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点点头,将箱笼又背起来,拉着净姝走到外面还在呕吐的南星二人身边。
他们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只是想起自己吃了那些个蚯蚓就还忍不住恶心。
“吐干净了就走吧。”
“这就走了?”南星与莫文留异口同声问道,忙不迭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南星不甘就吃这样个大亏,莫文留则和净姝担心的是一样,面馆里面那些人怎么办?
“打不过,只能走。”
南星一听司南打不过顿时就怂了,再不说要报复回去的话,莫文留却还是不甘离去,“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这么多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莫公子,小命要紧,您就收收您的菩萨心肠吧。”南星不想冒险,不待司南回答,就先行否决了莫文留的念头。
莫文留有些迟疑,但看着那源源不断还在进去的人,咬咬牙道:“你们见死不救,我莫文留不能见死不救。”
说罢,莫文留冲上前去,拉住了一个要进去的人,“别进去,里面有鬼,面条都是虫子做的!”
“疯子,一个面馆能有什么鬼?”那人明显喝醉了酒,醉醺醺的说着,说完便甩开了莫文留的手,进了面馆。
莫文留不甘心,又赶紧去拉另一个人,正欲解释,面馆里出来了几个小二模样的纸人,各个面带诡异的笑容,直直朝莫文留走了过去。
莫文留见此,顿时软了腿,再没有了刚刚的勇气,连滚带爬又跑回了司南这边。
“走吧。”司南没有理会纸人,只是示意南星他们跟上,便拉着净姝往前走了。
南星一手拖过莫文留,一手赶紧抓住司南空着的那只手臂。
司南回头看他,南星十分上道,赶紧说道:“我知道,抱一回手臂五两银子,我出我出。”
南星还记得上次在小巷子里司南说过的笑言,这回实在害怕,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吧,反正有莫文留在,不差钱。
四人快速出了鬼市,再回到小巷子里,身后的鬼市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
莫文留有些失力,借着南星的手才勉强站着,面上十分羞窘,许是觉得自己先前还说不会见死不救,马上就做了逃兵,有些羞愧难当吧。
大家看出他的窘态,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这事,继续往前走,路上司南问了一下南星他们为何会来鬼市?
大致上与他猜的差不多。
因宝儿这故事大火,不少人打听更多的内情,南星也就只能去烦宝儿姑娘,打听更详细的事情,细问之下,这才问到了鬼市的消息,后又寻人打听了一下鬼市,摸清了进鬼市的门道。
也正是这个时候,莫文留出现了。
莫文留祖籍在太景县,离京不算太远,家里在江南一带经商,他一直随父母住在江南,不久前为了中元节祭祖才特意随父母回的老家。
宝儿姑娘的故事随人传到了太景县,莫文留就迫不及待带人来找了南星,让南星单独给他讲了一场。
南星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一见这有钱公子喜欢听,便卯足了劲儿讨好,将所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包括才查到有关鬼市的消息,也一并说了。
莫文留年纪轻轻,不知险恶,一听鬼市,当即表示要去鬼市见识见识,并邀请南星一块儿去。
南星本是不打算来的,但架不住莫文留钱给的多,也就跟着一块儿来了。
“我本来是想去问问您进鬼市有什么讲究的,无奈莫公子时间太赶了,才草率进来了,此番若不是正好碰见您二位,我俩今晚怕是会交待在里面了。”南星此时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厢莫文留也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向大家对刚刚的事情表示抱歉,是他冲动了。
分别之际,莫文留再行大礼,并表示要给银子以做报答。
“银子倒是不必了,用你身上的两幅画来抵就行了。”司南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画筒。
这……莫文留稍作迟疑,还是将画取下递给了司南。
“莫公子想记录鬼事是件好事,想救人也是好事,但是需得小心为上,量力而行,切莫冲动,鬼市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来掺和了,我另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救下他们。”
司南说罢,接过画筒,便与净姝走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南星突然指着司南背上的箱笼问莫文留:“莫公子,你看那个箱笼像不像咱们在九玄先生那里看到的那个?”
“箱笼不都是长这样的?”莫文留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而后又道:“你想什么呢?安少爷安少奶奶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去妓院里卖春宫图?”
