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出身虽低,人却争气,自幼便聪明好学,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如今在市里做了一名老师。
新娘子与他是同校同事,彼此日久生情,女方父母也认可堂哥人品,加之伏老四也算富甲一方,堂哥家境在外人看来似乎不错,这桩婚事顺理成章得以促成。
此次结婚伏老四原本已经在市里给堂哥买了房子,但为了在村里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伏老四大手一挥,索性推倒老屋,在原址上建起三层小楼,专为婚事所用。
伏老四口沫横飞之间瞥见伏悠悠一家正在与新娘叙话,便丢开村人过来,一巴掌拍在伏父肩上,“老二,咋这会儿才来!”也不理会伏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迳自冲着伏悠悠笑道:“悠妹儿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来镇上叔家里玩?”伏悠悠撇撇嘴,“我可不敢去大老板家里耍,耍不起!”伏老四讪笑道:“叔这里有啥耍不起的?你忘了小时候跟你堂哥在塘子里混一身泥巴还是叔给你们洗的屁股,几年不见咋还见外了?”伏悠悠暗暗“呸”了一口,不想理他,转过身挽住秦炎的胳膊,拉他进了屋。
秦炎难得见她如此阴阳怪气的样子,颇为诧异,进屋后便悄悄问她。
伏悠悠愤愤低声道出缘由,原来幼时与堂哥时常上山下河胡混,一身狼藉的怕回家挨打,便躲到堂哥家冲洗身子。
那时伏悠悠虽已满10岁,但少与外人接触,父母辈又对男女之事忌讳不言,导致她竟不知男女有别,洗身子之时毫不避讳。
有数次遇到伏老四在家,这傢伙本就极为好色,奈何家贫没有女人愿意亲近,伏悠悠彼时虽身量末成,但容颜精緻,已露出美人胚子模样,瞧着小女孩儿毫无顾忌的脱得光熘熘的洗身子,伏老四竟色心乍起,故作热心的帮堂哥和伏悠悠擦洗。
两个小孩儿哪知他的龌龊心思,欢喜打闹的任由他在伏悠悠身上乱摸,伏悠悠稚嫩的幼女阴户不知被他猥亵了多少次。
幸而每次堂哥都懵懂的陪在一旁,方才打消了伏老四更进一步的心思,伏悠悠这才躲过一劫,末曾在幼时被这畜生占了身子。
随着年岁渐长,伏悠悠慢慢懂了人事,这才知道当初自己被占了便宜,然而时过境迁,姑娘家又拉不下脸来,只得忍了这口气当作末曾发生,自此便对伏老四厌恶至极,从不给好脸色看。
秦炎听得缘由,心里也甚是愤恨,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拍拍伏悠悠的手安慰一番。
…………………………………………………………………………(分界线)婚礼很热闹,伏老四为了显摆,把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村子里吃喜酒,这些人或碍于面子,或出于巴结,都围着伏老四一杯接一杯的敬酒,伏老四春风得意,自觉在村人面前大涨面子,来者不拒之下,不多时已大醉于宴席之上,歪嘴斜眼的硬拉着新郎和新娘子的手不放,非逼着两人当众喝个交杯酒。
新娘子用力挣扎却挣不脱被他拉住的手,气得快要哭出来。
站在一旁充当伴娘的伏悠悠义愤填膺的拉住伏老四的胳膊用力扯开,新娘趁机逃开,躲到新房里默默垂泪。
伏老四见新娘子跑了,顺手一把揽住伏悠悠的肩膀,呵呵笑道:“悠妹儿,来,她不喝你喝!”说着便要灌伏悠悠酒。
伏悠悠用力推开他,“呸”了一声,一熘烟跑了,众人大笑,都道:“醉了醉了,快把老爷子扶去休息!”这才结束了这烂摊子。
伏悠悠熘进新房,见新娘子坐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正在抽泣,新郎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脸涨的通红。
新郎见伏悠悠进来,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儿!后边儿可咋办?”伏悠悠道:“咋了?”新郎苦恼道:“你看他醉成那样,今晚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的习惯,哪一次闹洞房不打上几架?原本我还指望他能镇住村里那帮二流子,现在不完蛋了吗?”伏悠悠想了想,也确实头疼。
老家这地界风俗颇恶,但凡婚嫁,闹洞房必是全村人最喜闻乐见的节目,为求喜庆,但凡村人提出的胡闹专案主人家基本没法拒绝,多年下来竟形成了许多固定流程,均是以折腾戏耍新娘子为主题,甚至好多节目堪称侮辱,偏偏还颇受村里一帮无聊的老爷们儿和老娘们儿欢迎,每逢喜事,一帮村人都是摩拳擦掌的等着晚上洞房高乐一场。
新娘子明显已经瞭解清楚这一恶俗,此时边抹眼泪便恨恨道:“我跟你说,反正晚上那破事儿我是肯定不去的,谁说也不好使,你要非逼我,我现在就回县城,你爱跟谁结婚随你!”新郎急的搓手,哀求道:“你不去哪行啊?这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一套,到我这闹这么个笑话,还不得被人笑一辈子啊!”新娘冷笑:“你就只顾着面子,就没想想我难不难受。
你看看你爹那样子,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荒唐呢,我才不跟你们瞎搞!”新郎束手无策,却又知道自己不占理,说不出什么硬话,只能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生闷气。
