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发布地址: 找到回家的路】2021年1月1日(零)“妈妈,妈妈,为什么故事的最后,来的都是王子呀?”“因为王子喜欢公主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那公主不喜欢王子怎么办?”“怎么会,王子又英俊,又善良,还骑着可漂亮的白马呢,你看插图,是不是特别好看?”“可我觉得白马上,骑着公主也很好看呀。
”“对,王子接到公主,就可以一起骑上去了。
”“公主不可以和公主一起骑吗?公主多好看啊,我不要王子,不要王子。
”“宝宝,你……”“我不要王子,我就不要王子,我就不要王子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闹啥啊!”“啪!”屋内安静下来。
一本崭新的画书从床边掉下,落在地上。
一些花毛飘过来,恰好,落在打开的书页上,挡住了那张简陋的插画中,属于王子的脸……(一)看着手上的情书,曾锦荷没有感到丝毫开心。
即使,同桌挤眉弄眼地提醒她,那是文科班难得的运动型帅哥,多少小姑娘巴巴眼盼着呢,这么好的事儿,可别错过了。
她就是完全没有兴趣。
春心萌动的年纪,她却无法对示好的男生给予一丁点他们期待的回馈。
她个子不高,是个看起来很温顺很秀气的小姑娘。
这种女生在班上可能不是最漂亮的,却往往最受异性欢迎。
小学那些玩闹过家家一样的喜欢不算在内的话,初中加上高中分班前的四年多,她被男生用各种方式表白过六次。
这会儿收到的情书,是第七次。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完全不知道。
那不是少女对末知关系的朦胧与懵懂,而是一团迷雾一样的茫然。
曾锦荷看小说,看漫画,看电视剧,情意绵绵的场面看过不少,也冒出过模模糊糊的憧憬。
但是,当那涉及到情爱的关系在想象中具现化的那一刻,就都变成了空。
她能想象和一个人拉着手走在斑驳阳光铺就的林荫道,能想象和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图书馆并肩阅读,能想象和一个人喝着饮料交流最近看过的故事,能想象和一个人轻柔地拥抱,甚至是,发生更多令她面红耳热,满心羞涩的事。
可那个人是空白的。
她无法往那个空白的人型轮廓里填入任何一个帅气男生的模样,一旦硬塞进去,那些美好的温馨的浪漫的画面,就会随着发自本能的排斥碎裂消失,只留下一阵恶寒,和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看着手上的情书,轻轻叹了口气。
字不算好看,文笔稀烂,但,能看得出,那男生是真的挺喜欢她,质朴的辞藻,足以传达那种青春澎湃的好感。
而且,他很得体。
没有因为他的帅气和受欢迎就表现出势在必得的态度。
综合七次表白的经验,曾锦荷认为,这是最好的一次,也是最好的一个。
这让她有点犹豫。
高二了,再有不到一个学期,就要迈入高考的快车道。
她成绩不算好,对大学没有过剩的野心,平常喜欢写写画画,做一做成为作家或者漫画家的梦。
她对恋爱的萌动憧憬,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依托对象。
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放在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大男孩身上,试试看呢?不然,还要等什么时候,等什么人?她低头思考着,纤细的手指把水笔转得飞快,想啊想啊,犹豫不决。
“老班。
”同桌手肘捅了她一下,飞快关掉文曲星上的黄金英雄传说,做出好好背诵英语单词的模样。
曾锦荷赶忙将那封情书塞进书包,把视线放在桌面摊开的题库上。
她以为自己会心乱如麻。
可没多久,她就把刚才情书中体会到的感情丢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悄悄拿出纸笔,画起了最爱的小漫画。
画着画着,她就拿定了主意。
如果一个男孩子连画画的重要性都比不过,她何必只因为这个年纪的模糊悸动,就去体验一段自己并不期待的恋爱呢?于是,第二个晚自习,同桌拿走她的草稿欣赏的时候,她掏出之前交笔友买的信纸,耐心地写下一封不会让对方感到难堪的回绝。
第二天,那男生失望的表情,就让曾锦荷拒绝他的消息传遍全班。
她知道,肯定会有女生在背后骂她不知好歹,或者传一些怪怪的谣言。
她自然会不舒服,不高兴,但她没有办法。
她总不能为了平息别人的言论,就对自己做出不想要的改变。
生活是活给自己的,不是活给他们的。
拒绝了最有人气的男生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有其他男生尝试过追求她。
有些把下课凑过来闲扯也当作示好的男生,干脆直接消失在了她的交际圈。
她没觉得失落,反而感到十分轻松。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最重要的爱好就是画画和写点东西,其余的空闲,她和关系好的女生凑在一起就十分开心了。
她想不出要一个男朋友能干什么。
她和同桌能一起上厕所,一起吃东西,一起聊批发市场可爱的小裙子,一起说少女漫画里那些好玩的情节。
