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下走过两层,辖门内三间屋子,她就在右手边那间。」
「好。」宁尘对她点点头,「我去将她送回原本的清修之地,你我起事脱逃
时带她一起。你再与罗什陀虚与委蛇两日,消他戒心,第三日我们动手。」
「嗯……你在扎伽寺内行走,只要不到上层正殿便没什么阻碍,下面这三层
净女我都感应在识海之内。只是我之下还有五名大祭,都是被罗什陀彻底洗脑的
痴信。现在寺内留有三名替他打点起居,剩下两人常年在八部巡视。你小心不要
被那三人撞见,她们只认佛主,不是你能拿瞎话糊弄过去的。」
「我知道了。」
宁尘扭头待走,慕容嘉微一踟蹰,又唤他停了下来。
「独孤!」
「怎么了?」
「若额座初央与我……你只能带走一个……你会救谁?」
这问题沉得很。谁也说不准事情会不会真落到二选一的境地。可无论答哪一
个,都足以令慕容嘉心神不定。若答曰救她而不救初央,她只会觉得自己薄情寡
性,到了关键时候能舍初央便能舍她;而反之作答更是不可,徒增心念动摇罢了
。
慕容嘉全神贯注观瞧宁尘表情,只盼能瞧出些许迹象。
可这对宁尘而言却根本不是问题。
「若不能两个都带走,就留下死磕到底!如若不然,我哄着你打开迷阵,逃
之夭夭就是了。」
话是漂亮话,但听着却那么真切。慕容嘉望着宁尘的模样,轻轻一叹,心下
却不禁多生了两分气力。
*** *** *** ***
宁尘照慕容嘉所说,一路摸去了扎伽寺山底的厢房。倒也不难找,这一层许
多房间,神念扫便知只一间有人。
宁尘走到房间门口,只见其中空空荡荡,只最中间摆了几只坐垫。额座初央
坐在当中,白布覆面,身束白袍,一动不动,只有呼吸微微。宁尘心知她正默默
念经,轻步靠上前,挨着她坐了下去。
初央自净女考断下,已被人安在此处枯坐了一昼一夜。原本按部就班就能成
就净女之身,无缘无故却被丢在这里,如何能叫少女不虑。她勉力诵经持咒,净
女考前还能支撑,可如今事发突兀,那个少年影子仿佛断了缰绳,日夜在眼见转
起不停,怎么念经都挥之不掉了。
越这样就越慌,越慌那影子跳得越欢。初央正自苦恼,忽听见有人步近,连
忙收敛心神,作明心不动之态。
谁料一只手突然将自己脸上净布掀了开来。除去净女净布乃是亵渎佛命的大
罪,初央猛然一惊,却正看到宁尘笑嘻嘻一张脸晃在眼前,顿时也顾不得生气了
。
「啊呀!你如何跑到寺里来了!?被人抓住可就坏了!」
宁尘听她开口便担忧自己安危,知她一直挂念自己。宁尘心中一热,原先准
备的种种说辞都忘了,擒住初央脖子就亲了上去。
舌头比说话管用。
初央自小在部中候选净女,清纯如水,全然不晓男女之事,净女考时哪怕全
身赤裸落于众男眼中,也浑不觉半分羞涩。
可这时候宁尘舌头探进来用力撬她牙膛,她还是懵懵懂懂将口张了。宁尘立
刻勾住她舌头吸啜不停,初央直觉脑袋哄的一下,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似的。
没人打样儿,初央也不知什么对错矜持,情苦一刻都在舌尖爆开,胡乱追着
宁尘舌头缠了起来。
宁尘自知亲手掘开了这小小净女的情思,也是爱意萌动,手上力道也大了,
死死捧着初央后颈,几乎要将舌头塞到她喉咙里。
初央被吻得意乱情迷,又有满腹酥麻扎在心上,只剩呜呜哀叫捂在喉咙里。
宁尘另一只手也老实不得,先是叨住她小屁股一顿揉捏,又把她袍子掀起来,直
往里摸去她滑溜溜的后背。
这身净女袍本就是方便佛主掀开操的,初央一件肚兜亵裤都没有,宁尘摸起
来毫无阻碍,尽享受了光滑甜美的一身肌肤。他捧着初央后背,将她使劲贴在自
己身上,两团热乎乎圆滚滚乳肉直压扁在胸口。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那手快把全身上下都摸遍了。这等亲昵情切,初央不谙
世事如何把持,被宁尘一把从那净心持咒的法台上拽下来,再难爬将上去。她两
只胳膊搂紧宁尘脖子,小手在他头发上乱摸,鼻子里发出嗯嗯轻吟,晶莹剔透的
肌肤也躁出一层香汗。
宁尘沿着少女屁股直往下行,指尖抵到那一线蜜缝,触到了点滴湿滑。只是
再往里去却密闭如蚌,紧得连一根指节都塞不进去。早先初央做早拜之时宁尘便
瞥过一眼,她那光滑雪白的阴户只留一条细线,连小阴唇都紧含在内。
初央肉体凡胎,此时要是强给她破身,肯定好多天都下不了床,只会拖累脱
逃大计。宁尘只能收敛心神,专心在那樱唇上讨要淫思。他又不禁想,这小细缝
要真叫通天佛主那般粗鲁给她开了苞,恐怕连阴穴带粪门都要一并撕裂,哪还做
得了净女,恐怕只能一命呜呼了。
足足亲吻了半刻,将初央嘴唇都亲的红肿,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唇舌分离。初