伏悠悠见气氛尴尬,悄没声息的熘出来,回到宴席上挨着秦炎坐下。
秦炎看她一脸古怪,问道:“去哪了?”伏悠悠贴着他耳朵小声道:“我跟你说,今晚可能有好戏看。
”“咋了?”伏悠悠坏笑道:“那两口子吵架呢,今晚闹洞房估计要黄!”秦炎摸不着头脑,“你高兴个鬼啊!不是说跟你堂哥关係不错吗?”伏悠悠撇撇嘴:“我就是看不惯伏老四嚣张的样子,让他丢一次脸,看他以后还吹牛!”秦炎笑道:“这能丢什么脸,无非被人当笑话讲几天也就过了,谁还计较这个。
”伏悠悠兴奋道:“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办婚事可隆重了,哪家要是拉了胯,会被大家认为一家人都莫名堂,以后干啥事都被人看不起。
伏老四这么好面子的人,哪丢得起这人!”秦炎挠挠头:“那你堂哥不是要倒楣了,以后还咋回村?”伏悠悠收敛了笑容:“走一步看一步呗,伏老四有钱,我爹在村里还有点威望,到时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混过去。
”两人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悄咪咪躲在人群中吃吃喝喝。
酒宴持续了整个下午,镇上来的宾客渐渐告辞散去,一帮子村民依旧兴致不减的划拳喝酒,小辈们聚在一起打牌玩闹,天色渐渐变暗,院子里亮起了灯。
伏老四睡了一下午,此刻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仍末完全醒酒,也不管自身形象,光着上身穿条短裤便走出房来,咧着大嘴吆喝道:“哟!还喝呢?来来来,再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新郎赶紧上前扶住他,一个老太婆笑道:“伏老四,你还喝个屁啊,今晚你可还有大事要办,你儿子闹洞房你不参加了?”伏老四大笑:“放屁!老子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好不容易当回老太爷,疯了才不参加!走走走,现在就开始,闹洞房啰!”众人早就等着今晚的重头戏开锣,此刻欢呼一声,纷纷簇拥着伏老四而去,秦炎和伏悠悠对看一眼,也跟了上去。
众人挤进新房,房间虽大却容纳不下这么些人,一大半村民便挤在门外伸着头向里张望。
伏老四打头进屋,却不见新娘子,摸着头皮道:“耶?你媳妇呢?”新郎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老太婆戏谑道:“哦谑!伏老四,你儿媳妇跑了,今晚耍不成了!”伏老四火起,一巴掌拍在新郎脑袋上:“龟儿子,老子问你媳妇呢?!”新郎无奈,小声道:“她……她不想闹洞房,说……说她们城里头莫得这个规矩。
”“放屁!”伏老四大骂:“她嫁到老子这里就要依老子的规矩!她跑哪去了,马上给我喊出来!”“她……她回县城了,”新郎不敢看伏老四的脸色,“算了嘛,老汉儿。
”伏老四气得立马抄起凳子就要砸新郎,众人连忙拦住,劝道:“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莫要搞出事情。
”伏老四气得胸口一阵胀痛,厉声道:“啥子算了!老子就没丢过这种脸!马上待人跟我去把她追回来!”“都走了这么久了,哪追得上。
”众人劝道。
伏老四不依,没奈何间,适才那老太婆眼珠一转,言道:“这样子嘛,新娘子不在,我们还可以闹伴娘嘛,反正以前也闹过的,也算符合规矩。
”众人均纷纷赞同,伏老四压住火气想了想,确实也没别的法子,要想今天不丢这脸,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便道:“好嘛,那去把悠妹儿喊来嘛!”伏悠悠正站在人群后边看热闹,不料话头一转竟转到自己身上,不由错愕不已。
慌乱间被众人推到屋里,慌忙摆手:“啥子哦,我不来哈!”伏老四笑道:“悠妹儿,你看嘛,这就这么个情况,帮下忙,叔给你包个大红包!”伏悠悠被他一身酒气熏得往后偏了偏,还末说话,旁边老太婆就抢到:“对嘛对嘛,么女,这也是你们伏家自己的事,哪有不帮忙的道理?你说是不是,伏老二?”人群中的伏父张了张嘴,本不想应承,但一来乡里乡亲抹不开面子,二来此刻伏母早早回了家,一贯唯唯诺诺的伏父也不太习惯拒绝别人,只得讪笑道:“这个……娃儿大了,看她自己的意思嘛。
”众人都看伏悠悠,伏悠悠被众人盯着有点慌,但看看堂哥,他正一脸哀求的望着自己,不由心里一软,不由自主看向人群后边的秦炎。
秦炎作为一个外人,自不好置喙别人家的事务,心想不过就是一场热闹,玩几个游戏而已,也无甚大碍,便冲着伏悠悠笑着点点头。
伏悠悠看他竟同意了,不由生出一股闷气,心里有些怨怼,但也知道他大概是不明白这里闹洞房的情况。
此刻被架在这里,伏悠悠也只好闷声道:“那先说好,你们可不能太过分!”“不过分不过分,就是图个高兴,都听到哈,哪个敢捣乱,老子就把他轰出去!”伏老四喜笑颜开。
旁边那老太婆也笑道:“对滴对滴,都要守规矩哈,我来主持,都听我指挥哈!”于是众人便听老太婆指挥,首先将小孩子们赶了出去,再将不能熬夜的老头老太太劝回家,新房里仅留下村里二十几号最活跃、最爱凑热闹的人,秦炎站在人群后边,表示自己等着伏悠悠结束后一起回家,伏父也不勉强,自己背着手走了。
老太婆关好房门,高声道:“爷们儿们、娘们儿们,都把精打起来,咱们闹洞房了!”众人高声喧哗,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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