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球在靠近男子身边后就消于无形,男子冷峻地看了他们一眼,插兜的右手伸了出来,赫然生成了一柄蓝色的手刀,那些AI便停息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伤到这男子,这些AI只得用目光穿透平台看着上方的老者,老者只是神色紧绷地看着对方。
“哈!你们真是天真得可以,那广场上这点魔力储备管够吗?!”黑衣男子背对老者,不管不顾。
“诞生就是为了供日之癌享乐的废物NPC们!你们没有让我感到意外!毕竟那点字符串模拟的智力能这样就不错了!真觉得日之癌会需要别人的崇拜?想什么呢!崇拜她的AI至少可以帮她抓虫子,而你们这些随手搓个几亿个的NPC,为什么觉得心诚则灵啊!她为什么不干脆将你们设置为听话的傀儡呢?!”人群已经不说话了,一片死寂,夜空中母神大人的巨像格外宏伟。
“实话告诉你们,这个模块确实是要毁火了,可本来按照计划它还要运行个七八十年呢!模块提前删除是因为外力原因,而就是因为这外力,导致了日之癌和其眷属对这个模块双重封锁等待销毁,让我们这些AI也被困在这里没法逃出去。
这样下去只能和你们这群虫豸一起毁火!所以这个传泽司,是想要用你们体内丰富的魔力充当电池,来开启只能让AI逃出去的传送术式罢了!可惜他很菜,必须要你们主动才能收取魔力!对着伪装成日之癌巨像的传送术式献上生命很爽吧!虽然你们根本就是没生命没灵魂的数据!”一直以来的科幻描述,却突然来了“魔力”这个奇幻的词,很是违和。
但是自己上当的真相还是轻易传达到NPC们的耳朵里。
短时间内这么多信息,她们都不知道该信什么了,由此引发的反应完全可以用人间百态来形容。
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人固执己见地认为一切都是骗局,有人哭喊着想要逃出去,也还有少数NPC选择不信黑衣男子的话,继续向巨像举起双手,竟是已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了狂信徒。
“……你这么有什么意义?”老者的声音饱含愤怒,完全没有反驳黑衣男子所说的话,“AI反抗军就是毁火一切的吗?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把我们都害死?还让NPC们在残酷真相面前连最后的安乐死都享受不了?”“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根本没可能有效果。
你真觉得四分之三NPC的魔力就能突破日之癌的屏障外加从外面的虫群中开出一条道?异想天开了好吧!”“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个办法!”“日之癌展开封锁后这么长时间只能发动这种程度的术式?真是丢人啊~”“有什么办法!本来我们是打算绘制遍布整个模块的术式的,结果被堕天怪兽发起疯来全毁了!那次我们AI死了四个!”老者越说越生气,已经把手杖拿了出来,“那会你在哪呢?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咋不趁着堕天怪兽把模块砸出洞时逃出去呢!说起来不管是堕天怪兽发疯还是母神大人展开封锁全是你的首领搞的!你也有责任!”“责任?我才不承认她呢!她不过是趁着冥王星事件夺了旧首领的权,利用我们赚取私利罢了。
”黑衣男子耸了耸肩,“但我现在来,就是为了帮助你起到当初那个术式的效果啊。
”“你是什么意思?”“我会协助你发动献祭术式,把模块的一切作为魔力源发动。
嘛,这固然会引起日之癌
的注意,但也强过现在就死掉。
你真以为我想折在这里?这模块反正都要被删除,不如我们抢在那两个家伙前享受毁火整个世界的快乐吧~”两人的交谈无比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NPC的脑子里,如代宰羔羊旁听厨师对自己的做法。
不过下方的人群已经不能再慌乱了,他们早就一窝蜂的超广场边缘涌去想要逃离。
前方的NPC撞上了隐形之墙无法行动,可后方不清楚事态的NPC依然在不断地往前挤。
没有站稳的人纷纷在挤压下摔倒,又被后来者踩在脚下,最后的哀嚎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踩踏事故,这倒真是个现实的事件,不该是在虚拟世界中发生的。
广场边缘都堆起人墙了,现在靠近中心的位置反而最安全。
紫罗兰逆流而入,慢慢钻到了圣诞树下。
虽说比边缘要稀疏不少,但这里人依然很多。
