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粮食,其它生活物资的价格都能吓死人。一两银换一两铁,一两银换一尺布的事,比比皆是。
当然,这些也是没办法,谁让没时间呢?想快稳固六城,就得撒钱。
但赵维还指望着这些白银流到元占区,给忽必烈和阿难答也制造一点麻烦。
然而,他想多了。
阿合马别看人死了,但是,他弄的那套货币体系真的太先进了。
大量白银涌入元占区,以巴蜀为中心向各地扩散,一千万两啊!赵维琢磨着,吓也吓死你了吧?
结果,连个水花都没打出来。
忽必烈迅做出反应,先是在四川以及周边行省调高了中统钞的兑换比例。
由原来的一两银兑三贯钞降到两贯五、两贯,最后到一贯。
再从四川等少数几个行省慢慢向外辐射,只三个月,全国的兑换比例都稳定在1:1的比例。
然后,开始暗中用中统钞置换百姓手中的白银,增入准平库。
虽然这个过程也有痛苦,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总体上国家稳定,没有出现大的动荡。
而到赵维离宋的那个时期,不但完全没了影响,准平库的基准白银也从原本的9o多万两,增至4oo多万两。
赵维虽然拿了六城,也恶心了忽必烈,但却让元朝国库储备翻了好几倍。
总的来说,赵维得到了空间,安西王府损兵折将,还丢了几座山城,却是忽必烈渔翁得利,成了最大的赢家。
这是什么?
这就是货币体系的力量。
忽必烈没费一兵一卒赚了个盆满钵满,中统钞的强大之处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正是赵维在中统钞上吃过一次亏,让他深深的意识到,将来就算大宋拥兵百万,船坚炮利,就十八界会子那个熊样儿的,也不可能打的过中统钞。
必须建立一个比中统钞更完备、更有生命力的货币体系。
不但要用在中美洲,之后还要拿回四川,甚至安南这些过渡地区。
这是根本,是内在实力。军队是外,没有内在的底蕴,一样赢不了。
于是,他想到了银行,想创造一套全新的货币体系。
虽然不擅长,但必须去做,这也是他从朝堂抽身而出的主要原因。
赵维没把握,说句大实话,就是底子不好。前世的时间都喂狗了,更做不到朝上搅动风云的同时还有精力干这个事儿。
现在可以专心一处,沉淀下来好好琢磨。
至于陈老爷子,先在那吃灰去吧,等自己弄的有点眉目之后再去找他。
银行这个理念太过前,曹庆熏不懂,赵维也没说,包括陈宜中。甚至在大庆殿议事的时候,赵维提都没提。
提了也没用,相公们不会通过一个完全不懂也看不到好处的议案。
起码要赵维搭起一个框架,完善了细节之后,才能拿出来说服众人。
......
——————
就在赵维卯足了劲,要和中统钞掰掰手腕的时候,中原,大都,长宁宫中。
大元皇帝忽必烈面前摆着一张地图,也可以说是一张海图。
老爷子凝眉细观,不放过每一分细节。
良久方悠悠然道:“和伯颜的先锋船队所绘相同吗?”
下的阿丹点了点头,“一样的。包括从东瀛得宗家那位进献来的那份,三份图几乎相同。”
“相同?”
忽必烈笑了,直起腰来看着那份海图,“伯颜..北条时辅...还有我那不长脑子的孙儿,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话阿丹没敢接,把头埋的更低。
此时,龙案上摆着的那份海图,是安西王阿难答进献给忽必烈的。也就是早前在重庆府罗汉寺,赵维给阿难答的那份。
“唉!”忽必烈摇头一叹,“朕这皇孙啊,真是不争气!”
眼渐冷,问向阿丹,“他从赵维那拿到这张图快一年了吧?”
阿丹把头埋的更低,知道皇帝这是动了真怒。
“回陛下...快了。”
只见忽必烈攥紧拳头,重重捶在图上,“一年!那个混账东西一年才给朕送过了!!”
“陛下...息怒!”阿丹急忙劝道,“倒是也没耽误大事儿,这图......”
阿丹想说,这海图早就有了,又何必在意这份?
事实上,与这份海图相同的版本,很早就已经到了忽必烈手里。
早到还没有彻底征服东瀛的时候,就有东瀛降臣进献给了忽必烈。
是和赵维的画像,以及赵维途经东瀛,以宁王之名面见北条时宗的情况,一起献上来的。
而且,献图的人地位还不低,乃是北条时宗的异母兄弟,北条时辅献上来的。
后来彻底征服东瀛四岛之后,伯颜的探索船队也按图走了一遍,确认无误。
“朕不是生气他拖了一年才送来,至于那孩子使的心思,给钦察各汗国也送了消息,透露了扶桑所在,朕能理解。”
忽必烈皱着眉,胡须都在颤抖:“他想自保,朕知道,也懂他心意,更理解心境。”
“可是,他拿到图,只想着政权自保,却是让朕太失望了!”
“......”阿丹不敢接,也不知道怎么接。
理解,却失望?失望什么?
忽必烈好像知道阿丹在想什么,继续道:“做为我忽必烈的孙子,做为孛儿只斤家族的一员,看到这张图,他就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该知道他应该干什么!”
指着那张图,忽必烈手指颤动,“这是身为圣天子的野心,是孛儿只斤家族的胸怀!”
“看到这张图,就应该生出战意,就应该想着去征服!”
“可他只想到自保,只想到那些小孩子的权谋小术,亏得朕对他给予厚望!”
阿丹讪讪一笑,顺着忽必烈的心思道:“陛下说的没错,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奴婢却觉得安西王也没错。陛下天威盖世,且与东瀛有了布置。说明已有征服之心。他早献晚献都差不多吧?只要不耽误大军出征,都无甚大错。”
“呵。”忽必烈轻蔑地瞪了一眼阿丹,心里有话,却是没说。
他想说:驴唇不对马嘴!
忽必烈说的,根本就不是那图上的扶桑,更不是那片未曾踏足的土地。
看着那图,忽必烈心道,扶桑算什么?一个小小的残宋又算什么?
忽必烈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也没人知道他的野心。
眼有几分寂寥,不由想起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更不由自问一声:
“他会明白吗?会不会想到,朕要得不仅仅是扶桑?”
也许,他也不明白吧!
朕的那个心愿,很宏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