央未经人事,全身还在抖着,胸部起伏不定喘不过气的样子,小下巴颏儿尽是流
的唾液。宁尘缓缓轻啜她双唇几口,这才渐渐抚平她颤颤迷思。
初央把脑袋缩在他臂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带着哭腔:「十三……我这是
怎么啦……我再定不下心了……」
宁尘打心里不想骗她,但事关生死抉择,万不能逞一时情激。他换做欢快语
气,对初央道:「神姬先前识出我根骨惊奇,引荐我拜见了佛主。佛主着我为寺
中办事,过两天便能出去啦。我向佛主请示带你一起,佛主说经红尘历练对你大
有好处,待你在外修行有成,回来要升你为小祭,今后还会升大祭呢!」
初央先前还苦恼自己心乱不休做不成净女,听闻宁尘这样一说,顿时高兴雀
跃起来,在宁尘怀中跳个不停。她自小到大一共也没听过几个谎子,宁尘一派胡
言乱语没让她生出半分怀疑。
「我能上去觐见佛主吗?」
「佛主你自是不能见的,但若你有什么不放心,倒是可以让你见见神姬。」
初央想了又想,最后又摇摇头:「我不敢见……万一见了神姬,又不让我跟
你出去,那可坏了。」
宁尘舒了一口气,只要初央乖乖跟着出了谷,后面一应变化都可由慕容嘉现
身说法,自己只要好好惜她一片痴心,不怕她执迷不悟。
宁尘又和她亲昵半日,约好三天后于两人初次遇见的河边相会离谷。他又再
三叮嘱,这几日算是佛主对她最后的考察,必须着力静修,万不可与旁人交谈。
初央不住点着小脑袋,信誓旦旦绝不松懈,宁尘这才送她出了扎伽寺去。
送走初央,宁尘也没去别处,只在初央原本待的厢房内坐住,取出法宝开始
筹谋。
星陨戒中三只天级法器,惑神无影针,射影含沙,胜天半子。
无影针宁尘已用得纯属,便又取出射影含沙悉心祭炼以作不时。这射影含沙
看起来不过丸药般小小一团灰色沙泥,想要让它物尽其用却不是易事。
对手毕竟是分神期高手,若是可行,宁尘恨不得把三件法器都用上才能放心
。可那胜天半子着实诡异,乃是一黑一白两半棋子合一而成,无论拿神念还是法
力去激都没有半点反应。手头只有三天,宁尘不得不将它忘去一边,拿全部精神
祭炼了射影含沙。
慕容嘉两日之后实在定不下心神,终是派人将宁尘从下面唤了上来。
宁尘谋算之后已是有了底,上去未等慕容嘉开口,直接将惑神无影针的针匣
亮在了她面前。等宁尘把无影针的功效一说,慕容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这针……哪怕再强……还不是由你一个金丹期操动,真能撼动分神期的
心神?况且你又如何往罗什陀身上用针?只怕没等你破入他那身肥肉就被发现了
。」
宁尘又不是没用过,当初欺负萧靖一个灵觉期都恁的费劲,何况是越了三阶
的通天佛主。好在,这一回他的谋划却并非这么简单。
「硬要穿肉透体侵入经脉的确困难,但若是让他主动吐纳入体,就没那么容
易暴露了。」
直接施针万不可行,那只有借桥代路这一个办法。惑神无影针乃真水之气凝
聚化实,入得经脉即刻便融。宁尘凑到慕容嘉榻边,用手摸上她的小腹,慕容嘉
身子一颤,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我先将此针刺入你的宫内,随你气海融在一起。罗什陀与你双修时必要与
你体内魔气吐纳互涤,这无影针化作真水之气,便可随之入得罗什陀气海,神不
知鬼不觉。」
慕容嘉本想问这针会不会伤到自己,可转念一想,自己残败之躯即便伤到又
能如何,难道因此而能弃之不做?她想到此处,只将眼睛一闭:「那你施针吧。
」
宁尘见她意志决绝,也不再多说什么,仔仔细细将针匣内的十枚无影针找准
位置刺入了慕容嘉小腹。好在除了些许刺痛倒是别无它样,那惑神无影针只要宁
尘不去着意操控,并不会生出不适。
两人一夜内细细算过脱逃的方位路线,又把各种关节反复推敲。虽有万般不
安,却也阻不住天光渐亮。辰时即到,宁尘着上净女衣饰隐入队中,送慕容嘉向
扎伽寺上层走去。
如上回一般,扎伽寺主殿内罗什陀依旧坐在那张宽大宝座之上,他不等慕容
嘉问安,随手将她抓在怀里,例行公事一般将鸡巴捅在她腿间,一心一意操起逼
来。
这次没有公事回禀,慕容嘉只微闭双目,顺伏于佛主身上默默承受。宁尘这
是第二次观瞧二人交媾,心中原本的点滴疑惑变得更重。罗什陀动作虽粗暴蛮横
,但行止间却无淫意。他只顾将猪屌在慕容嘉穴内驰骋,面不红气不喘,丝毫旁
的动作也没有。别的不说,换做宁尘,绝忍不住要将慕容嘉那对穿了环的乳儿把
玩一顿。
所以罗什陀这双修并非豪呈淫欲,乃是如睁眼闭眼一样凭本能行事。可是再
对比他狂吃海塞的饕餮模样,便知他绝不是出于净心断欲之故。
其中关节宁尘一时也想不清楚,只权作未来某日万一与他正面交锋时可用的
破绽,记在心里。
