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啊哈!大壮哥,陈盛哥,我找到了!他掉泥坑里了。」那手持光源的人兴
奋地叫道。
我感觉心死如灰,想必日后的形象在他们眼里必定是大打折扣了,虽然毕业
了……但都是同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要脸的啊,到时候小仙女会怎么看
我……
「干得好,小刘!」陈盛笑嘿嘿地走了过来。
「想不到『鬼』也会掉进了坑里,真是讽刺。」大壮说道。
随着「捉鬼队员」的集合,一道道光照在我的面具上,好像x 光一样,要把
我照透。
我以为他们会叫我摘下面具,但等待我的却是一片寂静。
一个惊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你们看他脚旁的是什么……」
我有些奇怪顺着脚下看去,顿时大看到了一幅令我终生难忘的画面:
泥土里有一张人脸,并不是画上去的脸,而是一张活人的脸,嵌在泥土里,
那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如果这只是骇人,那接下来出现的一幕令我几乎呕吐,那人脸以肉眼可见的
速度发白、膨胀、最后五官中流出脓水,恶臭传来,我顿时明白,这脸在腐烂
……
只听「当啷」一声,不知谁的手电筒掉在地上了,而聚焦光束也迅速从坑内
移开。
「卧槽……跑啊!」地面上一阵惊恐的喊叫,随着喘息声和跑动声渐弱,只
留下一个被抛弃的我。
没了手电的照明,四周恢复了漆黑和死寂。
我冷汗直冒,转身就往坑沿死爬,但土壁实在是太斜了,无论怎样用力和拼
命还是滑了下来。
「还给我…」阴冷的声音幽幽地从脚下传来。
卧槽!尼玛的个bbq !
不管是不是幻听,这都让我好像发疯了一样,带着哭腔癫狂的抓爬泥壁,都
说人在感到生命有危险时,体能会突破原有的极限。
我双腿狂蹬,两手往上一抓,真的抓到了一把草,借着这把草的支持力,成
功的爬了上去!
就在我准备收脚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脚,想把我拉回去。
「还给我!!」凄厉的尖叫从坑下传出。
卧槽!现在我可以确定这不是幻听了。于是我抬出右脚就往后猛踹,踢了两
脚那手就松开了。
我顿时心中一喜,也不管这黑灯瞎火的环境,就凭着来时的方向感一路拼命
狂奔,终于跑出了红木岭。
跑出红木岭,紧张的心顿时放下了,但想起刚才那场景,仍觉得惊悚至极,
不敢停下脚步。
就这样,我一边喘息着,一边快步行走着,但我又想到,大家都走散了,有
必要和他们联系一下。
于是我在打开了手机的qq群时,看到了如下信息:
20时21分
李大壮:你们都去哪里了?怎么都走散了?
李大壮:不是说好了要遵守规则的吗?
陈盛:有个人扮鬼吓我们,吓哭了不少妹子,正追捕当中。
郭守诚:我怀疑是内部人员作案。
20时32分
顾彩云:你们男生要不要这么无聊?
胖妞:呵,男生……
20时48分
小刘:有两个,已抓到一个,自己掉坑里的,哈哈哈……
20时56分
李大壮:这里出事了,大家快离开红木岭。
顾彩云:怎么了?!
陈凯:咋了?
到陈凯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句话,q 群再也没有人发过信息,能确定的是,
陈凯没有被抓住,而且大壮所说的出事,大概是指刚才「坑内人脸」的那件事
必须向陈凯报个平安和摆脱扮鬼的嫌疑了,于是我向群里发了一句话:
21时21分
张得意:怎么了?我走散了,还要集合吗。
我拿着手机,边走边看,过了六七分钟仍没有人回复,正当我失去耐心准备
回村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21时28分
李大壮:得意,我们都回家了,你到哪去了?
「走散了,现在刚出红木岭,马上回去。」打完字,我点击了发送。
一想到大家都回家了还只剩我一个在这郊外游荡就觉得可怕,于是我加快了
脚步。
这时,手机又是一震。
21时31分,有人私发了条消息给我,看了那qq群的备注名,原来是「江小漓」,
她发道:张得意!镇上不对劲,别出红木岭!
看到这悚然的信息,我心中一惊,随即马上想到,小仙女平时很少在群里发
信息的,更别提私发信息,这一句话就让我回红木岭,这难道觉得我是舔狗,想
戏弄我?
于是我愤怒地回了一句:no,再不对劲也比红木岭正常……(这是我自以为
在女神私信之下,最霸道的一句回复。)
「你想找死吗?群里的人不是李大壮!」她回道。
我奇怪地发了几个问号过去,但她却没有回复了,于是我关了屏幕,不再理
她。
回到张家镇,看着镇上熟悉的街道,只感到一阵心安,但今晚好像冷清了很
多,现在才九点多,怎么这么少人出门呢?
