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上清凉
20/06/13
第21章
我听了心中一宽,原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刚要开口答应,忽的脑中炸响一个惊雷!
“没关系没关系,你可以哪天和小朱说你找朋友吃饭看电影,下班晚点回去。最新地址ltxsdz.xyz01bz.cc”
这是上次周明给她出的主意,她居然真的对我用上了!我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些头晕。
“喂,老公你在听吗?喂。”
我和同事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走廊。
“我在听。”
“哦哦,我不会很晚回家的,也不喝酒,你放心吧。”
“不会很晚?大概几点回来?”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想在我爆发之前尽量弄清楚这件事,万一真的是同学吃饭呢。
“嗯……大概十点前吧。”
“对了,是哪个同学?我见过吗?”
“呃……是那个……”妻子有些结巴,“就是那个……哎呀,我们结婚的时候来过,但是你不认识她,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的脸渐渐沉了下来,极度失望与沮丧的情绪侵蚀着我的心。
“不认识没关系啊,要不这样吧,我今天没什么事,我下了班和你一起去吧。”
“啊?这个……这个不用了吧。”
我的回答显然大大出乎了妻子的预料。
“这有什么关系吗,你同学来上海看你肯定是住酒店的,吃完饭我们先送她回去,这样你也放心。”
“哎呀不是,老公……真的不用了,我们就说些女人之间的悄悄话,你个大男人在场不太……不太合适。”
我在场不太合适?呵呵,确实如此,妻子如此扭捏拒绝几乎坐实了她今晚的目的,我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做个拎包的和付账的,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你今天什么情况啊,我就是和同学吃个饭,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相信我啊?”妻子的语气变得有些不满。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吧亲爱的,你告诉你的同学,你们吃完饭在餐厅门口等我,我来送她去酒店,然后我们回家。”
“真的不用了,我们约饭的地方离她酒店很近的,走路就可以了。”
我的心中发出一声狂笑,只是笑得有些苍凉,有些苦。
“娜娜,今晚这个地主我是当定了,要么我请她吃饭,要么我送她回去,你选一样吧,我有事忙,你想好了过十分钟打电话给我。”
没等她回答我就挂断了电话。没有预想中的狂怒,我反而很平静,我没有必须要现在忙着处理的工作,我只是想给她一次机会,利用这十分钟去做出正确抉择的机会,我绕着走廊一圈圈的转着,就像是下午四五点钟动物园狮虎山的雄狮子,时间过了十分钟,电话还是没有来,也没有微信信息,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过去,刚拿起手机,电话来了。
“喂。”
“喂老公,我……我不去了。”
“怎么了?”
“我刚才听出你不太开心,所以我跟她说我不去了,我会准时回家的。”妻子怯生生地说道。
“老婆,刚才是我太霸道了,我想过了,你还是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就行。”
我承认我是在试探她,果然我的突然转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啊?你……唉,算了算了,我都说好了,今天不去了,下次再说吧。”
下次再说?我刚刚得到一丝安慰的心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的心中暗暗冷笑,这是贼心不死吗?
“好,我来接你,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哦,那……那我等你。”
我的声音从第一个电话开始就冰冷没有温度,我不相信妻子一点没有察觉我的情绪变化,我的最后一句“我有话和你说”算是对她的提醒,就看她能不能读懂。
接下来的时间我彻底无心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开着车直奔妻子的单位,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我,上车前照例收到一波对我的赞扬,我笑着一一回应,但是妻子的表现却有些不同寻常,看向我的目光很是复杂,有疑惑,有不满,也有惊惧,我没有理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没傻到冒着生命危险在车上和她摊牌。
一路无话回到家中,气氛有些紧张,有些压抑。
“老公我去做饭。”妻子换好衣服,逃也似的就往厨房去。
“等一下,不急。”我伸手拦住了妻子,“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点不讲道理?”
“没……没有啊,算了过去了,不提了。”
妻子说着又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看向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一路上都在考虑一个问题。
那就是将这件事情就此放过,以观后效,就像我目睹的那件事一样,还是彻底摊牌,一了百了。
我有我的顾虑,妻子会发展到今天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是我一手主导并推动了荒唐的借种计划,我无法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挺直腰杆指责她的出轨,我没脸这么做。
可是妻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令我失望,当时亲耳听到周明对她提出的荒唐要求时,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她真的会那么做的,可笑的是找的借口居然跟周明教她的一样蹩脚可笑。
“你同学叫什么?”
“你又来了,你到底怎么了?我说这事过去了!”妻子的嗓门变高了。
“打电话给她道个歉,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我都跟你说了,人家没生气,人家……”她对上了我的目光,眼中的怯意更甚,“她……她叫郭艳艳。”
我的目的不是逼问出一个或真或假,有的没的名字,这只是我压迫式询问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第二步。
“上周一中午你到底去哪儿了?”
妻子被我的跳跃式思维问懵了,“上周一?上周一怎么了?”她随即便想了起来,“上周一不是早就跟你解释过了吗。”
“也是和朋友吃饭对不对?好的,名字。”
“我……”
“别告诉我隔了一周你就忘了和谁吃饭去了。”
“不是,我……”
“上周三中午你去哪儿了?”
“周……周三,我……”
“也是和朋友吃饭对不对?叫什么?餐厅在哪里?”