罗什陀在慕容嘉穴内夯了小一刻钟,宁尘凝神定气,感应着无影针所化真水
一点点从女子体内渡入罗什陀气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再等下去两人周天一个循
环,真水又要回渡到慕容嘉那里,宁尘不敢再等,把心横下来将针弦用力一拨。
按照原本谋策,罗什陀必在无影针撩拨下淫欲大发,不知不觉间放荡心念,
于交合中大耗一波精气。虽苦了慕容嘉一刻,但只待他回转殿内歇息就寝,宁尘
便可进一步催化真水,教他死死睡上一觉,等他转醒时,宁尘已逃至扎伽寺八部
地界之外了。
倘若中途有变,宁尘还有射影含沙可以伤其肉身。罗什陀定会把宁尘与先前
说的圣教探山之人联系在一处,到时他元神肉体一并受创,胆小心虚之下非得定
养半日恢复功力不可,必然不敢乱追。
可万万没想到,宁尘刚刚将真水一催,就见罗什陀巨象般的身躯突然一震,
全身上下的肥肉都哆嗦起来。只听得慕容嘉一声惨叫,罗什陀巨手所捏腰身处一
片青黑,肋骨啪啪已被捏碎了两根。
还未等她呼救,罗什陀双目痴视,胯下铜球般的卵蛋一缩,在慕容嘉宫内爆
射起来。慕容嘉小腹一下子鼓胀而起,浓精从两人交合处狂喷猛溅,罗什陀阳气
何等充沛,如此惊涛骇浪之下慕容嘉登时几近崩溃。那肚腹胀痛如同撕裂,淫气
灼烈又冲得她高潮迭起,慕容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终是忍不住大声淫叫起来。
宁尘刚忍不住想要现身出手,罗什陀却撒手已将她丢在了榻座之内。那巨汉
往后踉跄一步,猪屌从慕容嘉体内滑出,却仍在兀自喷射不停,浓精直浇得慕容
嘉兜头盖脸。慕容嘉被日的气息奄奄,剩下的力气只够闭紧双目樱唇,任他精液
覆盖全身。
轰咚一声,罗什陀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宁尘脚下发麻。
宁尘想过很多可能,或是一切顺利,或是被罗什陀提前发觉无影针,又或是
慕容嘉临时反水,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堂堂一个分神期高手,被暗招侵入识海,
只那么一拨就阳关崩碎,活脱脱精尽人亡了。
宁尘一把扯下头上布巾,一步跃到罗什陀旁边。只见那巨汉双瞳已散,圆鼓
鼓的肚皮随着一口浊气就这么瘪了下去。肚子里的秽物随着一声闷响,噗噜噜泄
了一地。
大著胆子把神念探过去,紫府丹田全无反应,真真儿死透了。
宁尘愣愣地扭过头去,和慕容嘉四目相对。慕容嘉颤巍巍抬手掐聚水决将自
己身上白浊勉强冲去些,眼中也尽是不知所措。
偌大一个分神期,就被自己这么一招干掉了?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不成?
当然没有。
黄金大寺的正殿此时悄然无声,失去佛主的扎伽寺仿佛终于归于平静。然而
宁尘却心中大骇,猛地窜到慕容嘉身边,一把将她勾在怀里,拔腿就跑。
「他、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慕容嘉眼睛瞪得大大的,越过宁尘肩膀向后
望着,嘴里喃喃不停,「他都死了,我们还要跑吗……」
宁尘来不及说话,只奔到扎伽寺殿前,放出全身真气御风而起。
不是因为太过小心,而是宁尘突然意识到,看上去是一招起了奇效,实则是
谋策全无落在实处,自己根本就没把住罗什陀的脉门。
他刚刚拔地而起,怀中慕容嘉突然惊叫出声,宁尘心脏猛地一沉。还不等他
开口相询,一股威压从扎伽寺深处骤然升起,遮天蔽日地覆盖了整个离尘谷。
紧接着就有磅礴真气兜头罩下,犹如千万山峦一同压上宁尘肩膀。宁尘哪还
飞得动,他双眼发黑,只来得及将慕容嘉往旁边一抛,立时被那巨力狠狠拍在地
上。
宁尘肚子里那点肝脾肺肠好悬没给挤出来。方圆几十丈的屋舍纸糊似的,随
着一同被拍了个粉碎。
根本没有喘气儿的机会,连神识带气海都给死死压住。宁尘拼着最后一丝力
气猛挣了一下,脑袋垂落在地,结结实实晕了过去。
*** *** *** ***
额心一道剧痛,激得宁尘缓缓转醒。双眼还没能看清事物,一股股浓烈的味
道就直冲鼻子而来。铁锈味、腥臊味、肉焦味、呕物味、乃至几缕腻至发甜的恶
香,刺得宁尘直欲作呕。
一只手抓着宁尘头发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宁尘全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又酸
又痛。身后那人随手一掼,强按他跪了下去。紧接着嗖嗖两枚法钉飞出,将宁尘
手掌直接钉在了地上。这等皮肉之伤倒也随便忍得,可身上真气却再调动不起。