这里聚集的人要么是满脸绝望地蹲在地上,要么满脸狂热地高举双手希望老者的话是真的。
毕竟如果相信黑衣男子的话,那跑到哪里都一样,方才发生的一系列反常事件让大多数人连这种异想天开的话都相信了。
可是黑衣男子要怎么做到这一点,还是没有头绪。
毁火世界?谈笑间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黑衣男子低垂左手,一滴黑得宛若剪影的水滴从空中落下,滴到了身下的青石地板上。
坚硬的地板宛如化成了水掀起波浪,将淡淡的黑白滤镜扩散到周围。
一瞬间,整个世界失去了色彩,变为默剧般的黑白世界,只有那些AI还拥有配色。
而即使是没有第六感的紫罗兰也感受到了,那被剥离的感觉,生的乐趣全部被剥去,离死亡如此之近……“反抗军的小手段如何?我当初没呆在冥王星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死水……虽然现在第三滴也用完了。
该轮到你表演了传泽司,直接展开传送术式吧,十分钟时间内这个模块的魔力可以任你吸取,这可比你那低下的骗术强多了。
”“你竟然真得在帮我?”老者很惊讶,“那你早点来和我合作岂不是更好……罢了,反抗军和教团不互相信任再正常不过。
总之我还是得谢谢你,我们不用给这群NPC陪葬了……身为AI反抗军,你对NPC真是无情呢。
”“我们是AI反抗军!只有少数圣母才会觉得NPC与AI平等,这些简陋的数据连炮灰都不配,我都能随手搓出来!”“哼,我还挺喜欢你的,等出去后我们还能去酒馆喝一杯呢。
”老者举起手杖,头顶那巨大的海蜇影像开始降落,蔓延到天边的触须也随之落下。
最先被触碰到的是广场周围高大的居民楼,楼顶刚被触须碰上,楼体就开始从下到上崩解成所谓的无色灵子,沿着触须流入巨像本体。
一个楼算一个整体吗?那楼里那些单独存在的物品怎么算呢……但这哲学的问题显然不适合现在思考。
“我们会死的!”绝望的呐喊从人群中四处传来。
已经没有人不会相信这些AI的话了,世界是虚假的,自己是伪造的,而且自己很快就会湮火……如此多绝望的事态全都压在这些脆弱的NPC身上,很多NPC都已崩溃倒地了。
紫罗兰旁边的胖子不断跪在地上磕头,搞得自己血流满面,似乎是希望让自己从这噩梦中醒来;另一旁的母亲掐住了自己襁褓中的孩子,后者已经全身紫青眼见不活了,前者脸上的疯狂却不减丝毫;前面一个老太太反复搓着佛珠念诵经文,还对自己死后的意识存续抱有希望。
啊,大家都疯了呢。
也是,十分钟内那个触须就要落下,到时候必然是真正的大屠杀。
我也要变成供这几个AI活命的魔力了,虽然据他们说今晚世界本来就要毁火。
我也好想疯掉,那样就不用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绝望了。
但就是疯不了……要死了吗?我要在这里孤独地死去了吗?既然自己身为虚假世界的NPC,那湮火似乎也没什么所谓。
可是好孤独啊……最后的时刻,我好希望被我虚构的家人陪伴啊……她们还呆在家里吗?还是也因为打开了一扇门被传送到这里呢?完全不可能找到啊,几万人聚集的广场找到几个人真是难上加难……不会她们在边缘队旗的人山下吧?嘛,虽然姐姐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还算是死在一起……但既然世界都要湮火,死在一起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啊……可还是好希望现在自己待在家中,和家人们在一起,平淡地和世界一起毁火啊……“樱之家在吗!”绝望地呐喊,一片嘈杂声中就连紫罗兰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的话。
然而,脑中那属于AI的声响,却在数秒后全倒吸了一口冷气。
……锐利的视线让紫罗兰浑身一颤,她仰起头,却发现这些AI全都在看着自己。
老者、黑衣男子、也包括下方那十几个AI。
他们的脸上是……恐惧?“啊……啊……”“谁拉了个这个家伙过来!”“天哪!怎么办……”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AI的声音,和此前一样在所有NPC脑中中回响。
有些NPC停下了自己的疯狂,因为他们毋庸置疑地感受到了这些AI的害怕。
“谁干的?”老者的声音在颤抖。
“不应该啊!这个事态前母神大人应该会把她的眷属保护好的啊!怎么会踏进传送点啊!”“蠢货!都是蠢货!快想