走了一段路,一个熟悉的妇女身影迎面而来。
「五婶?」我试探性地叫道。
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站在了原地。
五婶在这镇上是有名的媒人婆,成就了不少姻缘,而且和我母亲情同姐妹,
常拿介绍漂亮女孩给我的事来逗我,心态极为开朗。
我感到有些奇怪,走近了几步,果然是五婶。
但今晚她的脸白得像抹了面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
只见她慢慢地咧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迈开腿毫无征兆地朝我冲了过
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扑倒在地,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了我的手臂。
卧槽!她真要吃了我!一阵剧痛传来,我大声叫道:「五婶!你疯了吗?不
要啊!」
虽然隔着衣物,但随着她的咬合力越来越大,血已经渗了出来,手臂几乎就
要被咬断了。
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五婶发出一阵尖叫,松开了我的手臂,疼痛随之减轻。
只见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老人,掐着一个手诀按住五婶的额头,五婶不停
地挣扎大叫,最后转身跑了。
「快起来!趁他们还没集合到一起。」老人厉声道。
「你……你是谁?大家都怎么了?」我捂着手臂,艰难地起身问道。
这老人穿着一身灰衣,样貌严肃,见他说道:「少废话,不想被生啃的话,
快跟我走。」说完,他独自进了一条小巷中。
我虽害怕,但也别无他法,只好跟着他走了。
老人一路东张西望,十分警惕,而我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拐了好几个巷角,
最后在一间老旧的屋子停了下来。
这屋子又陈又旧,门上还装有门环,看起来年代感十足,只见老人提起门环,
敲起了一段节奏,门顿时开了一条缝。
缝内探出一只眼睛,看到老人后,才敢继续把门的宽度开大点。开门的是一
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见他一脸紧张地说道:「快进来。」
我们一进去,少年就立马关上门,问道:「杨伯,这是谁啊?」
那个叫「杨伯」的老人看着我说道:「说吧,你哪来的?」
「我就是住这的……」
「胡说,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杨伯皱眉道。
我一出生就住在这里,不也没见过你这老头吗?
但尊老爱幼如我,并没有这样驳斥他,而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位大伯,我
真是住这的,张家镇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不可能去一趟红木岭回来就变样了……」
「你说什么?你去过红木岭?」那少年突然激动地问。
「yes……」
「红木岭……原来那里真的是出口。」老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杨伯,我们能出去了吧?」少年神色兴奋地问道。
杨伯并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了一会,看了眼我,眉头微舒道:「好吧,也该
是时候了,但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叫什么名字?」杨伯转身问我。
听这两人对话,我感到一头雾水,但仍如实答道:「张得意。」
「嗯……得意,你叫我杨伯就好,鉴于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得告诉你一些事。」
杨伯也不管我的态度怎么样,就用较快的语速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你所知道的张家镇了。」杨伯告诉我说:他叫杨三流,人
如其名,年轻时也确实是个三流的痞子。
三十年前,杨伯曾接过一档生意,介绍风水师傅来张家镇为某位有钱人家寻
一处墓地,结果跟那风水师傅来到红木岭的时候迷了路,走出红木岭时,却发现
镇上的人变得诡异异常。
大家的性格很反常,以前那些热心的人变得奸滑,大方的人变得吝啬,吝啬
的人则更加吝啬,而且人人面容惨白,表情僵硬,好像不是真实的人。
随行的风水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而且这里人,确实都不是真实的人。
「难道是鬼上身?」我问道。
杨伯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一次性全村人被鬼上身?喝水塞牙的概率都
比它大。」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处并不是原来的张家镇。」
我听得一头雾水,难以置信地说:「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刚才那个女人,你叫她五婶是吧?想来你与她的关系不错,
还不是把你咬成这样了?」杨伯说着,眼睛瞥了一眼我那印着两排齿痕的手臂。
「那这里到底是……」我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阴阳的交界处,阳间的将死之人会出现这里。」
我顿时瘫倒在地,失神地说道:「不可能,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成将
死之人了?」
杨伯看了我一眼,道:「我说的是那些举止反常的人才是将死之人。你和我
们一样,都是误闯进来的,只要找到出口应该就能出去。」
我顿时一阵心安,打起精神问道:「这么说,杨伯你有办法出去了?」
「要是放在三十年前,别说是我,就算是那个跟我一起来的风水师傅也出不
去,但我在这里苟活了三十多年,光是方法我就有十多种。」杨伯自信地笑道。
「那还等什么?」我忙道。
「等你学会这个……」杨伯不缓不慢地掏出一本书递给我。
「这是啥?」我望着手中这本沉甸甸的书问道。
杨伯解释道:「名字我也不清楚,封面还有很多字糊掉了,大概是讲风水之
类的,但里面有一个招数很厉害,可以制住那些将死之人,我把它叫做『镇魂诀』,
刚才救你就是用这招。」
我惊讶道:「有这么厉害?」
「没错,现在快学吧。」杨伯淡淡地说道。
我翻开书,一个八卦的图案,果然如杨伯所说,几个大字都已经脱色,只能
隐约看清一个「葬」字,再往后翻了几页,里面都是些寻龙点穴的文言。
「四十八页。」杨伯提醒道。
我哦了一声,翻到四十八页,果然发现了几张画着手诀的图片,先由拇指、
食指、中指并拢,呈拈沙状,再点住额头的那一刻,拇指顺着另外两指中间的缝
隙向下滑动至成剑诀状。
嗖伊洗,很简单嘛,跟着图上一连做了几遍,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你以为照葫芦画瓢就算学会了吗?」一旁的少年嘲笑道。
「不然呢?」我瞧这年纪比我还小的少年有些不屑地说道。
少年不说话,而是拿出一张纸,用根三指拈住,再转为剑诀的那一刻,纸张
竟烧了起来。
卧槽……这是什么鬼?