南星点点头,虽说他们都是两个人,都带着个箱笼,且司南的身形和那卖画的小哥差不多,但那没见着面的九玄先生总不会是安少奶奶吧?那画的可是春宫图。
南星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莫文留说得对,那画上题字的笔迹苍劲有力,不像是女子写的,那九玄先生肯定不会是安少奶奶。
124.三更戏上鬼奸人
南星摇摇脑袋,与莫文留走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春宫图当真是净姝画的。
他们不知道,只有净姝和司南知道,净姝抱着两卷画叹道:“没想到兜兜转转一晚上,这两幅画最终还是回到了我们手上。”
“可不是,方才替莫文留付账的钱正正好是他买画的钱,买画钱成了买命钱,怎能不叹一句巧呢。”
净姝点点头,“莫文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心也忒大了,别人几句哄就能高价掏钱来买画,在面馆里,他与南星同样被迷了,南星知道耍心机将事情推到他身上去,他却是傻乎乎的应承下来,人心换面条这种事情也敢答应。”
“其实关于他的做法也很好理解,他家里经商有钱,出生就没受过苦难,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五百两银子常人看似许多,在人家有钱人眼里看来或许不过几两银子罢了,千金难买心头好,两幅画他喜欢,愿意出五百两也无可厚非,在面馆里是被鬼迷了,心里有所干扰,会答应也不怪,你别看南星精明,若不是莫文留应得快,他一准儿也会答应用自己的心来换面条。”
司南这么一说,净姝就表示理解了,京城里不少像莫文留一样的公子哥儿,因为从来没缺过钱,没管过家,对钱多与少的概念不比常人,至于被鬼迷,净姝想了想刚才自己被迷的时候,确实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进来时司南那么叮嘱过,明知鬼市里面的东西吃不得,她还是控制不住想去吃面,这和莫文留人心换面条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了?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你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司南最后能对莫文留他们说出再想法子救人的话,必定是心里已经有所打算了。
司南点点头,“不敢砸场子是因为他们鬼多,咱们也去叫人就是了。”
其实关于鬼市他早就有个解决的念头,地府七月繁忙,顾及不到各地鬼市,修士们碍着鬼市恶鬼太多,三五几个也不敢轻易对付,若是能将一个地方的修士都聚集起来,一起对付呢?
这个念头听着很简单,但实行起来有些麻烦,首先以谁的名头召集修士们,一般人的面子不够大,哪怕是城隍也不行,起码得找判官阎王,其次每家修行的法门都不一样,对付鬼怪的方法也不一样,就像他和何先生,他们两派就是很明显的区别。
这样一群人混在一起,鱼龙混杂,谁也不服谁,一旦起了争执,怕是鬼怪没解决掉,自己一方先打了起来,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种种,这个法子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落地实行,今天也是没有办法了,那鬼王广收人心,瞧着是要大开杀戒,凭他一己之力肯定是不行的,只能试试这个法子了。
两人赶到城隍庙里,却是不巧,城隍正在处理事情,有个土地爷正在向他禀报事情。
见他们来,城隍先问了:“你们这是又遇见什么难事了?”
司南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城隍一听,色大变,“这事可是难办了,我手下日夜游都派出去处理事情去了,各方土地也脱不开身,只能往地府调兵,现在这时候,能不能调到足够的阴兵怕是不好说。”
“我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司南赶紧又将自己的主意告诉城隍。
“你这法子听着不错,不过具体还得看各位阎君如何安排,我先去一趟地府再说。”
城隍说完,便就要走,急得那土地爷忙喊:“城隍爷,我这问题还没解决呢!”