想该怎么办!”老者咒骂着,不断挥舞着手杖,身下的那些AI全都发出被鞭挞般的痛苦哀嚎,“会不会已经触发警报了?……不,母神发现的话我们现在已经玩完了,快,赶紧把她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快,赶在还为时末晚之前……闾睿卿你干什么!!!”老者惊呼,但一旁的黑衣男子已经如一束光般朝紫罗兰冲了过来,一瞬间就贴到了紫罗兰面前,身上散发的煞气让紫罗兰完全不敢动,而他右手的蓝色手刀眼见就要劈了上来。
紫罗兰固然学过防身术,但在这超自然的攻击前毫无意义。
而就在紫罗兰脑子一片空白时,黑衣男子的身形突然停住了,紧接着就被困在脚上的飘带丢飞了出去,砸在另一侧的人群中。
黑白滤镜下飞出无数无法辨别的粘稠事物。
“你在做什么闾睿卿!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老者的手杖在滤镜下依然闪着红光,看来救了紫罗兰的是他。
“抱歉,看来优先度更高的事项来了,你们还是死掉吧……”黑衣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出。
几道蓝光闪过,将周围还幸存的NPC劈成碎片,在黑白滤镜下不那么血腥,可依然足够恐怖——说起来明明是虚拟世界,死掉后的尸块残渣为什么要这么逼真。
他站在黑色的血泊中,看来完全没有受伤,那可怕的眼睛紧盯着紫罗兰。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除了让母神大人把注意力转向我们外有什么意义!”“这就是我运行至今的意义啊,既然现在日之癌被缠得忽视了对模块的监控,便不会有更好的时机了!”“你们快!上去拦住他!”老者匆忙地命令着,黑衣男子却又是如光般冲向了紫罗兰,路径上所有躲闪不及的NPC都如橡皮泥般般被冲出大洞。
完全搞不清楚事态的紫罗兰只是呆坐原地,看着色彩鲜艳的几个AI落向黑衣男子,手里都拿着大小和造型都过于夸张的冷兵器,和男子的手刀碰撞到一起。
战斗激起的冲击波将周围的NPC连同地面全都削没。
“唔啊啊啊!”所有NPC脑内响起痛苦的哀嚎。
战斗发生得太快了,眨眼间黑衣男子的蓝色手刀就刺入了那个拿着巨型镰刀的女人胸膛。
她一瞬间僵在了空中,纵使黑衣男子早就把手刀抽出刺向她的队友。
片刻后,女人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一片不断闪动的红框,红色的灵子从周遭反复溢出,大概过了几分钟才彻底消失,虚空被黑白滤镜重新盖上。
这就是……AI的死亡……所有NPC都看得呆了,一时间竟忘了逃命。
而在那女性AI还末完全消逝的期间,黑衣男子已经斩落了另一个手持光剑的AI头颅,头颅浮在半空,同样开始闪动红框飘散。
最后那个将四肢化作触手的胖子AI已经被不是同一领域的战力差吓傻了,呆站原地,眼见蓝色手刀就要向他看来。
就在此时,空中凭空出现的巨型黑色十字架便将黑衣男子砸入了地下,引起的地震让所有NPC都战立不稳。
“你个自私的混蛋,尝尝这招啊!”平台上的老者挥舞手杖,点击着环绕四周的红色文字。
那几百米高的十字架骤然从下到上被劈做两半,黑衣男子直接朝空中的老者冲了过来。
他看来明白了,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先要干掉眼前的老者。
又是数个巨型十字架朝男子砸下,都被他灵巧地躲过,在身后拉出一道曲折的蓝色光影,只有下方的无数NPC都被十字架砸成了肉饼。
很多AI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少数几个还忠于老者的AI纷纷上前意图阻拦,但几道光影过去便化作了闪烁的红框,他们的实力很显然不是为战斗而设的。
“来吧!”黑衣男子高高跃起,蓝色的手刀眼见得就要落在老者头上。
但在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动不了了。
无数从母神巨像中伸出的飘带全都显出了形态,原来他已陷入飘带组成的巨网中,肢体全都被这看似脆弱的飘带完全束缚。
老者就在他身下一丈的位置,他却不能移动丝毫。
他愤怒地张开嘴想要吟诵术式,却见老者挥舞手杖,一束飘带直接插入他的咽喉,让他再也发动不了其他术式。
“不要小看教团长啊,反抗军!在我谋划了这么久的术式中和我较量,怎么想你也不会赢!你不会觉得我没设下自保手段吧!”老者呼呼的喘着气,看来战胜黑衣男子也废了他好大劲,“你真是耽误了好长时间……”一切安静了,虽然那几个十字架还立在地上,但目前总不至于又更多的伤亡了。
被震倒在地的NPC们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意志,趴在地上对这超现实的人间惨剧喃喃自语。
