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之国的修道者苏门真人欲渡此剑,抚剑叹息:“杀人是你,承担业力的也是你。
愿你灵智通,从此自作自受!”并指一弹,宝剑断作两截,遂成了今日的模样。
遁虚剑锋刃尽褪,须经内力贯注,才能生出无形剑芒。
李载微全身真力鼓汤,遁虚剑的断口锐芒闪动,竟逼退了周围的半狼怪物。
邵师载得了掩护,掐指抵额,口中諵諵念诵,久经锻鋉的意志集中力倏地凝聚,精映出一片无暇皎白,随时准备接受深层的暗示。
他“呔!”一声掌击眉心,猛然睁眼,低声喝道:“苍鹰开眼,万化归一!”羿射日籙“!”将军籙的武功结合内力与符籙,以精暗示激发潜能,这“羿射日籙”的咒法一拍入额,在邵师载的五感六识之中,刹那间风息音止,黑夜林道上的一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虽只有短短一瞬,却已觑见林荫深处的一抹黑影……“逮到你了!”邵师载随手拔下一根长发,左勾右拈、伸臂绷直,宛若羿张弓:“嗤!”一声破空疾响,附着内力的发箭脱手飞出。
只听一声震天惨嚎,一名身披狼皮的高大男子跃出林翳,布满青筋的巨掌捂着左眼,指缝间流出一丝血线。
男子身长九尺馀,裸着筋肉纠结的黝黑胸膛,下半身以毛皮围腰,胸腹面孔都刺有靛蓝色的复杂黥纹;披覆的灰白狼皮随风飘扬,巨大的狼首张着尖黄利牙,恰恰盖住男子的头颅,犹如量身订做的兽型兜鍪。
邪火教教主座下有六大兽,从这人的模样判断,当是其中执掌暗杀部队“天狼司”的司主“入室引狼”魏揖盗。
邵师载没料到这一记“游丝箭”竟能重创邪火教的六大兽之一,眼看所以的半人狼都停下动作,彷佛断了线的傀儡,立即与师弟交换眼色,两人身形一晃,箭一般的冲出包围!背后的魏揖盗却没有追来。
邵师载心头一松,忽听耳畔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小道士,看不出你有这等身手啊!啧啧,道胖子教得不坏。
”猛然转头,见一名头带进贤冠、帽缨逆飞的白面青年与自已并肩而行,那人剃去双眉、面如敷粉,笑容十分邪气,夜里看来直如阴森森的髹漆木偶。
他在疾行当中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后仰,居然是倒着跑的。
邵师载背脊生寒:“这等轻功……莫非是山魈鬼魅?”挥掌抵着李师载的背心一,转头低喝:“走!”横身停步,拦在白面青年与师弟之间。
那青年也不出手,足尖连点,飞蓬般轻飘飘的落在一丈开外,封死了邵师载的进路,模样还是懒洋洋的,环抱双臂,斜倚古木,俊美的容貌蕴有七分阴气,月光下只见一双细长凤目里的瞳仁极黑极亮,几乎看不见一丝眼白。
李师载被师兄推飞出去,起落之间,见亭子已在十丈之内,不敢回头,一迳提气狂奔。
“想走么?”一串银铃笑语从林中流泄而出,隐有一股令人血脉贲张的魅惑之力。
李师载眼前一白,一片流雪似的宽袖挟着浓烈香气扫了过来,香气一钻入鼻腔,膝弯蓦地有些发软:“有……有毒!”连忙摒息后跃。
谁知香风却缠上了他似的,怎么都挥甩不开,李师载双手乱舞,踉跄后退,直到背后一掌抵来,一股绵和的内家真力透体而入,他灵台倏清:“师……师兄!”转头见邵师载面色铁青,两人竟又回到了原处。
一名宫装丽人自月下嬝娜而来,瓜子脸、细柳腰,白皙丰腴的酥胸半露,小小的玉足踩着一双粉缎绣鞋,媚眼如丝,连声都分外腻甜。
“堂堂天狼司主,怎地挂了彩?来,让媚儿替司主大人拔出那根头发,莫要耽误伤势,平白坏了一只眼睛。
”她全然无视邵、李二人的存在,柔声对树影里的魏揖盗说着,语气满是爱怜,面上却无半点同情怜悯之意,姣好的樱唇斜斜一抿,分明是幸灾乐祸。
另一头,抱臂倚树、犹如雪貂般的白面青年阴阴一笑,语带揶揄。
“魇道媚狐,魏司主好歹做过你的姘头,弄得你死去活来的,人说一夜夫妻百世恩,你岂可如此无情?那小道士的”游丝箭“附有潜劲,一旦发丝入体,便与气脉相连,这一拔不止痛入骨髓,说不定连眼珠都给拔出来了。
”被称为“魇道媚狐”的宫装丽人晕红双颊,羞答答的掩嘴一笑。
“你这人,这是好没良心!媚儿……媚儿自从嚐过你的好处,心里就没别人啦!世上男子忒多,又有谁及得上我的东乡司命?”杏眼滴溜溜一转,娇声道:“那根头发若不拔出,循气牵机,早晚插入脑中,届时便是一条死路。
东乡司命大人如此品貌武功,本教中无出其右,魏司主一死,天狼司的五百死士还不归入东厢兵座管辖?”名唤“东乡司命”的白面青年两指轻夹,顺着长长的绸绳帽缨一捋,黑亮的瞳眸连瞬几下,阴笑道:“你一向最讨教主他老人家欢心,说不定魏揖盗的人马便归你的”夜魅司“所管,那里有我的份儿?”“黄鼠狼、骚狐狸,老子还没嚥气呢!”魁梧的巨汉自树影中站起,邪火教的暗杀先锋、天狼司主魏揖盗跨出林翳,紧闭着淌血的左眼,黥满青纹的脸上露出一抹狠笑,冲邵师载一咬牙:“好!小杂毛,你好,好得很!好一根入体连气的”游丝箭“!”在手揪着“发箭”一扯,长嚎一声,硬生生扯出一颗血肉耷黏的眼珠来!魏揖盗咆哮声落,睁着空洞洞的左眼眶,张口便将自已的左眼吞下,手里长长的发丝兀自沾着稠红的血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
李载微看得目瞪口呆,魏揖盗却得意得很,仰头大笑:“吃落肚中、再化血肉,这眼还是我的,谁也拿不走!”白森森的尖牙沾着些许似肉非肉的红白浆渍,令人怵目惊心。
东乡司命叹息道:“魏揖盗,你中计啦!这游丝箭一经拔出,气脉受箭丝牵引,出血难禁,光流都能流死你。
都说”最毒妇人心“,可惜你不听兄弟的劝。
”魇道媚狐“哎哟”一声,雪白的笼纱缎袖一挥,掩口冷笑:“东乡司命,你这手借刀杀人之计也太毒了些。
伤药我多得是,你别冤枉好人。
”微微揭开襟口,雪白的奶脯上,一条红艳艳的丝线系着一只指头大小的鎏金小瓶,红线依着傲人的峰壑起伏剧烈,更衬得肌肤晶莹如雪,分外白腻。
魏克盗见她二人针锋相对,心中一凛:“他俩故意做作,终是拖死了我。
”听风里送来微响,扬声叫道:“药座!这伤能不能治?”邵师载、李载微正觉怪,林中忽传来一把嘶哑苍老的声音:“你也会担心不能治么?哼!”东乡司命微变,猛然回头,只见背后走出一名手持枴杖的矮小老人,双眼赤红,乾瘪的嘴里暴出两枚尖细的门牙,身长大概只到魏克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