对于她来说,这些真的就已经很足够。
不过,高三那年,曾锦荷忽然意识到,原来她觉得那些足够,不过是因为她太晚熟了。
她的思春期,其实一直都在悄无声息地延续着,只不过,淹没在和好朋友的寻常交往中,让她无法注意到罢了。
而她发现这一点,只因为高三上学期开始的时候,班上多了一个转校生。
那个女孩听说原来是重点中学的艺术生,因为犯了不能说的错,托关系走门路,才转到她们学校,勉强保住了高考的资格。
那女生姓于,相熟之后,曾锦荷就总是叫她小于。
小于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小于画画也很棒,能教给曾锦荷很多东西,就像一个厉害的小老师。
不久,曾锦荷和小于坐了同桌,很快,就亲密得像是多年的好闺蜜。
她们聊画画,聊习题,聊老师和同学的八卦,聊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只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曾锦荷就会开心得脸颊发热,视线离不开小于那可爱的脸。
一次晚自习,老师有事离堂,学习风气并不怎么重的班里不知不觉就喧闹起来。
曾锦荷和小于聊天,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当初转学的原因。
小于已经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知心的姐妹,只犹豫了一下,就和她胳膊贴着胳膊,小声说出了答案。
小于在上一个学校早恋,还偷偷做了一次人流,结果被发现了。
小于很喜欢那个男孩,喜欢得不得了,直到现在,也不后悔。
说出之后,小于有点担心,怕曾锦荷会瞧不起她。
曾锦荷没有。
她摇头否认,赶忙柔声安慰自己的好闺蜜。
可她在听到原因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件让她之后很久都无法开心起来的事。
她在嫉妒那个男生,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嫉妒。
她竟然,喜欢上小于了。
(二)初次意识到喜欢,是一种很妙但很美好的体验。
可如果喜欢的目标不对,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曾锦荷在文艺作品中看到过这种煎熬,比如,喜欢上老师的,喜欢上有妇之夫的,喜欢上家中亲人的。
她一直觉得那很夸张,不过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需要那么伤春悲秋寻死觅活吗?直到,她确认自己喜欢上了小于。
她是女生,小于也是女生。
在她们这个古旧的、小小的城市里,这远比喜欢老师、有妇之夫还要错误,可能不输给喜欢自己的哥哥、弟弟那种程度。
她还没有品尝过喜欢一个人的甜蜜,就早早尝到了喜欢而不可以的痛苦。
因为小于,是毫无疑问喜欢男生的。
小于刚从前男友的阴影中走出来,就总是跟曾锦荷聊那个曾经写过情书给她的班草。
小于虽然总是跟她在一起呆着,但说起帅气的大男生、酷酷的男明星,脸上就会洋溢着少女心萌动的特有光彩。
以前曾锦荷看不出来这些,现在她看得懂了。
她对着文具盒里藏的小镜子偷偷看过,当她想象自己和小于在一起,手牵手逛街的时候,她也会冒出这种充满期待的光彩。
尽管,这隐秘的期待,本身就并不光彩。
至少,在她惊慌失措、纤细敏感的少女心中,这爱慕不是能提出来的事。
后来,小于忙于艺考,有一段时间很少在班上出现。
曾锦荷望着身边空空的座位,即使偶尔以前的同桌会过来陪她一起上自习,她的心里还是像被挖掉了一快,不疼,只是一揪一揪的难受。
晚上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偷偷哭过一场后,她想,是不是自己错了,那并不是喜欢,只是对朋友的亲切,只是两人格外合得来。
可思念,无法那么容易自我欺骗。
她又想,我该不该表白一下,试试看。
万一,小于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呢?她渴求得并不多,甚至不需要小于回报同等的喜欢,也不需要真的和她确定什么关系,她就是想,给自己的暗恋,画一个明确结果的标点,不管那是句号,还是感叹号,只要不再是问号。
如果那要是逗号,她……肯定会更加开心。
只是这渺小的希望,她也不敢抱。
曾锦荷写了封情书。
她斟字酌句,不舍得用涂改液,错了,或者想修改哪里,就直接掏出新的信纸从头再来。
两页信纸正反写满,她整整用了一周,连期间的小考,都不守舍地发挥失常,让对她期待并不高的爸妈难得追问了几次。
写完之后,那封情书她摆在小小的书桌上看了好几遍,确定一个错别字也没有,才小心翼翼地拿出彩芯水笔,在边框上亲手画下各种小小的装饰,有花,有草,有可爱的Q版人像,但最多的,是无处不在的,鲜红的,仿佛可以破纸而出的心。
她头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为了证明自己,把胸腔打开,求对方进去看一眼的冲动。
那封情书写好后的下一周,小于回来上课了。
她艺考发挥得不错,整个人都精焕发,喜气洋洋的,中午特地让曾锦荷别走,在校门外请客吃了顿小炒。