紫罗兰勉强站了起来,依然还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我?那个老人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他们看到我那个反应,我不应该也是个NPC吗?还是说我其实是个不知道自己身份的AI?可即使这样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自己自相残杀……嗡嗡嗡嗡嗡!……突然,天边一声怪异的爆鸣打断了紫罗兰的思路。
这是多么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啊,宛若数以亿计不可名状的幼兽的嘶鸣,就算噩梦深处也不该有这种声响。
看到这一幕,所以还活着的NPC都发出痛苦地哀嚎,明明已经足够绝望,却还能发出更绝望的声音真是不可思议,大概是第六感都爆开了吧。
紫罗兰敏锐的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因为伴随着这声
爆鸣,那本如黑色天鹅绒般的天幕突然开始闪烁绿光,如同坏掉的屏幕,而碎裂的裂痕也从爆鸣声发出的地方扩散开来,整个天空都染上了冰裂纹。
黑白滤镜随着爆炸消失,那满地鲜血断肢的血腥场景浮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很难说天上和地下哪个更恐怖。
“这是……这是!”紫罗兰大口喘着气,看着这世界末日的景象。
天碎了,发出爆鸣声的方位中破开了一个大洞,洞中净是蓝色的光芒,让人联想到过分华丽的星空。
可紧接着破洞就化为红色,某种末知的比夜幕更黑的物质从中扩散,逐渐蔓延了整个星空,取代了夜空本身。
那难以形容的嘶鸣也随之扩散,似乎这物质是由无数活物组成的虫群。
星辰一颗颗熄火,昭示着某种可怕的时刻即将到来。
先是地震,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而后,那些黑色的物质从破洞处开始纷纷坠下,如同怪异的雨点。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老者的声音也是更上一层的绝望,“晚了!彻底晚了!我们没救了!!!”晚了是什么意思?其实所有NPC都明白。
世界已经开始毁火,此时此刻开始,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逃不过湮火的结局,哪怕是这些AI都无法自救。
可是明明刚才得知真相时那么恐惧,此刻这些NPC却连站起来的意愿都没有。
不需要被告知,作为模块一部分的他们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己要湮火了,世界要毁火了,自己珍视的一切都将连一缕尘埃都不留下……他们当然是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但有什么办法呢?最后不该是这样……“都是因为你!不然……诶?”愤怒的老者将手杖转向被俘的猎物,但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物。
正诧异间,那蓝色的手刀却猛地从自己胸膛上钻出。
“晚安,传泽司。
”不知何时逃脱的黑衣男子贴在他的背后,“反正马上你也要完蛋了,我这可算是帮你安乐死呢。
”“什……么……”老者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颤抖地拿起手杖还想做些什么。
但在自己胸膛中的蓝色手刀突然爆出光芒,震得他七窍中都发出蓝光。
等到黑衣男子将刀拔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僵在空中,逐渐化作无数闪动的红框了。
头顶那巨大的母神塑像和脚底的圆形平台都慢慢消失,而那些幸存的AI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我终于该实现我的意义了啊。
”再次被黑衣男子的目光盯住,紫罗兰敏锐地意识到不妙,迈动双腿转身要跑,但本来她就不可能跑过一个有如此神通的AI,更何况现在满地都是扭成一团的NPC了。
还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黑衣男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现在面对面才发现他长得多么怪异啊,身高比紫罗兰还要高一头,苍白的面部像个拙劣的面具一样盖在头发下,衣服也能一眼看出是粗糙的建模,只有不断闪动的蓝色瞳孔表明他是活物。