妻子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不见了其他情绪,唯独剩下了恐惧,深深的恐惧。
“我……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从没有这么怀疑过我。”
“宋安娜,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天晚上到底要去见谁。”
我的声音很冷,冷到连我自己都有些害怕,没有丝毫的温度,妻子似乎也被这冰冷的温度辐射到了,她的牙关打着颤,高挑的身躯瑟瑟发抖,白皙的脸色变成了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
她侧着头不敢看着我,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想坦白但是又不敢,妄图做着成功率低到忽略不计的负隅顽抗。
“我今晚去见郭艳艳。”妻子的声音很轻,底气很弱,但是犹自咬着牙关死撑着。
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挥出一只拳头砰的一声砸在了衣柜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妻子整个人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
“郭艳艳!郭艳艳!郭艳艳去年找我帮忙加过我好友你也忘了是不是?她下午还在西安逛街发自拍呢,晚上就来上海找你吃饭了?你撒谎动没动脑子?”我近乎咆哮。
妻子低着头,身体不停打着颤,双唇紧紧地抿着,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
“我一次次的给你机会却换来你一次次的欺骗!不肯说是不是?那我来告诉你!上周一,上周三,还有今天,你去见的不是郭艳艳,也不是什么其他人,那个人姓周,叫周明!你也不是去和他吃饭,你是送逼上门让他去操!!!”
妻子在我疾风骤雨的攻势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见她双腿一软,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将头埋入双膝之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上星期就知道这些了!可是我什么都没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乎你,我爱着你,我希望你能自己去结束这一切,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把我当成傻子当成白痴一样在骗!直到现在还在骗我!”
妻子再也忍不住了,她仰起头放声大哭,大颗的泪珠像是被扯断的珠链滑落脸庞,我的心就像是被大力撕扯一般疼到窒息,我想继续骂她可是却骂不出口了,我想打她却是连挥手的勇气都没有,我的视线也模糊了,转身就想往门外走。
第22章
就在这时,妻子忽然连滚带爬地来到我的身边,一把搂住我的双腿嚎啕不止。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你不要离开我!”
妻子哭得撕心裂肺,喊得声嘶力竭。
“你知道吗?整件事情里面最让我痛心的,就是你居然对他动情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苦笑一声,“上周三,你们的第二次,我就在他家的阳台上隔着窗看你们的表演,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低着头,正好迎上她梨花带雨但是却惊骇欲绝的神情。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真的。”
“不是的,老公你听我说。”
妻子胡乱擦着满脸的泪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脸上的涕泪擦到了我的脸上,冰冷冰冷的。
“老公你相信我,我没有爱上他,我怎么可能爱上他,我只是……我只是可怜他,真的,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再去和他借种,我是想好这两次之后就彻底结束的,但是他和我说了很多,我一时心软,对他心生怜悯,所以就……老公,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啊,老公!”妻子大哭着向我解释。
我的双手垂荡在身体两侧,任由她用尽全力将我搂着,我却没有做出任何肢体回应,她忽然一下松开了我,手忙脚乱找到自己的手机来到我的面前一顿操作。
“老公你看,我把他删了,qq和微信都删了,电话号码拉黑了,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联系了,我真的没有对他动过感情,你就相信我啊老公,我发誓!如果我对他动过一点点男女之间的感情,就让我不得好死!你相信我啊!!!呜呜呜……”
我的胸中一片翻腾,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搂住,妻子感受到了我态度上的软化,高度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手里一松,手机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她紧搂住我放声嚎啕,而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老婆是我的错,这件事其实都是我的错,全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那荒唐的念头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妻子边哭边拼命摇着头,“你没有强迫我,都是我自愿的,但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把同情和感情混为一谈,更不该为这种可笑的同情出卖自己的身体,这都是我的错!”
听着妻子因为哭喊越来越沙哑的嗓子,我的心就像是被揉碎成灰抛洒在空中,又再次凝结回来等待着再次被揉碎。
“老公,就算这次有了我也不要这个孩子了,我不要了,呜呜呜……”
“好了不哭了,乖,别说傻话了,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受这些罪就是为了要个孩子,这次如果能成我们就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如果不成那也是命,我们两个相依相伴,不再去想孩子的事了,乖,娜宝不哭了。”
娜宝是我们恋爱时我对她的爱称,她非常喜欢,结婚后逐渐被“老婆”这个称呼所取代,我们也就慢慢习惯成自然,我之前发火时连名带姓称呼她几乎击碎了她的心,我希望这一声“娜宝”可以让她得到一丝安抚。
这一天我们没有吃晚饭,我搂着她坐在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的客厅沙发里,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则像是个受了惊的孩子一样依偎在我怀里,紧紧地搂住我不肯撒手,据她事后所说,那天她怕极了一松开我,我就会带着满腔怒火离她而去,再也不回来了。
我怀中香软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抽噎,颤抖的身体平静了下来,妻子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甚至可以听到一声声轻微的鼾声,剧烈的情绪变化加上一整晚不吃不喝耗尽了她的体力。
我试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可是并没有唤醒她,我试着不惊动她悄悄换了换手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放到了床上,我怕惊醒她就没敢去脱她的睡衣,好在家里的地暖正源源不断为这个差一点沦为冰窟的家输送着温暖,我将一条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从我空空如也的腹中传出,在这寂静的夜里声如闷雷,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将近十点了,我苦笑一声,想去厨房煮一包方便面充饥。
“周明……”
这时候一声轻轻的梦呓从她口中传出,我的心里又是一紧,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本向外走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我有点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梦话,但是又有些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