“事有轻重缓急,这边事情迫在眉睫,牵扯众多,你那里先缓缓。”城隍爷说罢,匆匆走了,土地爷只好作罢。
“不知您是哪方土地爷?是遇见了什么难办的事?”司南好问道。
“小仙乃是太景县土地,我们那边出了只恶鬼,强霸了个戏子,人家求到我门下,小仙能力有限,帮不到他们,便只好来求求城隍爷。”
倒是巧了,又是太景县。
“城隍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不如仔细说说事情经过,看我们能不能给您出个主意。”
等着着急也没有办法,土地爷也就说了。
事情还得从前两天说起,太景县首富莫家祭祖,办的声势浩大,中元节前七天就开始摆流水席,还请了三个戏班子来唱戏,一台唱给家里人听,一台唱给吃席的人听,一台唱给祖宗听。
事情就出在唱给祖宗这台戏上。
请的三个戏班子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有一个据说以前还进宫里给贵人唱过戏。
就是这个进宫里唱过戏的戏班子,负责半夜往坟地里给祖宗唱戏。
最好的戏班子留给祖宗享用,也算是他家的一份孝心了,可恰恰是这份孝心,惹来了祸事。
除了财大气粗的莫家,没哪家会舍得请京城顶好的戏班子去唱三更戏,所以这最好的戏班子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唱三更戏,对三更戏的忌讳一知半解,于是这一唱可就坏事了。
戏刚开唱,诡异事情就频频发生,空无一人的台下眨眼之间就坐满了“人”,没见过这阵仗的戏班子众人各
个吓得瑟瑟发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一直到鸡鸣天亮,那些“人”才消失不见,几个角儿的嗓子都唱哑了,这一松劲儿,各个腿发软,连滚带爬才勉强下了戏台,再不敢多待,赶紧收拾东西跑了。
一行人跑到天光大亮,太阳升起,确认那些“人”不会追上来才敢停下来歇息,在荒草地上瘫了好一会儿,各个面上的妆容都被汗水冲得斑斑驳驳,戏服也都撕破了,像疯子一般,哪还有原先京城第一戏班的派头。
突然,有一人大喊:“凌霄!凌霄呢?”
这一喊大家才知道凌霄不见了。
凌霄是唱旦的角儿,长得好,嗓子也好,在行内也是出了名的,是戏班好大一棵摇钱树。
摇钱树丢了,班主急了,都顾不上害怕了,赶紧招呼着大家又往回走,去寻凌霄。
最终一行人在一个野坟上找到了凌霄。
野坟离莫家祖坟不远,凌霄浑身赤裸昏迷在那个坟堆上,身上明显有被人凌辱过的痕迹。
戏班的人各个汗如雨下,互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恐,大家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清楚,凌霄绝大可能是被鬼奸了。
125.援兵到
大家七手八脚把凌霄从坟堆上抬下来,带了回去,凌霄醒后,从她嘴里得知,当天晚上,大家正张罗着上场的时候,她突然尿急,便打发了师妹帮她去找个便桶来。
然而尿意汹涌,没来得及等师妹寻到尿桶回来,她就憋不住了,荒郊野外,根本没有茅房,男人们都是走远了,往林子里解决,她没有办法,只好与他们一样,往林子里去。
本叫着个师妹陪着的,无奈刚走出门,师妹就被班主叫走了,她只好自己摸黑去了林子里。
独自一人,她不敢走远了,就近寻了个草深的地方,就爽爽快快尿了出来。
正尿着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触了一下她的臀,冰冰凉凉的把她吓了一跳,她赶紧看去,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再待下去,赶紧提起裤子走了,而后回去上妆。
戏刚开场,她从后台上来,就见台下坐了一个男子,初时她还纳闷三更半夜怎么有个人来坟地听戏,下一瞬她才发觉不对劲,戏台上其他的人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再顾不得唱戏,赶紧唤人。
可不论她怎么唤,都无人应她的喊声,那男人就一直坐着,眼阴鸷地看着她慌张的模样。
许久,直到她哭喊到没劲了,男人才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问她:“哭什么?方才都尿我家门口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原来方才黑灯瞎火,她不小心尿在了一个坟头面前。