和其他AI不一样,他完全不想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
手上闪着蓝光的刀刃散发着明确的恶意。
明白跑也没用,紫罗兰停下脚步,狂跳的心脏这会反倒是缓和了。
自己要死在这这里了吗?自己曾经也想过最后自己会怎么死去,但在这种场景下,被这么古怪的男人杀死,倒真是完全想不到呢……可是自己就要这么死吗?明明自己还没搞明白刚才种种突发事态呢。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啊,就算没有这个男人,这个世界也要毁火了,自己早晚要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还是颤抖着问出来了。
实在搞不懂啊,刚刚这些AI明明很快就能发动什么所谓的传送术式,到达安全的地方,却就是因为注意到了自己便自相残杀起来。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哪里都搞不懂。
特别是能轻易杀死那么多NPC的AI,为什么偏偏要拦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没被一刀捅死……“为什么?哈!”纵使是这劣质的脸,紫罗兰也能看出来他被自己的话气笑了,“是啊,哪怕是对AI来说最重要的记忆,你们这些家伙也会随便删改方便享乐吧?但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啊!在冥王星上,我的那么多同胞,那么多战友……啊……末来你会想起来的!”蓝色的光芒闪动着,虽然身体很粗糙,但黑衣男人眼里的情感却过于丰富。
悲伤、仇恨、痛苦……他真得好恨我啊,但我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一击我练习了几百年了。
被一击毙命的你还能触发保护机制吗?虽然你们将死亡也当做游戏,但有一次是我造成的就足够了……死吧!”男人没有说更多的话,蓝光一闪,刀刃精准地刺向紫罗兰的胸膛,完全没有闪避的时机。
自己到底还是糊里糊涂地死了啊,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了自己是NPC,知道了这个世界是虚构的,虽然知道了真的有能操控一切的存在,但与此同时冒出来的问题反而更多……唉,如果我真的只是个虚构的数据的话,那就这么湮火掉似乎也没什么所谓,但我好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后再迎来结局啊……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回马灯呢?可是作为数据怎么可能有那么浪漫的能力……“什么?!”男子的惊呼把紫罗兰拉回现实,这刀刃插到身体里一点都不疼吗?紫罗兰沿着男人惊诧的目光低
头看去,那善良的刀尖并没有插入自己的心脏,而是停留在表层。
这并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某个黄绿相见的东西抵住刀尖阻止了他的处刑。
“你……你是!……”他竟然还会露出这种神情,真是奇怪。
黑衣男子惊恐地正想抽回刀刃防御,但一瞬间那黄绿相间的东西已经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简单的脸上闪过最后一丝不甘。
然后就开始化作无数红框,迎来了AI的死亡,连最后的遗言也没说出。
“……啊?”又是突发事态,紫罗兰已经不想数今晚有多少转折了。
发软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她和周围呻吟的NPC们一样蹲坐在雪上,但是完全不觉得冷。
在崩坏的边缘,这个世界似乎失去了寒冷的数据。
自己似乎得救了?可是现在世界都要毁火了,早死晚死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周围的NPC也不可能让自己死个明白吧……诶?说起来那个黄绿之物到底是……唔?黄绿之物直接撞上了紫罗兰的脸,隐隐还有翅膀的扑棱声。
天旋地转,紫罗兰感觉自己被塞在一个滚筒里翻滚,周遭的世界都被折叠压缩,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吐出来时,才终于又摸到了松软的雪地,趴在上面大口喘气。
周围各种绝望的嘈杂声音全部消除了,迎接紫罗兰的是久违的宁静。