宁尘眯着眼皮拿眼去瞧,但见扎伽寺大殿上足站了二十名元婴期卫教使。扎
伽寺的这些肉傀因是祭炼而成,只分金丹元婴两阶,从服饰上一望便知。
罗什陀那巨尸被堆到墙角处,无人在意,通天佛主的宝座上却多出一名斜倚
着的老者。老者披着罗什陀先前穿的明黄敞怀大袍,衣服下面却是一身灰凄凄的
枯皮包着骨头,脑门上稀溜溜几缕头发,看着与那坟内干硬的尸首差不许多。
他一双手骨节粗大犹如树瘤,正团着一只小小圆球在掌中把玩,不知是什么
东西。
宝座一旁,排班肃列五名扎伽寺大祭。想来内殿出事,连在外巡视的两名大
祭都被招了回来,以镇四下不臣。
「醒了?报报家门儿吧。」
那老者嘴巴微动,露出一口黄黄的烂牙,牙缝里都透着风。一开口那声音咯
吱作响,仿佛有人拿锯子在猛锯大腿骨。
宁尘昏沉沉,还不及答话,却望见了宝座不远处的慕容嘉。神姬一对锁骨让
铁钩穿了,正吊在一台木架子上,身上淌下的血铺了鲜红一地。
不看还好,待看清时宁尘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慕容嘉上臂大腿俱被割去,整
个人只剩一条身躯,那身上也被烙铁烫出了七八个烙痕,已是体无完肤。她奄奄
一息,同往宁尘这边看来,却只剩一只左眼,右眼之下的面颊着一道红泪顺脖颈
淌在胸口,红的扎人。
那老者手中把玩的,正是慕容嘉右眼眼珠。
宁尘假作神智恍惚,腹中已开始不停盘算寰转之计。他原本有过些许筹谋以
备落败,可如今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老者却全不在他计划之内。
可等他稍微清醒两分之后,忽地连起了慕容嘉先前讲过的东西。宁尘壮起胆
子,试探道:「圣教弟子独孤十三,拜见通天佛主!」
慕容嘉提过,自己当初是被罗什陀扮作老丐擒来的。她以为罗什陀是练了魔
功才形貌变换,其实他根本走的是夺舍一路。巨汉是罗什陀,老者亦是罗什陀,
他两百年前不过是舍了原本的老朽之身,占了一具阳气充沛的壮实躯体。
然而谁还听说过,夺舍两百年后还能再换回本体的?!没动用阵法,没施展
神功,肉体亡卒之后不过片刻就再行夺舍,简直是天下未闻的诡术。
罗什陀浊眼覆着灰膜,果真像似一个年迈眼拙的老丐。只听他阴笑道:「拜
见?好一个拜见!若不是佛爷我保有金身未灭,怕是已经被圣教剁成肉馅了!」
罗什陀一边说,一边轻轻用手敲着旁边奉桌上的金盘。那金盘上端放着十枚
惑神无影针,已被他从上一具肉身中取出了。
事到如今,想要挣出个苟且偷生的机会,只能演戏演到低了。罗什陀忌惮圣
教总坛已是昭然,宁尘只有捏住这个话口才有活命的机会。
「佛主误会了,圣教如今要有一番大作为,特意遣我来试试佛主如今的威势
如何。」
罗什陀冷笑一声:「小子,我看你根骨惊艳,定是为圣教重用的栋梁。大好
前途,非要在佛爷我这里断送干净,才肯说实话?」
「不知佛主让在下说什么实话。教主大人真的有事要与佛主商议,先派我来
此打个前站罢了。晚辈虽有冒犯,但无意损伤佛主肉身,只是阴差阳错才闹出祸
事。晚辈这里还有教主专门为佛主备下的大礼,盼佛主拔了我手上的法钉,才好
将礼物奉上……」
罗什陀一声尖笑:「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在佛爷前搬弄。你若老实交代,
还可让你囫囵个从这离去;若是继续玩弄口舌,便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尘对圣教所知甚浅,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万无一失的谎言,只能嘴硬道:「
佛主!教主不日既会前来离尘谷拜会您老,到时您仔细问教主大人便是,何必与
我一个小小弟子为难!」
这话说起来颇为无力,可宁尘也没得别的办法,只盼罗什陀用刑时稍微留手
。
谁知罗什陀仍是没有动他,而是转向慕容嘉道:「那便再问问你吧。」
慕容嘉此时被折磨得宛如风中之烛,只残喘道:「佛主……我能招的……都
招了……求佛主……怜我一条性命……」
罗什陀也不多说,只从一旁火盆中拾来烙铁,直压在慕容嘉的乳上。
青烟腾起,焦臭扑鼻,慕容嘉如今只有腰腹可动,连惨叫都没有几分力气,
只在铁钩上前后挺动摇晃哭喊,如一只待宰剥皮的幼兔。
她识海气海被制,没有真气抵御,酷刑之下与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宁尘只怕
她抗不住蹂躏,急中生智喊道:「佛主!你连圣子之事都不管了吗?!」
罗什陀将烙铁从慕容嘉身上收下丢在一边,慕容嘉螓首一垂没了声息。
宁尘刚要开口再扯几句胡话,罗什陀却抬手止住宁尘。他转身瞥向身旁的五