“我……爱……你……”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股丹田之气直冲百汇,头皮一阵阵发麻。
“呵呵,你做梦呢吧。”
她说着又嘟囔了几句听不懂的,一个翻身再次沉沉睡去。
仿佛一个武林高手散去全身真气,我的四肢百骸仿佛也有一丝丝气体被抽离,我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我走到床边替她重新盖好踢掉的毯子,捋了捋鬓边的头发。
“不要离开我……老公”又是一声轻轻的呢喃。
“不会的,老公不会离开娜宝的。”我轻轻回了一句,走出了卧室。
这起风波注定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我们的关系,但是在维系住这段感情和婚姻这件事上,我们是有默契的,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去忘掉这天发生的一切,努力让生活回复到之前的状态。
只要我准点下班,我还是会去她单位门口接她,我们会在车上谈论一些当天发生的趣事,回到家她还是会一头扎进厨房弄几个我喜欢吃的小菜,吃完饭我会主动承担洗碗的工作,忙完家务后会一起看看电视,或者网上追剧。
但是我的心中还是有个芥蒂,那就是周明,妻子删除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他当然无法联系到她,而心中有鬼的他无论是否知晓我的态度,他是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主动联系我的,我曾经主动联系他约他出来聊一聊,但是他却借口推脱了,于是我决定再主动一些。
我请了半天假,在中午的时候将车停在了那片破落户聚居地,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今天一定能堵到他。
果然,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晃着悠闲的步伐走出了弄堂,看样子是中午外出觅食,我下车跟在他的身后,也许是根本没想到大白天会有人跟踪,他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我的存在,我加快脚步走到他的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
“哟!这么巧啊!”我大声地说道。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暄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我,下意识地流露出做贼心虚的神色,我怕他逃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周医生这是去哪儿啊?”
“我……我出去吃饭。”他下意识地答道。
“巧了,我也没吃饭呢,要不一起?”
十分钟后,我们俩坐在了一家东北饺子馆内,这家东北菜饭店是方圆几里之内最像饭店的所在了,我没有理会他,拿起菜单噼里啪啦点了几个菜和一盘饺子。
“周医生住在这附近?”
“啊?啊……那个,今天来看个朋友,他住这儿。”
“哦……你这朋友不怎么样啊,你来看他居然都不请你吃个饭。”我揶揄道,“不过情有可原,住在这里的毕竟都是些最底层的loser,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没钱请客再正常不过。”
“呵呵。”他干笑了两声。
“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呃,我……”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到?”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故意在这里堵我的吧,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神秘地一笑,“你说呢?”
周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唉,还能是谁呢。”
“你胆子不小啊。”我说道。
周明已经从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是你老婆主动约我的,我还能推?再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拿了你的钱不得尽心尽力完成你们的任务吗,她那几天排卵期,多来几次才能提升受精概率嘛,我还没问你们要加班费呢,嘿嘿。”
我淡淡一笑,“跟我说说,为什么在老家好好的医生不当,甘愿来上海当个要饭的。”
我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他的励志故事能感动不谙世事的妻子可骗不了我,果然他听了之后脸色一变。
“哼,你也不是本地人,你能在这儿站稳脚跟,找个如花似玉的上海老婆,凭什么我就不行?”
“我可不是我老婆那种从小在温室长大的嗲妹妹,没经历点风雨我也不可能会是今天的我,我不知道你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在老家也不是什么正经医生,最多就是懂点医理,我说得对吗?”
“切,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行,那我就接着说了。”我给他倒了一杯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套路我老婆的目的是什么?”
“我套路她什么了?”
“你那些花言巧语都是跟哪些蹩脚言情剧学的?”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哼,你们夫妻的感情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一些啊。”
第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继续说道。
“娜娜是个漂亮女人,能把她征服当然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而我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
“成功之后呢?长期的炮友加饭票?”
“哈,有什么不好吗?”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吧,我们也不是你的第一个目标,但我看你这么久了还窝在这儿,好像不怎么成功啊。”
“我说老弟,你呢也别把我说那么不堪,别忘了我们一开始可是正经捐精,这可是正常的市场供需关系,我那时候也是冲着你那一万块钱去的,要是你老婆一两次就怀上了我也乐得赚个快钱,顺便做个好事,可是事不遂人愿啊,我也是没法子才亲自上阵的,娜娜那么温良贤淑,几次接触下来我说不动心是假的,人总是贪心的,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当然想和她继续保持关系,女人一旦在肉体上对男人有了依赖,精神上也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依赖。”
“为什么对我这么坦白?”
“你今天既然能找到我,就说明我在你们这儿已经讨不到什么便宜了,我是个爽快人,不如好聚好散,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吃了口菜,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我看着他的嘴脸,心里说不出的厌恶,他决不是一个个例,而只是一个群体的代表,这群人打着捐精的旗号,干的却是拿着钱白嫖人妻的勾当。
我的好奇心促使我对这件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诚然这对我和妻子都造成了伤害,但是如果我选择把头埋在沙子里,善良的妻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会不会一步步陷入这些人的温柔陷阱之中,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你真的结过婚?”
“对啊,老婆在老家带儿子。”
“就没想过回去一家团圆?”
他像是看个白痴一样看着我,嗤笑一声,“回去干嘛?你看我我看你,一家子守着挨穷?”
“那你就一点不想家里人?”
“想他们?我老婆腰围比我还粗呢,我捐过精的女人里最丑的也比她漂亮,换了你你会想她?”