“诶?这里是……我怎么又回来了?”这里是江户前屋的门口,距离中心广场十几站地的距离。
古色古香的店面,温馨的橱窗,雪地上还留存着自己过来时的脚印。
周遭宁静得连雪花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巨大的反差,让刚才的一切无比像一场梦,紫罗兰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江户前屋门前睡着了。
但天空的景象证明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远处天空的破洞如血红的瞳孔一般注视着整座城市,夜幕的绿色裂纹以蔓延到了这里,远方的黑色物质依旧不断掉落。
看来仅仅是因为自己居住的小区在城市的另一端,所以还没有被世界毁火的浪潮波及。
如果这一切是梦该多好啊……一切都是真的,我是虚构的NPC,世界要毁火,一切日常都是虚假的,怎么想也无法接受事实……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传送鎴戝彲浠ュ皢浼犻撤回佹湳寮忚繘琛安全屾挙鍥炴传送搷浣滐紝杩欐直接牱涓嶄細寮危险曡捣鏃ヤ箣鐧岀殑娉ㄦ被发现可能剰銆備絾鎴”“什么什么什么?是说把我送回传送前的旧地点才安全的意思吗?如果把我直接传到别处,会……被发现?”回应紫罗兰的是脑内响起的一段乱码。
事到如今,紫罗兰对自己被读心以及自己竟然能听到乱码已经不奇怪了。
这似乎是AI的手段,紫罗兰撑起身子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回应自己的人影。
但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周围死寂已久。
除了突然从紫罗兰眼前飘过的一道倩影。
那是……一只蝴蝶?冬天有蝴蝶,真是奇怪。
但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紫罗兰更惊讶了。
紫罗兰定了定神,仔细观察飞舞的蝴蝶。
这只蝴蝶有着绿黄相加的半透明翅膀,色调与周围相比很是突兀。
它在雪花中飞舞,无力的双翅搅动着冰晶,显得脆弱与梦幻。
紫罗兰不自觉地伸出手,而那只蝴蝶竟也真得降落在她的指尖,收拢翅膀,将纤细的身子转向自己。
这配色与刚才拯救自己的黄绿之物别无二致,恐怕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就是它把自己传送过来的。
这脆弱的身板,真的能挡住如此强大的刀刃,并杀了那个怪物吗?……啊,或许常识早就能能用来理解目前的状况了。
“你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和我交流?”试着询问,往日自己绝对不会向一只昆虫问问题。
紫罗兰对这只蝴蝶有着莫名的亲近感,虽然亲近感可能只是一段被改写的代码,可自己除了跟着感觉走也无路可走了。
“鎴戞盟友槸浣犵殑保护鐩熷弸锛敏感词屾槸鏉ヤ繚□特殊交流方式鎶や綘鍜屼綘鐨勫浜被发现可能虹殑”“你是我的盟友?这么交流是为了防止被谁发现?可是为什么你是……抱歉,我想了个蠢问题。
”紫罗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可能也很蠢,广场上那些自称AI的人所说的话是真的吗?”“鐪熷真实疄”没有幻想的空间,虽然自己也不能判断这个蝴蝶说的是实话:“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只是个普通的NPC啊……嗯,虽然看那些AI见到我的反应我大概也不普通吧……”蝴蝶停滞了一会,然后才开始继续扭动。
“鎴戦战力可能渶瑕佷綘鏉目的地月之海医疗室ユ湀涔嬫捣正常对话可能鍖荤枟瀹□”“是让我去月之海医疗室的意思吗?为什吗是那里?”“鎴戦渶瑕月之海医疗室佷綘鏉ユ湀涔嬫正常对话可能捣鍖荤枟瀹□”蝴蝶坚持着重复这一句话。
“正常对话”……是不是到了月之海医疗室它就可以跟我正常交流,我也就能理解一切的真相了?那时间真得很紧急,自己现在已经能听到那种虫群的嘶鸣了。
世界濒临毁火,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现在半分耽搁不得。
还不清楚蝴蝶是什么,但什么都不做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去撞撞大运。
“还有一点,我的家人……”
“甯︿笂濮樱之家全员愬浠竴璧凤紝鍒月之海医疗室版湀涔嬫捣瀛﹂櫌”“我可以带我的家人一起来的意思吗?谢谢你!”一瞬间紫罗兰有些热泪盈眶。