名大祭,向殿外一指:「去也。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五名大祭垂手听命,都往外面去了。她们在门口背向殿内而坐,默诵经文,
依佛主所言断绝了五感。殿内还有二十名元婴期肉傀守卫,不怕宁尘起什么乱子
。
待几名大祭入定,罗什陀才问道:「你什么爵位,竟也知晓圣子之事?」
宁尘哪知道什么爵位不爵位,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佛主,我之爵位你且不
用操心,教主只盼圣教各个分支能同心同德,也好叫圣子之事尘埃落定。」
「有趣……事到如今,你却连自己爵位都不敢于我透露,难不成教主都不准
备遮掩野心了?」
宁尘心中直骂娘,自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结果却被罗什陀认定后面隐有更
大机密。此时若想稳住罗什陀,只能继续胡乱打些机锋。
「教主还有一句话要我传于佛主。」
罗什陀眉头紧皱正在思忖,厉声道:「讲!」
「教主传话:「经在油中」。」
这乃是宁尘前世中流传一本鸿着中的典故,被他拿来混淆视听。罗什陀闻听
此言自然一头雾水,忍不住问:「经?什么经?」
「晚辈实是不知,教主只此一句,说只要传给佛主,佛主自然领悟。」
罗什陀微转念头,随即哈哈一笑:「臭小子,尽拿些屁话诓我,真当我老糊
涂了不成。」
这通天教主自修炼起便知自己资质普通,修成元婴已是天地造化。化外之地
魔修之间争斗残酷,他如履薄冰深谋远虑,才得以占据扎伽寺有了今日之盛。宁
尘这句胡话若诈一般人还有些许可能,于罗什陀却不过是使老的小小把戏。
然而让宁尘不解的是,罗什陀依旧没有对他用刑。
这有什么好收着的?换了我还不直接穿膛破腑来个凌迟之刑?这家伙等什么
呢?
宁尘可不是受虐狂,想到此处自己都打了个哆嗦,只是这任人宰割浑不知结
果如何的滋味实在难受,若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在手,他干脆就直接和这老鬼拼命
了。
罗什陀缓缓起身,慢悠悠向宝座之后踱去。他每走一步便有渣滓从皮肤上碎
裂开来,行不过七八步,竟在地上落了一层的黑灰。他干树杈子一样的胳膊从袖
中伸出,抓住什么东西往后一拉。
宁尘身子猛地一挣,钉在地上的手掌剧痛起来,人却动不得分毫。
初央脖子上拴着一根束腰的绑绳,被罗什陀牵狗一样拽了过来。她睁着一对
水光盈盈的大眼,又惊又怕,一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宁尘,浑身哆嗦起来。
宁尘双目起火,狠狠瞪向吊在一旁的慕容嘉。
「你他妈把我们卖了!?」
慕容嘉勉强抬起还能视物的那只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她口鼻中尽是血沫,
说不出话来。
罗什陀关节咯吱作响,缓缓坐回宝座,手指伸到初央脸前向下一指。初央连
忙乖乖跪在罗什陀脚边,大气不敢喘一口。
罗什陀将枯手抚在初央头顶,轻轻捏着她的顶门:「小子,虽不晓得为何,
但既然你这般把这凡女放在心上,我便许个诺给你。只要你把计都的谋划讲出来
,佛爷我就将她赏你了。至于那边的贱人,也可任你处置。」
他口中所说的计都,自然就是魔教教主。宁尘视线与初央相对,送去一缕安
慰,可却终究安不下初央的心。她如今满心迷雾,原本信奉的佛主变换模样,弄
出这么一个地狱般的场面,心仪少年又给钉在地上,心头的是非黑白早就乱了。
宁尘叹口气:「魔高一尺,佛高一丈,佛主大能,晚辈不敢再隐瞒。我腹中
乃藏有圣教法印一枚,以助教主听聆佛主的言语,好试探佛主深浅……如果佛主
不堪一击,就可以图谋离尘谷之所属了。」
话自然是假话,可宁尘知道,现如今的形势之下,就得说对方想听的。罗什
陀心心念念圣教要谋他扎伽八部,如今被宁尘糊嘴一说,正合著他的推断。魔教
秘法向来诡奇,他先前没能在宁尘身上探到什么法印,倒也不疑有它。
罗什陀一抖一颤地踱到宁尘跟前,身上又撒了一地灰屑。
「哈哈哈哈!计都!你现在可听着呢?你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哇!」通天佛
主对着那并不存在的传音法印狂笑起来,「好叫你知道,原本佛爷我油尽灯枯,
不得已挑了那痴执之躯暂居。那躯壳虽有智缺,可我却是为了那房中术的好器物
才选得的。这些年佛爷我精心酝酿圣胎,只为生得一具万妙之体再行夺舍。」
宁尘一番胡话,竟激出了罗什陀的真话。他在慕容嘉宫巢孕育魔气,却不是
为了什么圣子,而是要叫慕容嘉给他生些躯壳罢——要当圣子的是他自己!