我摇了摇头,“毕竟是你的妻儿,指着你改善生活,靠你这么坑蒙拐骗能寄多少钱回去?”
他两手一摊,“你也看到了,我哪有钱寄回去?不过这只是个开始,我早晚会混出人样来的。”
这次换我嗤笑一声,既是对他,也是对我自己,曾几何时我将他当做要抢走我妻子的对手,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在我面前装得能说会道,举止优雅的男人就是个下流肮脏的无赖货色,妻子居然会被这种人忽悠的神魂颠倒,而我也居然会因为这种人产生危机感。
“周明,我就当这是你的真名,你就一点没觉得这么活着很脏吗?”
“脏?”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是说你给我的钱脏还是你那光鲜亮丽的老婆脏?对了,我本来还指着她搬离这个肮脏的地方呢,前几天问她房子的事才发现我被拉黑了,不过没事,我们这行本来周转就快,不瞒你说,我已经搭上新的下线了,和你们一家的情缘就当是一场粉红色的记忆了,哈哈哈。”
他猖狂的对我笑着,眼神里居然还带着一丝鄙夷,我以为我会被激怒,但是很意外地并没有,我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号信封,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万块钱,五千是约定款项的余款,另外五千是给你的路费。”
“哈哈。”他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逐颜开的接过了信封,“你别说,大城市里人守规矩讲信用这点我还是很欣赏的,我还以为出了这事你不会给我钱了呢……诶?什么路费?”
我的身体渐渐离开椅背,双肘杵到了桌子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自然是让你滚出上海的路费。”
“你凭什么叫我离开上海?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告诉你,你今天有两个选择,一,你拿着这些钱走人,消失,二,你可以选择不要,我用这些钱找人把你弄出上海,我想会有很多人想接这笔生意的。”
“你!干嘛要逼我走?我答应以后不找娜娜了还不成吗?”
我摇了摇头,“不成,你这种垃圾滚一个是一个,我就当为民除害。最新地址LTXSFb.coM龙腾小说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笑话!为民除害?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再说了,你知道还有多少我这样的人吗?”
“那我不管,你只要记住我说到做到,这钱你要还是不要?”
他的眼睛在桌上的信封和我的脸上来回逡巡,眼里满是挣扎的神色,他给自己的酒杯倒上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狼吞虎咽地扫荡着桌上的菜,我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低俗的吃相,我是多希望妻子此时也在这里,亲眼看看她心中上进的男人,欺骗自己老公也要与之苟合的男人,我忽然有些想笑。
吃得差不多了,他抹了抹嘴,伸手抓起信封起身就要走。
“记住。”我叫住了他,“你要是拿了我的钱却不听我的话,哼哼。”
“你……你想怎么样?”
“我向你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的。”我阴恻恻地说道。
周明真的走了,至少我认为他是走了,我连着几次故地重游发现那间出租房已经人去楼空,在附近蹲点也没见他出现过,而妻子那边的表现也很是平常。
那晚的摊牌之后,她似乎就彻底将那个男人在她心中本就不深刻的影子彻底抹掉了,除了还留在妻子体内那待发芽的种子之外,周明这个人算是彻底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听说过这句话吗?国足反着买,别墅靠着海。说的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只要对两头下注就可以规避幻想带来的失落,在借种是否成功这件事上,对周明的厌恶就是我对失败那一面下的注。
所以当妻子在若干天后再一次垂头丧气地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只有一条红杠的测试卡时,我的内心几乎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庆幸,也许我的命就该如此。
希望再一次落空之后,我们两人都选择了沉默与回避,每天迎接日出日落,上班下班,吃饭洗碗,我们的生活在希望的田野上逛了一圈之后回到了主干道。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一个多月后临近过年了,这是我们结婚的第四个年头,也将是我的父母来到上海和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我们在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回过一次老家,老朱家的小子带着漂亮的上海老婆回家探亲。
当时在那个内地小城的市郊农村很是轰动了一番,老家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伯婶娘们为了一睹朱家媳妇的芳容几乎把我家门槛都踩平了。
我们那几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被还我在老家的平辈亲朋的邀约给占满了,无他,就是为了吃饭时对着大城市来的美女吹嘘和她老公的关系有多铁,而自己在当地又有多风光。