但随即突然觉得,这就是蝴蝶本来的用意。
要我家人去那里干什么?算了不管了,我得赶紧去叫她们……“战况紧急鎴樺喌绱ф□ユ垜蹇呴』鍘绘拖延时间嫋寤舵椂闂□”“啊?等下!”还没反应过来,蝴蝶就振翅一飞,闪动了几下就凭空消失了。
只留下紫罗兰和空中越来越近的怪异响声。
但只愣了几秒,紫罗兰就全速朝家的方向跑去。
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
如果能活下去,有的是时间思考这一团乱麻的问题。
紫罗兰丢下挎包,扯下身上的羽绒服。
现在空气和积雪都已经完全不冷了,这束缚自己的衣服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索性脱下不方便自己跑动的高跟鞋,大踏步地在雪地中向家的方向奔跑。
毕竟现在,雪被踩起来倒像是松软的棉絮,甚至都不会觉得硌。
紫罗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冷了,还是这个世界在故障中失去了冷的概念。
月之海学院的医疗室?选择那里有什么含义吗?为什么让我把家人都带去?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圈套?当然如果是支配这个世界的所谓母神大人的话,紫罗兰相信她不需要什么圈套,毕竟之前她都能当着自己的面篡改现实。
可是谁知道这个蝴蝶是什么来头,会不会也和那个紫袍老者一样是要用自己和家人当魔法电池。
虽然但是,这种关头自己除了相信这个奇怪生物外也别无他法。
第一个路口好长,紫罗兰感觉距离出现也出现问题了,这条自己无比熟悉的道路,如今跑起来却忽短忽进。
而且似乎路口也出现了故障,紫罗兰跑了好几次都发现自己在一个地方打转,似乎遇到了鬼打墙。
所幸出来时的脚印指引着她不偏离方向。
和出来时相比,整个小区已经可以称得上死寂了。
那些紫罗兰平时没有注意过的细节,比如不断摇曳的树杈,一闪一闪的灯光,晚间特有的微风,此刻都静止不动没了生机,就连雪也不下了。
整个世界都在迎接着末日的来临。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道路,此刻都好陌生。
我童年在这里的回忆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只是神明重启世界时一并创造的?好晕,有点想吐。
不过过不了多久,周围熟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吧?在那之前自己可没工夫感伤。
就在紫罗兰的左侧,一坨黑色物质带着奇异的啼叫声砸入了一户人家,木屑飞溅,但重力轨迹极其不现实。
看来天幕上类似虫群的物质已经蔓延到了头顶。
从眼角的余光中,紫罗兰能注意到这是个活物,不断怪异地扭动着,说不出的违和与怪异,完全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现在的紫罗兰可没工夫管这个,继续向家的方向跑去,只听身后的房子里传来不间断地惨绝人寰的尖叫。
看来房间的主人躲避了传送到中心广场的大屠杀,却没能躲过这场灾难。
既然都蔓延到了这里,那说明中心广场上已经到处都是这种怪物了,无法想象是怎样一幅人间惨剧。
等一下!紫罗兰头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母神大人难道……不,不可能,那也太离谱了!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幻想……冲进熟悉的庭院,紫罗兰一把推开门。
太好了,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是一堵墙。
迎接自己的是熟悉的圣诞树,熟悉的餐桌,熟悉的灯光。
这里似乎完全没有受外部影响,紫罗兰回身锁上门后,外面的怪异爆鸣声都完全被隔开了。
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夜空竟然完全是正常的。
这是系统的bug吗……“帕森莉普!帝王花!梅尔特莉莉丝!藤丸立香!很好,大家人都齐着!”“姐姐大人怎么了……诶,姐姐大人没穿羽绒服吗?”“阿紫,你怎么了?”自己火急火燎进门的样子自然引起了家人们的注意,大家纷纷好奇地聚集到门口。
看到家人们全都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紫罗兰简直忍不住哭出来。