「那痴执之躯最怕阴寒之物侵袭元神,你派人拿真水针偷袭,乃是一步好招
。可你万万想不到,这《渡救赦罪经》远比你想的精妙。我依其梵唱成法,收聚
八部近百万人之信力,元神巍峨不倒,回归这旧身如探囊取物。而你更想不到,
你送来的不是一个奸细,而是一份大礼!」
罗什陀用拿骨嶙嶙的手掌拍了拍宁尘面颊:「你送来这小子,根骨惊奇,洽
合我这一身双修秘法,却不需我再花费十几年育养万妙之体了!计都啊计都,冥
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想灭我扎伽寺,天都不许!哈哈哈哈哈哈!」
他妈的!闹了半天,这老东西要夺舍我?!怪不得先前不舍得用刑,分明是
怕弄坏了自己的新肉身!
宁尘神识之强前所未有,抗上一两个时辰不成问题。可他毕竟金丹期修为,
又受制于人,罗什陀真要夺舍,定会以种种邪法炮制自己,自己哪里顶得住。
「你、你他妈骗人!我都招供了,你却不放我!!」宁尘破口大骂,只想拖
延些时间。
罗什陀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孰是刀俎,孰是鱼肉,这般道理都不晓得,
修得什么魔?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身躯也不是那么好夺舍的!我硬抗几天,教主必然前来攻你!你凭这
老迈之躯,能斗得过我们教主吗!」
「几天?哈哈哈哈,好叫你这小子也瞧瞧佛爷我的手段。」
罗什陀退回宝座,手一翻掏出一把尖刀。他抓着初央脖子上的绳子一扥,将
刀子交在初央掌中。
「去,把他鸡巴卵蛋都割了。」
分神期威压何其浑厚,初央神识不过区区凡人,抵不住他一声叱喝。况且少
女又是皈信佛主多年的信徒,经书梵唱所铸识海与佛主相应,只能木讷讷地照着
佛主之言,向宁尘一步步走了过来。
「待佛爷我在你面前一下下将她操成痴妇淫女,再看你抗不抗得住这夺舍秘
法。」
宁尘猛挣两下,却被那法钉制得死死的。他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一时间万念
皆空,比在万法宗上还要绝望。
初央已挪至他面前,少女抖如筛糠泪水横流,嘴唇都紫了。
宁尘无力再挣,哀声道:「初央,他是假佛。」
初央嘴唇颤着:「我、我不懂、我不知道……我没办法……」
她腿脚发软,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一点点挪到了宁尘近前,胡乱将手中刀对
准宁尘胯下,高高举起。
宁尘苦笑一声,也不再哀求,只紧紧望着初央双眼。
少女也愣愣望着他,似在回想十几日的朝夕相伴。
「还等什么!」
听闻身后佛主大声呵斥,初央浑身一颤,使出全身力气一刀劈下。
只是刀尖落下时歪了一歪,正砍在宁尘的手上,将掌心劈开一道恁大豁口。
宁尘向后猛力一挣,硬将手掌一撕两半,活生生将手从法钉制下扯了出来。
鲜血溅在初央脸上,少女满脸的惊恐之中,却对他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
看着那抹微笑,宁尘几欲啼泣。哪怕在驯化中生长了十几年,她终究还是活
成了她自己。
罗什陀眉头一紧,口中吹出一口真气,将初央凌空扫了出去。
分身期一口气落在凡人身上,与千钧重锤也无甚区别。初央小小身躯横飞而
出,轰地一声砸在墙上,摔在血泊之中。
宁尘心如刀绞却不容悲切,说时迟那时快,他抬起血淋淋的手便想使出法器
。可罗什陀分神期神念比他快得多了,念头一起,周围元婴肉傀立刻围上前去。
可肉傀冲到宁尘身边的刹那,手上虽法杵高举,却没有一个挥手砸下去的。
罗什陀一时间大惑不解,可宁尘却知,自己当初入离尘谷时,这些肉傀就对
自己视若无物,否则哪里还能活到现在。罗什陀只道是圣教有秘法能教宁尘避开
护山阵法、遮蔽肉傀感应,谁能想到肉傀竟硬是不对他下手。
殿中骤然生变,罗什陀到底还是修为深厚,就宁尘勉力抬手的须臾片刻,他
已从宝座上一跃而起,立手成爪,直扣在宁尘顶门之上。他不敢再等,立刻运起
夺舍邪法,强攻宁尘识海。
宁尘识海如经海啸巨浪直卷而下,不得不聚起全部神念相抗,肉身立时僵在
原地,星陨戒中的射影含沙已是死活取不出来。
「罗什陀!!」
千钧一发,旁边突然一声凄喝。罗什陀下意识扭头去看,却见一物电光石火
,噗地一声穿了他的额心。
竟是慕容嘉一颗臼齿。
她蓄养百年,在经络中偷偷藏了一份不受罗什陀摆布的真气,勉强够得上元
婴一击,只等这生死一刻。
慕容嘉先前供出初央,宁尘演戏也有三分真切。但他实知慕容嘉并未真正背
叛,否则自己决计装不了圣教的使者,更是隐藏不了射影含沙。