吃饭的时候,那封情书就揣在曾锦荷的怀里,靠校服下摆的弹力收口托着不放心,她又把左手插进兜,隔着布捏住。
她尝不出菜有什么味儿,米饭也几乎没动。
脑子里嗡嗡的,脸颊一阵一阵发热。
小于的嘴巴一直在她眼前晃,开开合合,说着在外面考试时候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那两片嘴唇好软,红红的,小小的,说话的时候,能看到白白的牙,和里面灵巧的舌头。
曾锦荷从末有哪一刻产生过如当下这么强烈的欲望。
她想吻小于,想抱住那苗条的身子,收紧胳膊,不留缝隙地贴在一起,用自己的嘴,去磨蹭另一对唇瓣。
浑身燥热,曾锦荷定了定身,感到一阵愧疚和耻辱。
小于这么相信她,她却在想那么下流而禁忌的事情。
这让她有些难过。
“锦荷,你怎么啦,吃也没好好吃,脸色看起来还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不在班上,谁欺负你了?”兴奋的小于总算注意到好友的异常,担心地探身摸了摸她的头,“没发烧吧?你脑门好烫啊。
”“没、没有,吃菜辣的。
”她赶忙摇摇头,已经快要忍不住从卡间里站起落荒而逃,“而且,最近……有点事儿,月考考砸了,心情不太好。
”“你画画那么有天赋。
还不如早点跟我一样走艺术生呢。
”小于拍拍她的手,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肉,跟着又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学艺术的帅哥可多了。
你要来,我准给你介绍个好男友。
”“不用。
”曾锦荷舔了舔还很辣的嘴唇,小声说,“我觉得,咱俩这样一起聊聊天,吃吃饭,就挺好的。
我不太会和男生打交道。
”“可以学嘛。
那有什么难的。
”小于不屑一顾地笑着说,跟着又一次越过小小的桌面,望着她,脸上浮现出她既陌生又熟悉的,秘的喜悦,“喂,好姐妹,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曾锦荷的心跳不争气的加快,小小的乳房都跟着憋胀了几分,仿佛快要束不住里面那鼓荡的悸动。
可少女的直觉也在这一刻发挥出来,不祥的预感,让她的嗓音都变得干涩了许多,“你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有对象了。
一起在外头美术班上课的同学。
”小于很幸福地笑着,“他知道我以前的事儿,不讨厌我,他画我画得可好看了,回头我带一张来让你瞅瞅。
”“呀,是……是吗?他……长得怎么样,帅不帅啊?”“还好吧,没我前一个对象帅。
但人好啊,对我特别贴心。
我本来说吃过上一次亏,大学毕业前都不想再搞对象了呢。
结果……嘿嘿,还是被他追到手啦。
下次有机会,我让他请你吃饭。
你给我把把关。
”“我哪儿懂这个啊。
”“哎呀,你就见见嘛,见见嘛,我现在就你一个好姐妹,就当认识一下。
”“好……吧。
”那天的晚自习,曾锦荷说自己头疼,请假休息。
离开校园后,她没直接回家,而是骑着车子去了附近待拆除的体育场。
她在里面找了一个空旷的角落,坐下,拿出了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情书,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展开,铺平,看着上面无法恢复的纹路,眼泪终于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大哭了一场,把那封情书揉成一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半个多月后,曾锦荷给自己经常看的一本杂志写了一封匿名信,想问问那个关注青少年身心健康的老师,作为一个女生,喜欢女生到底该怎么办。
六月初,她看到了登有她提问的那本杂志。
那位受人尊敬的老师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但所有委婉的含义浓缩简略之后,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
孩子,你有病,赶紧去看医生纠正吧。
那本杂志,被曾锦荷送给了同学,此后,再也没有买过一本。
灰暗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她那年的高考。
面对那稀烂的成绩,她别无选择,成为了一个忙忙碌碌的高四生。
|最|新|网|址|找|回|——2ü2ü2ü丶小于考入了一所还算可以的学校,之后,就和她联系得少了。
复读的日子里,曾锦荷画得更多,也开始尝试向杂志投稿。
第一次投稿前,她给自己想笔名,想了好久。
最后,她设计了一个傻乎乎的鱼头,给自己在精世界的分身,起名叫鱼仔。
这就是她对自己人生第一次暗恋,惟一能做的纪念。
(三)复读的日子比起高三,变化并不算小。
最大的一个变化,是曾锦荷半被迫地提前感受了住校生活,每周在学校操场边的破旧楼栋里住六天,只在周日回家打理一下换洗衣服。
并不是学校强制,实际上那栋宿舍原本只是为了县里来的优秀学生不必额外负担一份附近租房的钱,算是个吸引生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