到什么。
原来是梦......江母眼睛有些胀,今天遭遇这一切让她做了这个噩梦。屋里真
静,这里寒风侵不进来,也听不到它哭嚎的声音。只有时钟的指针,咔哒咔哒,
一下一声,让人心慌。
江母一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了。她按着自己发疼地太阳穴,
给女儿把被子掖好,准备回房间吃点止痛片。可刚准备开门,就听见一点模糊,
声音不大的争吵声。
她悄悄牵开门缝,争吵声突然就跟菜市场里砍价没谈拢,已经打起来了!夜
深人静下,这声音响的,震得她心肝发颤。
「你再骂!程莱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呸!你自己是个他妈什么东西!虚乎自己舅舅那么多年,你升官了吗?!
呸!我都他妈看不起你......」
「操!你再说!」
「噗!哈哈哈哈哈,打吧!来吧!用私刑是吧,来啊,『冰糖肘子』、『辣
椒爆鱼』还是『隔山打牛』啊?怎么过瘾怎么来!最好上刑到一半我直接死了,
直接杀人灭口啊!」
一时间,楼下乱成一锅粥!江母听到情况不对,立刻下楼。只见书房门口,
程莱被夏昌压在身下,夏昌腿弯穿过程莱的臂弯,狠狠夹住,程莱动弹不得,吃
了夏昌好几拳。
夏昌看自己这个妹夫龇牙咧嘴跟疯狗似的,要往自己掐住他脖子的手上咬,
手迅速使劲往上一提,直接扼住程莱的下巴,死死地控制他。
「舅!快去找条绳子!」
江父看这架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也不含糊,直接跑回书房,从那个储物箱里
找出两条结实的攀岩绳。夏昌也不愧是干警察的,硬生生把发狂的程莱拖到客厅
的椅子上,捆得牢实的同时,还来了一个猪蹄十字扣,让程莱绝无任何挣开绳子
的可能!
「呼......舅妈,有水吗?」夏昌累得冒了一身汗,没想到看着有点瘦的程莱
一身干巴劲,还挺有肌肉的。江母还有点状况外,呆呆地去给夏昌倒水了。
椅子上的程莱左扭右扭,但是夏昌绑得太严实了,他在椅子上基本纹丝未动。
程莱怒视站在面前的江父和夏昌,破口大骂,发泄心中的愤懑!
「老东西!狗腿子!你们他妈最好今天死我,否则老子总有一天死你们!」
「去你妈的,闭上你的臭嘴!」夏昌见程莱还没完没了,一拳打在程莱嘴上。
程莱嘴角直接被打出血,可他毫不在意,混着血恶狠狠地啐夏昌一口。
「操你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溜须拍马的哈巴狗,活该让人瞧不起!」
夏昌本想再打,这时江父抬手示意,挥两下手,让夏昌退下,夏昌只好照办。
江父缓步走到程莱面前,苍老的脸颊时不时地凸起。他一脸阴森注视着程莱,
目光逐渐狠戾,他尽力保持语气平缓,依然阴恻恻地说:
「别不识抬举,念在你当了我六年的女婿,我保你以后不到五十就能当局长
......你要是再不听话胡来,你现在科长这个位置,有的是人能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