凌霄吓得直哆嗦,赶紧道歉,并表示自己可以给他烧纸,给他请人超度,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我不稀罕那些个,你若真想道歉,便再脱了裤子,让我瞧一瞧那光溜溜的穴儿。”
凌霄是千百般不愿意,可事到如今,哪有她选择的机会,为了活命,她只能按照男鬼的话做,将戏袍一件一件脱下,露出下半身,自己掰着穴儿给他细看。
在男鬼的肆无忌惮的视线下,原还百般不情愿的凌霄可耻的湿了,在戏班子里讨生活,她没少见脏事,也没少做脏事,十三岁就和个师兄躲戏楼的柴房里做了那荒淫事,后上台之后,更有多的人想得到她的身子,长此多年,她的身子早就被调教得极为敏感,此时虽是害怕,却还是忍不住起了淫欲。
淫欲一起,色胆一起,害怕就少了,她色胆包天与那男鬼滚做了一处,用穴儿尝了一夜那冰冰凉凉的巨物。
众人听是她自己自愿的,原先的同情顿时消失了。
大家只以为那男鬼放她回来,定是饶过她了,却不曾想,当晚男鬼又来了,还说想娶她。
这回凌霄可没有被淫欲冲昏头脑,自是知道不能答应他这话,不能与他冥婚,只是这话她不敢说,怕惹怒了他,于是乎,她便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只说:“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卖身契在班主手中,班主就是我的父亲,你若真想娶我,便去问问班主吧,他同意了我就嫁给你。”
凌霄敢说这话是笃定了班主不会答应,培养一个角儿可是难得很,天分和努力一样都不能差,像她这种已经唱出名头来的角儿正是赚钱的时候,班主哪舍得就这么放弃她这棵摇钱树呢?
一切按照她想的那般,班主死活都没答应那鬼,灵机一动,当即跑去了附近土地庙里求助。
“那恶鬼实力不可小觑,小仙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让班主想法子拖着他,这才来找了城隍爷。”
司南听完,若有所思,按这么说来,这事情发生在莫文留来京之后,不然他肯定不会舍近求远来京城找南星收集鬼事。
莫家这次祭祖这么隆重,难怪会让远在江南的子孙后代都回来了。
不过这样听来,戏子之事与莫家似乎并无关系,是他们自己不懂唱三更戏的规矩,才误招惹了恶鬼。
与其说恶鬼,说是色鬼更为恰当。
司南想了想,问道:“可知道那鬼的来历?”
土地爷摇了摇头,“孤坟野坟,连个祭拜的人都无,只知道大概是三四年前埋的吧。”
“不过三四年,怎么这么凶?”
“埋的位置不好,是个聚阴地,又吸了月华,已经成了气候,若不是此番发现,等到以后怕是更难对付了。”
正说着,城隍回来了,“调了一队阴兵,另按照你的意思,阎君给京城里的修士都发了急召,让他们配合阴兵行动,务必一次端了这个鬼市。”
“恶鬼狡猾,每次都挑着地府最忙的时候作乱,各位阎君也是苦鬼市已久,听你这法子,便决定试试,看与人合作效果如何,若不错,便各地推行。”
司南点点头,由城隍爷发号施令,以阴兵行动做主导,人间修士做辅助,只是配合的话,也就不用担心因为意见不同而产生分歧了。
刚说完,已经有修士上门来了,而后陆陆续续来了人。
司南没想到何先生也来了,看来他是打算再出山了。
大家伙七嘴八舌出主意,最终还是城隍拍板,来一招里应外合。
修士们分做两拨,一拨打头阵,各凭本事装作普通人混进鬼市之中,只等阴兵冲进来,配合阴兵将其一个不留,全部拿下。
后一拨随阴兵一起进去,这一拨不参战,只负责救人。
这安排一出,大家都表示同意,可轮到分哪个打架哪个救人时,大家伙又吵开了,各个都想做头一拨出风头的,不想做后面扫尾救人的,一时间城隍庙里吵闹非常。
司南与净姝已经在里面露过脸,不方便再做潜伏,便主动做了救人的这一拨,何先生随之也与他们站到了一处。
看着他们争论不已,何先生摇头笑道:“若是以前,我一定是争着往前冲的那一拨,现在想来,何必呢?”
司南笑笑没说话,走到一旁,拿了台上的签筒递给了城隍爷,“抽签吧,各凭手气。”
按人数各拿出些上上签和下下签,上上签打鬼,下下签救人。
如此,大家总算才没有了异议,很快分出了两拨人,出发去了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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