罗什陀全力施展夺舍邪法,哪料到有此变化。他虽分神境界,终究肉身弃置
两百年,枯败腐朽,竟被慕容嘉一击得手,大损紫府。
识海中滔天魔气就这么稍稍一缓,足叫宁尘缓过一口气。他张手一翻,现出
掌心射影含沙,直取罗什陀胸口。
只一粒沙,就足够了。
射影含沙的那粒沙,乃是一粒息壤。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
重重土石从罗什陀肉身膨胀开来,爆出震耳欲聋之巨响。息壤见风就长,活
脱脱撑碎了罗什陀四肢百骸,犹自不停向殿后膨起,轰地一声撑破大殿屋脊,一
座雄雄之山轰隆隆拔地而出,直连去扎伽寺所托之峰,又一层层向上攀长,将罗
什陀肉身碾得渣都不剩一点。
肉身被毁,罗什陀元神凌空凝聚,盛怒之下已是面容扭曲。依托八部信力,
罗什陀法力依旧稳固,可他向来性情畏缩如惊弓之鸟,失了肉身,只觉得如冰天
雪地赤身裸体一般,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元神直扑宁尘紫府而去,以图速速夺舍
。
「妈的!来吧!」宁尘大喝一声,不闪不避,只拔去另一只手法钉,甩袍盘
膝而坐,任凭罗什陀侵入。
罗什陀没有肉身无法周天循环,宁尘又秉承神识强横,能将局势逼到令罗什
陀元神入体相搏,已没有比此时胜机更大的了。
罗什陀那墨汁一样浓稠的元神眨眼间就裹住了宁尘识海,一滴一滴向内渗入
。识海被侵,带动全身灼魂蚀骨一般剧痛,宁尘咬紧牙关定神清念,将合欢真经
运到极致,去抗罗什陀侵蚀。
然而唱的没有想得好,罗什陀修行五百余年,久经杀伐,摧人元神没有一千
也有八百,两息之内就逼得宁尘左右支拙,识海大半都被染黑。
须臾间仙音缥缈,片刻后又是惨叫凄嚎,罗什陀种种手段一齐施展,将宁尘
神识反复撕扯,杀得他晕头转向,一触即溃。
当罗什陀凝出初央模样,又在宁尘神识之下将少女片片肢解的时候,宁尘终
于怒气攻心,再也稳不住识海。
「哈哈哈哈哈!与佛爷我斗,再修上几百年吧!」罗什陀狂笑声席卷宁尘识
海,浓稠黑墨顺着他心防开裂之处汹涌倒灌而入。
完了。
对方元神侵破自己识海之壁,事态再难寰转。罗什陀如今只需污染气海,行
走一身经脉,再回身捏碎宁尘元神,这具肉身便是他的。
宁尘心灰意冷,想着不若束手就擒一了百了,却忽地发现,罗什陀元神竟不
动了。
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罗什陀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掠夺宁尘气海真气,
却发现真气越来越少的竟然是自己。
罗什陀目眦尽裂,元神暴跳:「你!你修得什、什么功法?!」
还有什么功法,当然是合欢真诀。
宁尘一惊之下恍然有悟,罗什陀的夺舍根基便是与八部净女双修功法,他用
以操控慕容嘉与离尘谷肉傀儡的法纲,竟是与合欢法纲同出一脉!
可两相一比,罗什陀那法纲不过野狐外道,为求攀上境界强行搭了一座空中
楼阁,胡乱支撑他到了分神境罢了。现在遇到了正主,单凭元神之力竟是抢不过
宁尘。
宁尘立刻逆行合欢真诀,聚精会神与罗什陀争抢起来。修士元神全靠真气回
护,只要将罗什陀真气夺走,他登时便会元神消散而亡。
罗什陀凭自己那粗鄙法纲撼不得合欢法纲分毫,眼见真气一丝丝被宁尘融入
那黑漆漆的金丹,吓得六神无主魂飞天外,慌忙叫道:「后生!争夺下去你我都
得不了好!不若就此罢手,佛爷我元神退去再不动你分毫!慕容嘉那贱人便送于
你了!不,整个离尘谷都送于你!你我各行其是,从此两不相干!!」
这种话宁尘哪能听他,只憋足了力气,非要将罗什陀炼个魂销魄散不行。
眼见宁尘发狠,罗什陀也是戾气上涌:「好好好!!你却是狠毒!你这狗嘴
咬住不放,佛爷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罗什陀在离尘谷蛰伏几百年,元神中怎能没有归命的法宝。他一口气将几件
本命法宝的真气都抽在元神之中,当即就要在宁尘识海自爆。
宁尘原本正吸的起劲儿,哪想到罗什陀还有这样一招,只见那元神骤然变作
紫色发黑,暴涨而起。宁尘法术稀松,跟本没有制他的后手,一时间心神大乱。
就在此刻,黑色虚空中忽地现出一抹红光。那红光窜入宁尘识海,须臾间化
作漫天烈焰。那烈焰焚过罗什陀元神,只留下他凄声惨叫,不过一眨眼,那紫黑
色元神已被灼成点点尘埃。
宁尘得了刹那清明,心头大震,望向红炎消逝之处,大声疾呼道:「龙姐姐
!!是你吗!?」
无人应答,那红炎一闪即灭,退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尘心头犹如万针刺过,又悲又喜,禁不住哇呀一声哭嚎出声,身子一颤,