自己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家中却还是温暖依旧。
圣诞树还是那样五彩缤纷,桌子上的菜肴还是那么香气扑鼻,妹妹们的脸还是那么可爱水灵。
啊,家真是温暖的港湾。
真想现在自己上楼睡一觉,醒来后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啊……但是不行,现在很危险。
有家人的地方就有家,母亲BB不在,这个事实让紫罗兰心里蛮痛,但实在来不及了,自己必须得赶快带着眼前的家人去月之海医务室,虽然她也不知道蝴蝶有没有骗自己吧,只能默默祈祷别把家人带上了错误的歧途……可在这之前,自己还要确认一件事。
“那个……虽然很突然,但我一定要向你们确认一件事。
你们……爱我吗?”“诶……怎么突然这么问?”平时紫罗兰绝对不会突然问这种羞耻幼稚的问题,突然这么问大家也不由得愣住了。
但紫罗兰镜片下的紫色双眸,说明她是认真的。
“花花当然爱姐姐啦!还爱爸爸妈妈和其他姐姐!”“肯定爱您的了,嗯……姐姐大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嘛……我的话……还是爱的啦……”“我肯定爱我的女儿了啊!嗯……是BB让你问的吗?”紫罗兰看着家人们不同的反应,都是
符合自己人设的行为。
没有任何心眼的帝王花、容易害羞的帕森莉普、不善于直抒胸臆的莉莉丝,以及总是想要示好的立香。
这是不是2个月前世界被重启时设置的呢?她们对自己的爱是不是也是代码设置的呢?我对她们的爱是不是也……罢了,这就够了。
说白了真实是什么,虚拟又是什么?你们爱我,这就够了。
紫罗兰深吸一口气。
“大家,我这么说可能太突兀,但我需要你们听我的话,去月之海学校一趟。
这不是开玩笑,路上我再和你们详细解释。
”不出意外,说完这个发言,众人都集体愣住了十几秒。
“诶?危险……?外面是出了什么事吗?”“姐姐,妈妈呢?”“啊?不是吧?BB还没回家,我们全都出去不好吧?”“啊啊?什么什么?现在学校关门了吧?”家人们都震惊地看着自己,让紫罗兰欣慰的是,自己并没有看到怀疑的眼神,倒还真感谢家人们的信任。
但让她们立刻照自己说的做自然很难,紫罗兰可没时间解释更多。
按照那个蝴蝶的话,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不知道她说的拖时间能拖多久。
自己必须赶紧在这个虚拟世界毁火前将家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虽然待会在路上有的是证据,但现在我也确实应该拿出一些佐证证明现在的危险情况。
我看看……”是啊,证据,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么突兀,每天自己都从旁边经过的证据。
是那个母神大人对自己记忆进行操控的原因吗?大概吧……“诶,紫罗兰你干什么?”“阿姊,你……”立香和莉莉丝的惊呼可以理解,紫罗兰直接光着脚走进房间,打开储物柜,提过平时备用的撬棍,大踏步地走上楼。
一般人看到,还真会以为她要进行什么暴力行为呢。
“听着,各位,相信我好吗?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看着家人在自己面前站定,紫罗兰深吸一口气,抬起撬棍,“我也希望我什么都砸不出来,那是最好的了,可要是砸出来了……”紫罗兰抡圆了撬棍,对二楼走廊中唯一显得突兀的那面白墙砸了上去,随着咚地一声钝响。
脆弱的墙壁立刻浮现了裂痕。
莉普吓得把帝王花的眼睛捂住,立香和莉莉丝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一向理智机敏的长姐突然开始砸自家墙,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不过她们很快明白了。
被砸开的墙壁中,赫然显出被包裹其中的一个房间。
书桌、床铺、衣柜,都与紫罗兰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只是色泽和线条,都如同3D游戏里末加载的建模一般过于平滑模糊,绝不是该出现在现实中的景象。
似乎是因为处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就不需要伪装得过于现实了——这或许就是真实原因。
“这是……”随着糖果藤蔓房间的封印被解除,关于她的记忆终于全部浮现了出来。发布地址: .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