太他妈个逼的玄学了。
杨伯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递了张纸给我解说道:「阴属寒,阳属热,镇魂
诀之所以能镇魂,是将四周的阳气聚集在了一起,纸张自然也能烧起来了,你也
来试试。」
我顿时焕然大悟,心想既然别人可以,那我也一定行,便跟着拈住纸张,开
始滑动拇指,可纸张却无丝毫着火的迹象。
我又滑了几次,直到滑到手心出汗,却还是没有超自然现象发生,不由有些
泄气了。
杨伯指点道:「别用蛮力,用心去感受。」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忽然感到拈纸有些麻麻
的。
是它了!
我心中大喜,拇指一搓!
结果……
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一连又试了数十次,手都红了,却连半点烟都没看到。
靠!
「这不科学!」我不快地嚷道。
「科学?讲科学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了。」杨伯淡淡地说道。
「放屁,这都是幻觉!我不玩了。」我大声地嚷着,推门而出。
「杨伯,你这就让他走了?」少年在我背后说道。
「要是他学不会镇魂诀,死了也省事。」杨伯冷冷地说道。
在离开的时候,隐约将他们的对话收尽耳底,心中不由骂道:「怎么也比你
命长…」
来到大街上,我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叨念:「都是幻觉,五婶没有疯,
大家还是原来的样子,那纸会着火肯定是因为抹了磷粉,这个世界更没有阴阳两
界……」
忽然一张脸从街头转角冒出,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待我看清那人脸,竟发
现又是五婶!
她疯癫地扭着身子,诡笑着朝这边扑了过来,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
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来人啊!救命啊!」
这不叫不要紧,一叫顿时四周的「街坊」都朝这边冲了过来,确切的说,是
朝着我冲来。
「我操!不要啊!」
几十个人跟着我跑,我惊慌地大叫着往家里的方向狂奔。
一阵左拐右弯,终于跑到家门,迅速从门的缝隙下掏出钥匙,开门扑进去,
同时用力用肩膀朝门一撞……安全了!
还没等我喘上一口气,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厅走出来,是老爸!
只见老爸竟露出和五婶一样吓人笑容:「嘿嘿嘿…得意,回来了吗?」
「爸,难道你也……」我彻底地震惊了,我爸也就四十岁,正值不惑,不吸
烟不喝酒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爸爸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诡异地笑道:「傻瓜,爸什么事也没有……倒
是你,真没礼貌,快开门让门外的街坊都进来吧。」
「爸……」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我知道,开门的话我就死定了。
这就像自己的亲人让自己跳楼一样,那种心情,无法描述,而事实却的确如
此。
我沉默了一会,坚决而有力地摇摇头,还是吐出了一个字:「不!」
我心里清楚,自己的老爸是不会这样的,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和老爸一模
一样,但他的心是不同的。
「老爸」听到「不」字后,脸上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狰狞的表
情,他咆哮道:「我让你开门!」
我被这喊声吓了一跳,虽然我今晚被吓了无数次,但被家人吓,还是第一次,
见他说着,开始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见情形危急,也管不了这「老爸」有多像我老爸了。
迅速作出了镇魂诀的「三指拈沙」,先发制人地往「老爸」的额头戳出,还
像个影视剧里的道士一样「哈」了一声。
但是,他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老爸」的脸色变了,恶声地骂道:「该死不死的不孝子!敢用这些奇
怪的法诀来对付你爸我?」
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难以呼吸,只感到「老爸」的力道异常的大,
指甲刺入我脖子的皮肤,十指一同发力。
「给我死吧,死小子!你死了我就去摆酒庆祝!还要跟你五婶去镇广场上跳
舞,所以,你快给我死啊!」那声音恶毒至极,比仇人还仇人。
他是真的要把我掐死,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求生意志促使我拳腿并用,对他又是打又是踹的,但好像打在石头一样。他
无动于衷,反而越掐越紧,随着我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可能要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