看着原本冷清的家里因为儿子儿媳的到来变成了整个村里的焦点,我的父母开心地嘴都合不拢,原本随着年岁增长佝偻的背都一夜之间挺得笔直,走起路来脚下虎虎生风。
可是在我父母感到风光无限的同时,妻子那几天却过得很是痛苦,爱干净的她在老宅沐浴如厕成了她最头疼的问题。
而且村里人完全不注重隐私的沟通交流方式让她也很不习惯,还有村里那些和我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年轻男人看她时肆无忌惮的眼神也让她感觉如芒刺背。
可是为了扮演好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角色,她硬是咬牙坚持了五天。
也许是这一次的经历实在不怎么愉快,饶是妻子如此的好脾气也不愿意在第二年再和我一起回去,况且后来又遇上疫情,这一拖就是两年没回去了。
而这次决定请二老来上海过年是几个月前决定的,正好借着疫情的由头让他们来陪我们过年,既能满足妻子不愿意去老家,又能借机带父母在上海好好玩玩。
这次陪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我的表弟一家,我表弟和我妻子同岁今年27,结婚比我早了半年孩子已经生了两个,这小子是我大姨的儿子,也算是和我从小玩大的,之后大家就是聚少离多。
我大姨是在我去省城上高中的那几年里去世的,公开的说法是病死的,但是我后来回家探亲时从不止一个人的嘴里听到过另一个版本。
说是大姨某天下班回家正好撞见我大姨夫在家和别的女人苟合,生性老实的她急怒攻心之下喝了农药,当时是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是那药后劲大,辗转病榻一年之后最终还是撒手西去了。
为此还以医疗事故为由讹了医院一笔钱,那年我表弟刚上初中,从此就跟了他那只会喝酒赌博的爹,所以学习的事情就别想了,而他的生活就由他的姨妈,也就是我妈来照顾。
第24章
我表弟因为没人督促学习,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玩了几年,由于他为人油滑极善交际,在老家混得人缘很不错,我不在家那几年我妈几乎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来养。
本该给我的钱自然被他花了不少,不过对于这些我一直没有计较过,一方面就当是他这些年替我陪伴二老的一点补偿,另一方面相比我现在的收入,那些钱真的不算什么。
这小子不光会交际,人也长得帅气,据说十里八乡的小姑娘被他祸害的不少,结婚前接连交往过几个女人都心甘情愿把他养在身边,也是我回家时听到的小道消息,据说他曾和一个女孩在外打工一年多,那个女孩甘心卖淫来养活他。
直到他岁那年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这小子像是忽然转性了一般开始谈婚论嫁,而且凭借着一张嘴和一张脸,这小子忽悠地女方父母成功将被我们老家男方视之为畏途的彩礼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金额。
一直将他视为半个儿子的我妈一见机不可失,马上逼着我大姨夫拿出当年大姨赔偿金用剩下的部分付了彩礼定下了婚事,两人奉子成婚,大女儿如今已经五岁。
表弟这次的眼光不错,弟媳是县医院的护士,刚满20岁,他自己婚后在老丈人的帮助下学了门修车的手艺,两人的小日子说不上多富裕,但也算过得衣食无忧。
再来说回我家的情况,我这人从小离家独自生活独立惯了,所以婚后本能地不想受太多妻子家庭的恩惠,妻子在这一点上也很支持我。
所以我们最初的计划是在一个老式小区买个一居室作为我们的婚房,然后通过几年的打拼攒够钱换个大房子迎接新的家庭成员。
但是这个想法立马遭到了岳父母的强烈反对,在他们的观念看来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我这个外地人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妥协,决不能让女儿婚后过这种憋屈的日子,于是在他们的坚持下我们接受了二老六十万元的资助付了如今居住的这套新楼盘的两室两厅超百平米的房子首付。
这其中半是因为不想违逆岳父母的意愿,半是对于大都市生活压力的妥协,毕竟在这里读书工作七八年了,深知上海的压力大到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无法完全挺直腰杆。
说回房子本身吧,家里的两个房间中大的一间是我们的卧室,小的那间被当做了书房,也就是妻子和周明在家里完成借种大任的那间。
原本的安排是父母来了就让他们在那间房间住,表弟一家安排去家附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住,条件好离家近,完全不影响那几天带他们出去玩。
可是这个方案刚说出口就遭到了父母的齐声反对,我已开始还很纳闷我的安排到底怎么不好了,但是细想一下就明白了。
还是因为我离家时间太长已经淡忘了老家人思考问题的逻辑方向,表弟一家在父母看来是亲人而不是客人,哪有请人来家里不让住还要赶去外面的道理?星级酒店?条件再好那也是外面,是外人住的地方!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什么?”妻子瞪大了眼睛,“公公婆婆家表弟一家三口那就是五个人,家里怎么住得下啊?”
“谁说不是呢。”我苦笑一声,“原本表弟来的可是一家四口,后来觉得小儿子太小了才送去丈母娘那儿了。”
“不管,那也是两家人了,酒店不住情愿睡客厅?有意思了!”
我知道妻子只是想到了家里的诸多不便,并不是从心底里瞧不起我的家人。
我搂着她的肩说道,“我知道,这问题我都跟我妈连着说了三天了,可她就是不松口,再说下去就要吵架了。”
“那你去和你表弟说,年轻人可能好沟通点呢?”