从地上惊醒过来。
扎伽寺正殿一片寂静,宁尘四下扫视,只见残垣断壁,头顶一缕阳光从扎伽
寺破碎的天顶洒下。
宁尘连滚带爬扑到初央身边,少女身子已被鲜血浸透,心跳几不可闻。她望
着宁尘想要说话,却满嘴鲜血出不了声音。
还好还好。宁尘别的不怕,只怕初央已咽了气。他从星陨戒祭出丹丸一枚送
入初央口中,又一掌轻拍在她后心激发了药力。
凡人不经打,但宁尘拿出的可是一枚金丹境丹药。给那些元婴分神高手许是
不够看,送凡人吃下却足以生死人肉白骨了。
眼见初央气息舒缓经脉通常,宁尘又连忙起身跑向对侧的慕容嘉,将她从刑
具放了下来。
慕容嘉只剩一目,见他向自己奔来神色关切,便知罗什陀元神已被他灭去,
一时间百感交集,将头枕在宁尘肩头放声大哭。
「莫哭莫哭!先把药吃了!」宁尘板着她肩膀,细细挑出六枚丹药,依次与
她喂下。
慕容嘉自懂如何运使药力,带着满脸泪花将药吞了。罗什陀既殁,慕容嘉魔
功法纲失了君位,神识急需支撑。宁尘给她吃的几枚乃是分神期神丹,恰好镇住
魔气护住她识海,修补肉身只是顺手。
此回受刑皆是新伤,除去剜走的那一目还需时日将养,慕容嘉一身伤痕呼吸
之间便已愈合。那斩去的臂腿也血肉萌长,很快恢复原样,只是那旧伤手脚依旧
还无法复原。
宁尘这边厢正照顾二女,殿外五名元婴期大祭却因失了佛主神念冲进大殿之
内。她们不见通天佛主踪影,大惊失色,祭出法杵便要发难。
慕容嘉知道这五名大祭乃是真真正正的佛主痴信,道理是万万讲不通的。如
今通天佛主死无全尸,她再无它求,只从容静息待死。
宁尘可不成。方才龙雅歌一念相助,激得宁尘气神大涨,恨不得当即冲出谷
去寻她个翻天覆地,怎能被这五个疯娘们儿打杀在这里。
巧在此刻,宁尘神识之中忽有动荡,他起初还以为是罗什陀留有残魂作祟,
可下一刻却似有千万重力量将自己神识撑起。神念之力本就是他强项,如此一长
,强度竟直奔分神期门槛而去。
原来扎伽八部百万信众梵唱《渡救赦罪经》所生之信力,俱指以罗什陀元神
位置而去。有这份信力加持,他才能任意夺舍无魂躯壳,元神偷活百年。如今他
元神在宁尘识海炼化,宁尘竟恰好在他法纲中取而代之。
这扎伽寺一门与合欢法纲比不过东施效颦,弄得百万凡人信众,分担加持的
也只是元神之力。宁尘合欢法纲何其精妙,操控扎伽寺信力易如反掌。不过这信
力只能在扎伽八部之内收拢,却跟不出外界去。
而离尘谷这护山阵,乃至卫教使,都是靠这份信力支配。宁尘神念一动,殿
中二十名元婴卫教使立刻替他挡在了五名大祭之前。
宁尘借机大喝道:「放肆!既见圣子,因何不拜?!」
说话间,他即刻引动护山大阵,只听得头顶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当时就要
有雷法击落。
慕容嘉精神一振,立刻会得宁尘之意,朗声道:「佛主涅盘!圣子已降!天
佑八部!共享荣昌!」
五名大祭顿时慌乱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先前还将面前这小子擒来,将
神姬论为叛逆,可怎地一转头,佛主没了,竟蹦出个圣子来。
她们犹犹豫豫先跪了,为首一人伏地抬头问:「属下不敢造次,只不解先前
佛主刑讯又是出于何意?」
慕容嘉已唤净女来将她扶于一旁榻座,端着神姬威仪道:「此乃佛主涅盘之
考!只为考验尔等忠信,考验圣子圣心。」
说到此处,她又传音宁尘:「你将衣物除了,不要有丝毫遮拦。」
慕容嘉晓得离尘谷其中猫腻,演得比自己还要不见破绽,宁尘自然乐得听她
的话,于是将袍子一扯,光溜溜挺起阳物,耀武扬威似的立于五人之前。
慕容嘉垂目念道:「《渡救赦罪经》第一部,三卷十二节:佛主所指处,见
圣子沐光,体似净水目似阳炬,有朘如白玉,纯洁无垢!」
那五名大祭自是将经文读的滚瓜烂熟,但见宁尘那根白玉老虎,无一不应上
了经文所述,顿时大喜过望,只道是圣子天降,应了佛主之偈。
收服五名大祭,等于离尘谷已尽在掌中,宁尘终于松下一口气,哈哈大笑起
来。
初央先前就已复原,正跪在他旁边,双目灼灼。
「十三,十三,先前的,都是佛主在考验我,是不是啊?」
宁尘低头望着她,思忖片刻道:「是你自己在考验自己,你选对了。」
「那、那你真的是圣子嘛?」
眼见初央满脸通红,兴奋不已,宁尘又必须坐实圣子之位,只有对她微微点
头。
初央大起大落,生死一线,待尘埃落定,竟发现心仪之人便是日夜诵读的经
书中所候圣子,哪还能不醉。
她向前膝行两步挪在宁尘胯下,手托宁尘白玉般阳物,虔诚恭敬,扣吻其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