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少女真的会出现在他面前,于他和她之间,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撕杀。
那样久之前,那个女子素色衣衫,面孔苍白,黑发如同水里自相拥骷髅中蔓生而出的水藻,飘散在风里。
她那时对他说,谢移,朱家欠你的,朱家已还清,你欠朱鹤的,从现在开始算,终有一天会让你偿还。
那是那么温和婉约的女子,以全部眼泪和痛苦,刻下的怨毒。
于是他八年来,日夜痛苦,永不解脱。
八年前,他推她下了无间,她则带下他的魂灵。
无边苦涩涌了上来,胸膛的左侧开始剧烈的疼痛,谢移因为这样的痛苦弓起了身体,微微喘息,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他的办公室被特殊处理过的玻璃覆盖,他对外界一览无遗,外面却看不到他办公室里面的情况,外面这时站着的,是他的首席秘书。
谢移吸气平复因为痛苦而急促的呼吸,闭眼等抽疼过去,坐直,按了一下桌面上的按钮,玻璃门无声滑开,他的秘书走了进来,有些迟疑的递给他一张请柬。
喜气的大红烫金,凤凰牡丹,正是张以宁订婚宴的请柬。
他冷笑,下意识的捏紧,手里那质地精良的纸质发出了微弱惨叫。
秘书看他面色不豫,正想说要不就由他回绝算了,却看到自家主子面上浮出一种冷锐到残酷的微笑。
谢移把请柬一甩,笑道:「我去,通知东环吧。
」怎么会不去呢。
他想。
想到张以宁独自离开了八年前那段恶梦,他就觉得非常开心。
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独占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了。
——即便那是悲惨无比的恶梦,只要一想到可以独占关于她的一切,他就甘之如饴。
她之于他,不过是含笑饮砒霜而已。
完全不清楚自家主子脑子里在转什么,秘书想了想,低声又道:「华总和任总也收到了请柬……」谢移这回倒有些惊讶了。
华林收到请柬并不怪,张以宁做大度也好,使绊子也好,都会给他发一张请柬,但是任宣……他沉吟一下,没有下达其他指示,让秘书退了下去。
任宣本人也对自己接到请柬感到莫名其妙。
说起来,他虽然在zs位高权重,但是真论起来,排资论辈基本上还轮不到他,更别说什么金融大佬了,他这样不上不下的人物,为什么张以宁会给他发请柬来?莫非这场订婚宴是广撒网是鱼就捞上来的类型?他接到请柬,就技巧的向谢移的秘书打听,zs还有谁收到请柬,对方说还有华林和谢移,这两个都已经答应了,他心里念头滚了几滚,也答应了。
他还蛮好张以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若素看着任宣收到的那张请柬,有片刻的失。
她从看到杂志开始,就一直下意识的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但是,她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她的兄长没有任何表示,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她本以为他至少会告诉她的。
不过想想也对,她在春节的时候拒绝和张以宁一起回去,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张家人,那么,也怪不得张以宁现在这样对她吧。
但是又莫名其妙的觉得非常委屈。
心里就这么又纠结又扭曲的缠绕着,若素第一次心不在焉的捱到了下班。
——之后一直到订婚宴当天,中间张以宁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都绝口不提自己订婚的事情,若素心里又委屈又难过,也就不给任宣什么好脸色,任宣哪知道这其中奥妙,只好苦哈哈陪小心。
到了订婚宴当天,任宣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若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若素迟涩片刻,低声说,算了,不用了,她又没请柬的。
任宣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想起来她是某个大家的私生女,以为她怕自己随便乱出头惹事,不禁柔声安慰,吻了吻她的头发,告诉她,他们订婚的时候,会办一场比这还要轰动的订婚宴。
若素对天翻个白眼,说成成,那我先下班回去了,你自己记得去啊。
订婚宴是晚上八点开始,任宣要和谢移华林一起走,就挥舞爪子,目送若素一个人离开。
这个时候刚下班,其实还真没多少人出入,若素下到地下停车场,一晃眼就看到了一辆骚包异常的红色宝马跑车嚣张无比的停在了停车场中央。
流线型的跑车旁边靠着一个——惊悚的男人。
怎么说呢,一身lcm家的经典款黑白条纹小礼服,加上别住脑后松散一绾长发的一根珊瑚短簪,配上手里一支象牙杆子的老烟袋,这一身华丽的银座妈妈桑穿越风哟……正是洞开的老板,阿芙蓉。
若素扶着额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干脆装作不认识他才不那么丢脸……不不,她该庆幸现在停车场人还不是那么多……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个骚包过头,引停车场所有人行注目礼的男人已经主动施施然朝她走过去,袅袅吐出一口烟气,「上车吧,安小姐。
」她觉得自己和阿芙蓉不见得多熟,他怎么会没事跑到这里来找她?若素警觉的看着对方,阿芙蓉轻轻一笑,「上车吧,姑娘,我保证不会把你拖去卖掉。
」「……我上车之前可否告诉我您有什么事吗?」阿芙蓉一双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扬声一笑,「啊,关于以宁和阿林的事儿,如何?」以宁?华林姑且不断,他和自家哥哥交情很好?若素狐疑的上下打量一脸泰然自若的阿芙蓉,对方回她一个微笑,她想了想,给任宣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和阿芙蓉出去了,便上了那辆鲜红的宝马——如此速战速决多少也有不愿再丢脸的意味在里头。
上了车,阿芙蓉发动车子,上了马路,忽然极轻的一声响,若素警觉的发现车厢已经上了锁。
「……您这是要做什么?」她眯起眼睛,淡色的瞳孔里锐光慢慢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