“说了。”我无奈道,“他以为我是怕他们在家住着不舒服,拍着胸脯和我保证能克服呢。”
妻子一脸的欲哭无泪,“谁跟他客气啊,这是真不方便啊!对了,你去蛊惑他们,告诉他们那酒店一晚上上千呢,条件可好了。”
“唉。”我长叹了口气,“说了,其实不说还好,说了他更不答应了,说来玩已经是麻烦我们了,不能再让我们花那么多钱。”
我说完和妻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无力感。
好不容易说服妻子做出了妥协,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父母和表弟的女儿住书房,表弟夫妻睡客厅沙发。
因为不想打扰我们的工作,他们来上海的日期定在了农历小年夜,那一天的下午,我和妻子分别开着我家的和从岳父那儿借的两辆车去了火车站。
见到了阔别三年的父母,我以为我不会太激动,但是当我妈扑上来抱着我喊了一声“儿”我发现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也许这才是一家团圆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父母难得来看我一次,自然带了不少家乡的东西,大大小小好几个大包,结果就是几乎将两辆suv的后备箱全部塞满,回去的路上父母和表弟坐我的车,弟媳和小侄女坐妻子的车。
“哥,这就是特斯拉呀。”表弟上车伊始就不停摸着手边能触碰到的一切。
“对啊,这车全国一个月卖好几万辆呢,你不会在咱们老家没见过吧。”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车得充电,老家哪有这条件啊,买这车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啊,所以我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坐上来呢。”
“那倒也是。”我点了点头,“这车还真就是在大城市里好用,我的车位上装了充电桩,每天晚上充电才三毛钱一度电,充满也就十几块钱,我上下班天天开能开一星期,一个月花不了一百块电费,我那些开油车的同事每个月油费都得几百上千。”
“唉,所以说还得是哥你这样的人才在大城市才能混出个人样,我从小不爱读书,这辈子也就窝在老家不死不活的了。”
“也别这么说,人各有命,你小子现在也过得不错啊,老婆漂亮贤惠,女儿聪明可爱,你就知足吧,再说了,说不定你以后就发达了呢,是吧。”我笑道。
“嗐,哥你就别安慰我了,小芳在老家那也是能带的出手的,可那也得看和谁比啊,她和嫂子站一块儿那就是个乡巴佬啊。”
“你小子别胡说,哪有这么说自己老婆的。”我瞪他一眼。
“本来就是嘛,嫂子和我同岁吧,你看我这几年老得都出褶子了,嫂子还嫩得跟小姑娘似的,不能比不能比啊。”
“好啦顺子,你好歹也是儿女双全啦,再看看你哥,结婚三四年了还没个动静,这点你就比你哥强。”
我妈的话里明着是安慰表弟,暗里却明显带着些对我的不满,或者说是对妻子的不满,刚才出站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对儿媳妇明显不够热情,当时忙着接人接物,大家忽悠几句也就过去了,现在听她话里的口气,我开始担心起接下来几天的相处,大家别为了孩子的事起什么龃龉才好。
“姨娘,你也别说我哥了,城里人讲究享受生活,很多人不愿意有个孩子在身边打扰二人世界,这您老不懂。”表弟替我说起了话。
“我不懂!”我妈一下子从后排坐了起来,把脸凑到前排座椅的中间,“有孩子怎么就耽误你们生活了?现在拼命挣钱拼命花,以后老了靠谁?百年之后你们的家产留给谁?没孩子再忙也是白忙!”
母亲的话让我一阵心烦意乱,“好啦好啦,我们也没说不生,只是这几年忙工作的事,现在差不多稳定了就能准备要孩子了。”
“就是就是,儿子也没说不生,你个老婆子急什么这是。”许久没发声的我爸打起了圆场。
我妈犹自不忿,“我可告诉你,你们俩赶紧的,明年这时候怎么也得给我个交代,给朱家一个交代。”
“行啦行啦,我知道啦。”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家,妻子和弟媳一路上看来聊了不少,两人俨然是熟稔了很多,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正在坐月子没来喝喜酒,这是她第一次来我们家,也许房间的装修风格和老家的不太一样,一进门她就直接把震惊和艳羡挂在了脸上。
弟媳叫小芳,今年才24岁不到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年轻的她不同于我印象中的老家妇女,修身的长款白色羽绒服和紧身的牛仔裤让她和时尚一词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但是一头长发烫了个波浪小卷在大城市显得稍稍有些过时,单看还是个挺耐看的姑娘,但是站在身高长相气质都很出众的妻子身边就被比了下去。
第25章
“哥,当初你结婚看你忙的我也没来得及问你,你这装修风格叫啥来着?”表弟问道。
“哦,叫包豪斯,是一种欧洲的极简主义风格。”
“挺好挺好。”表弟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点头称赞。
“好什么呀,光秃秃的要啥没啥。”我妈一脸不屑地说道,“想看个电视都没有。”
我和妻子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妻子拿出一个遥控器点了一下,只见沙发对面的墙上缓缓降下一块幕布,等到铺满整个墙面时,头顶上的投影仪将正在播放的电视剧投到了幕布之上,整个过程让没见过新鲜事物的老两口惊得目瞪口呆,但是我妈还在嘴硬。
“我还是觉得你刘姨家的房子装修好看。”
“姨娘你可拉倒吧,你说的是整天嘚瑟装修花了几万快的振兴家吧,他们家我去过,啥东西花里胡哨就往家里堆,而且都是镇里买的便宜货,跟哥家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反正我就觉得他们家那大沙发坐着舒服。”我妈还在嘟囔着。
表弟还想帮着我说话,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知道我妈就是这样子,永远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论对错,既然都要住家里,就得安排起来了。
书房里我早几天就将无关的东西收拢到一边,在房间的中间架起了一张大床,而在客厅里,我给表弟夫妻准备了一块大的折迭垫以及全套的床单被褥和枕头甚至电热毯。
晚上睡觉的时候只需要将茶几往旁边挪一下就行了,安排完这些就到了晚饭时间,我预定的餐厅就在我家小区对面,算是一家网红本帮菜,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订到了今晚的包间。
七个人围坐一张大圆桌,有生我养我的父母,有陪伴我一生的妻子,还有曾经的玩伴表弟,再加上那大城市不浓不淡的年味,为了生活奔忙一年的我感到了一种家庭带给我的幸福沉浸感。
妻子和小芳坐在一起说着话,我和表弟聊着天,说是聊天,其实基本上是他问我答,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绝不会让气氛冷场的人,这一点比我强上不少。
我妈翻看着餐厅装帧精美的菜单,一边翻着一边发出阵阵惊叹声。
“儿子啊,这家饭店是不是有问题啊?”
“啊?什么问题?”
“你看看,就这么几块炸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鱼就要48块,还有这个,不就是鳝鱼吗,我们那儿多得是,这么一盆在这儿要128块!黑店啊!喏喏,还有这个……”
我笑着制止了她,“妈,这是饭店,不是家里,吃的是味道,是环境,是感觉,也不是天天来的,不要计较多少钱。”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你们两口子赚钱不容易,还要操持这个家,能省就省点,要不这样,趁着还没点菜,我们换个地儿吧。”说着就要起身走人。
“哎呀,你个老太婆别丢人现眼了。”她刚站起来就被我爸一把拽下,“现在走人你让儿子媳妇脸往那儿搁?我们别点太贵的菜不就行了。”
“爸妈不用担心,菜我们已经点好了,都是家常的,你们放心吧。”妻子笑着说道。
“你看看,还是儿媳妇懂事。”我爸喜滋滋地说道。
我妈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妻子,“娜娜,你们今天点了多少钱的菜啊?”
“不多,我们七个人,我点了个八人的套餐,1888的。”
“多少?”我妈一声怪叫把我们几人都吓了一跳,“1888还叫不多?你们这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儿子挣点钱不容易就让你这么糟蹋呀。”
妻子的脸一下就变了,刚才还说两人赚钱不容易,这会儿就变成了只是一个人赚的,任谁听了都不会有好脸色,妻子转头看着我,脸上分明写满了委屈,看得我一阵心疼。
我很想为她说句公道话,可是对面是我的母亲,还是个认死理的老太太,我不想今天刚见面就把气氛搞僵,可是又是在看不得妻子受委屈,就在我斟酌该怎么开口时,表弟先说话了。
“哎哟姨娘,你看你说的,什么叫我哥一个人挣钱,大上海可是商业社会,男人女人的价值都是一样的,嫂子也是天天上班的,估计工资还不比我哥低多少呢,你还以为是我们老家女人光在家洗衣做饭不会挣钱呢?再说了,这是上海不是咱家,挣得和花的都不一样,您要是去美国旅游,那里可都是花美金的,算下来一瓶水就十块钱呢,您还能不吃不喝?是吧哥。”他说着还朝我挤了挤眼睛。
他这说话的工夫给了我时间来想该说什么,并且铺垫了接下来讨论的方向,我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妈,今天是小年,服务员很多都回家了,饭钱本来就比平时贵,而且这是包间,环境又比大厅好上很多,1888真的不贵,您和爸呢这几天什么都不用管,只管跟着我和娜娜吃吃喝喝玩玩就得了,我们花得起那钱。”
接连被外甥和儿子连说带教育,我妈看着还是嘟嘟囔囔不服气,但显然已经是听进去了。
“对了嫂子。”表弟问向妻子,“我问个事你别嫌我八卦。”
妻子经过这么几个小时的相处对这个表弟的印象不错,于是和颜悦色的说道,“没事,你问吧。”
“我听我哥说你是在事业单位上班的,这也相当于铁饭碗了吧。”
“嗯,算是吧。”
“我不打听你具体赚多少,我只问你们俩谁收入高一点。”
妻子对着我嫣然一笑,“那当然是你哥高了,他硕士研究生我怎么和他比。”
我妈听到这里脸上显出一丝自得,可是我却听出了表弟的意思,这是要我适当抬一抬我的妻子,也就是朱家儿媳妇的地位。
“你嫂子谦虚了,她每个月工资是没我高,但是她们单位效益好,每个月有奖金,还有季度奖金,还有年终奖,去年夯不啷当算下来也就比我少一点点,况且人家挣得多还没我忙,每天还能准时下班,而我忙起来天天加班,但是回到家还能吃现成的,所以说能找到你嫂子,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呢。”
我这话是对着表弟说的,但是却也是说给我妈听的,我偷偷瞄了瞄她的脸色,果然有些惊讶,我平时和他们通电话只说家长里短,不谈工作,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他们感受到我的辛苦和压力,但是无形中却让他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挣钱养家,今天借着这件事也算是把话说开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回去的路上大家借着酒精的微醺都很开心,可是到了家里才发现烦心的事情刚刚开始。
由于书房和客厅都被充作了临时卧室,才八点钟我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卧室待着,能陪伴自己的只剩下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这让平时回到家吃完饭习惯于上网看片玩游戏的我一时间无所适从。
家里的卫生间有两个,一个在我们的主卧内,另一个在客厅一角,平时我们两人轮流使用两个卫生间,可是今天家里一下多了老老小小五个人,晚上洗澡洗衣服上厕所的需求挤在了一起,于是卫生间的使用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七口人将洗澡洗漱洗衣服这些事情折腾完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最后一个洗完澡的我躺到床上只感到这半天着实比上班还累。
妻子此刻坐在梳妆台前做着睡前的脸部护理。
“老公,我觉得妈还是不喜欢我。”妻子幽幽的说道。
“年纪大了脾气怪了点,其实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生活习惯和观念与你不同,而且老家和上海文化背景不同,婆婆和儿媳之间的沟通交流方式也不同,所以你不习惯,再说了,他们只是偶尔过来,老婆你能忍就忍忍吧,老公谢谢你了。”
妻子嗯了一声。
“对了老婆,你觉得顺子和小芳两个人怎么样?”我问道。
妻子想了想,“你表弟这人看着确实挺机灵的,个性也找人喜欢,今天他话里话外帮我们解围好几次了,至于小芳也不错,我下午上和她聊了聊,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着从餐厅回来的路上我爸和我说的一番话,斟酌着对妻子说了出来,“我爸今天告诉我说老家的房子为了建高速公路可能要拆,大概除了房子之外会有个二十万的补偿款,能落到我头上的大概有十万块钱。”
“这是好事啊。”妻子说道。
“我爸的意思是我们在上海,吃个饭都得小两千块,十万块钱在这儿干不了什么大事,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这钱借给顺子他们。”
妻子回头看着我,眼神中有些疑惑,“那你就借啊,反正我们也不等钱用,不急着还。”
我摇了摇头,“我爸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我看得出来,说是借,但其实就是给他。”
第26章
“啊?为什么?”
“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想着以后老了有些事需要顺子帮忙替我尽孝,所以想让我把这笔钱让出来。”
妻子的神色变得有些冷峻,“老公,我们俩其实不缺这十万块钱,但是他们虽说是你的父母,是我的公婆,可是你的钱就这么替你做主了不太合适吧。”
我没有接话,因为妻子的不满也正是我的不满,我爸的确是这么和我商量的,但是我没有和妻子说明的是我妈的态度,她几乎是没有商量的口气就替我做主了,他们觉得我开着三十万的车,住着六百万的房,这区区十万块钱理所应当的应该让出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十万块不是什么大事,让就让了吧,只要顺子以后对我爸妈上点心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你说是不是。”
“唉,说得也是,那就算了吧。”其妻子说着转回头去继续梳头。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笑着说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妻子再次转过头来。
“我想这样,我就说本来我是不同意的,可是在我深明大义,视金钱如粪土的老婆的谆谆教导下,我最终大彻大悟同意了,你觉得怎么样?”
妻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去你的。”
第二天是大年夜,是一年365天中对中国人而言最重要的一天,这一天是辞旧迎新的节点,是好与不好都将告别的旧年,与坏与不坏都将迎来的新年的交替之日,这一天人们会放下心中对于一切的信念,执念与怨念,拥着最爱的人等待零点新的开始到来。
大城市冷清的年味让父母有些吃惊,但是却不影响我们关起门来享受属于自己的天伦之乐,知道公婆老家有吃饺子的习俗,妻子提前就买好了预包装的饺子皮放入了冰箱,可是只是将饺子视作方便食品的妻子怎么能理解这东西对于我们的意义。
我妈拒绝了现成饺子皮甚至是妻子心血来潮购买的厨师机的方便,执意要自己和面擀皮,可惜这些活妻子一样干不来,看着热火朝天的家人和满地狼藉的厨房也只能徒呼奈何。
“娜娜你来,我有话问你。”我妈忽然唤起了妻子。
“怎么了妈?”
“娜娜,你们结婚也三四年了,妈这也是第一次一本正经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生孩子?”我妈一边揉着面一边问道。
妻子一惊,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愿意啊。”
“那你俩怎么就不生呢?”
“我……”
妻子求助似的看着我。
“妈,是这样的,我们……”
“我问你了吗?让她说。”我妈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妈不明就里这是挑着大年夜逼宫?顿时心里也有些慌乱。
“妈,其实我们去年就开始计划来着,只是这事情也要看缘分的嘛。”妻子强颜欢笑地说着。
“我说娜娜,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知道你们上海人怎么看这事,但是在我们老家,不生孩子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哪怕你家财万贯,在人家面前总是缺点什么直不起腰来,你不要什么事都想着自己,也要为锦彦想想,你这是要让他下半辈子没脸回家不是?”
妻子的脸唰的一下变得很难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表弟又一次抢了先。
“哎呀我说姨娘,您老这大过年的就消停会儿吧,这几年才见一次儿子儿媳妇的,催生也不是这时候催啊。”
“就是就是。”我爸连忙附和着。
“我看我哥和我嫂子不是什么福薄之人,以后子孙满堂就怕你抱都抱不过来。”
我妈被逗笑了,“就你小子会说话,哪里要什么子孙满堂啊,像你们这样儿女双全我就笑不动咯。”
“那还不叫简单,大城市医疗水平高,吃得又讲究,身体和我们可不一样,我听在上海打工的朋友说上海人三十多四十岁生孩子的一抓一大把,都是趁着年轻先拼命赚钱,然后稳定下来了慢慢养孩子玩,您老就放心吧,再说了,等哥和嫂子有了孩子那就得全心全意顾孩子了,以后看你们二老的机会就少了,你说是不是。”
我妈被他一番话说得窝心,看向表弟的眼神带着几分慈爱,“还是顺子知道疼姨娘,不像你哥这没良心的。”
我见这话题就要揭过,赶紧陪着笑了两声,趁他们不注意拉着妻子走出了厨房。
妻子的眼中滚着委屈的泪花,我心疼的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再忍忍,她这张嘴就这样。”
妻子轻轻推开了我,一个人走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我轻叹了口气又走回了厨房。
“你老婆呢?”我妈问道。
我端着茶杯去饮水机接水,“娜娜不太舒服,去睡会儿。”
“不舒服?”我妈冷哼一声,“哼,是听不得我这婆婆说的话吧。”
我想到他们才来不到一天她就几次挑刺我妻子,不由得心头火气,我把接满水的杯子重重顿在厨房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原本还在嘟嘟囔囔的我妈被吓得闭了嘴,我爸和表弟几人也被吓了一跳。
“我说妈你这次来到底是来陪我们过年还是来给你儿媳妇挑刺的?”我的语气有些不善。
“挑刺?什么叫挑刺?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凭什么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