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哪个逼,把网吧门口扫街大爷的簸箕给偷了过来,支到台子下面,把凹陷下去的台面撑了起来。那大爷来网吧转悠过好几次,硬是没找到,我们刚开始,也以为是老板找人修好了台球桌面,后来一个货在捡掉到地上的台球时,往桌下扫了一眼,这一看,嘿,一根簸箕棍在正中央顶天立地的支着,不偏不倚,长度刚刚好。
上了高中后,我就很少再去过那个网吧了,后来,某一天一打听,网吧换了新天地,变成了台球馆。原来的网吧老板不知道犯了啥事儿跑路了,问谁谁也不知道。听说桌椅机器啥的都没来得及处理,新老板接手后,把那些旧显示屏、旧主机鼠标耳机啥的当废品处理了,就摆在店门口,堆了一大摊,不少学生围过来买。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陈胖子这货正在挨窗靠后偏角落处的一个台子上挥杆。室内装修的倒是不错,地上铺的平滑的石质地砖,地砖上又铺着一层防滑的地毯。原来还是网吧时候的几面隔断墙也被打通了,空间看着广阔了许多。一楼大厅放眼望去大概有二三十张台面,排的整整齐齐,规整的很,像军队里的队列一样。
每个台子上方都从天花板上吊下来一个长方形的大灯,约莫面积有下面台子的一半大,特别的亮。这让我想起了我家厕所的那个led吸顶灯,两者貌似有异曲同工之处。每隔四个台面的一旁空格处,放置着几个供休息的皮质沙发。正对大门处最里侧的一长排是类似酒吧夜店里的长形吧台,深色,亮的反光的瓷质吧台面,后面的几个大展示柜里陈列着各色的酒水饮料,几个酒保服务生打扮的小哥站在吧台里面招呼客人。
这个时间点人还不算多,但毕竟是周末,大部分台子都有了人。我之所以能一眼找到陈志高,是因为这货的身材体型确实出众,一米八的身高加上一身横肉,扎在人堆里也亮眼。更何况这孩子也不知道咋想的,烫了一头大卷,鼻子上还架着个师爷镜,整的跟德云社说相声的于谦似的,非驴非马。跟他一起的还有俩人,一男一女,我都不认识。
男的是个瘦子,长相普通,怀里抱着球杆,站在台子另一侧看着。女的挺年轻,看着顶多二十出头,一头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应该染烫过,灯光下隐隐泛着黄褐色。长相上只能说是中人之姿,身材倒是挺苗条的。她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面前打球的两人,时不时地低头摆弄两下手机。
我见他还在专心致志的瞄着杆,也没瞅见我,于是我就走过去拍了一下陈胖子肥厚的肩膀,现在正是四五月份的春夏交替,不冷不热的,室内也没开空调,他穿着一件长袖花衬衫。
我这一巴掌用的力道可不小,震的他肚子上胳膊上的肥肉乱颤,他操了一声,说:“谁啊?”刚才他准备发力挥杆,被我这么一搅和,差点把没把手里的长杆给扔了,吐出叼在嘴里即将燃尽的烟头,扭头一看,正准备咧开大骂的嘴,夸张的变了个弧度,呲得大大的,露着两排大白牙,皱成疙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一双眼睛眯缝着笑,透过师爷镜那墨色的镜片,有股说不出的滑稽。
他先是吔了一声,然后搂着嗓门喊道:“我靠,挺快啊。”我嗯了一声,问他打多久了,他扣扣鼻孔,弹了弹,说:“吃完中午饭就过来了,才刚耍了小一个钟头。”我问他今儿咋有空出来捣球,他说正好排班调休,本来就是随嘴问问我,没想到真把我叫出来了,能赶上咱俩都有空,不容易啊。
我说确实是,虽说我俩都在一个城市里,平时有空闲那也是错开的,做厨子本身就忙,而我一般也就周末有空闲,有时候还不一定回来,所以如果不是啥节假日的话,想要聚聚还真不是啥易事。我与他絮絮叨叨的寒暄一番,然后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一男一女,问他:“这是?”他放下手中的球杆,拍拍额头,哦了一声,大声说道:“来,看看,你还认识不?”
说着,他扭动身子,将宽厚的身板让出一块地,朝着那个瘦瘦的男人扬了扬下巴,努努嘴,朝我挤眉弄眼的使个眼色。我顺着他让出来的道,看向刚刚在他身后被遮住的男人。只见这男人也望向我,一手将球杆竖在地上握着,一手伸到熊前朝我摆了摆,面带微笑的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嘴唇四周青色的胡茬痕,还有那张略显憔悴,瘦削清癯的脸,感觉稍稍有些1悉感,但又说不出以前在哪见过,名字的话,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就像烈焰下的残雪,消融的干干净净。
“额,你……”我刚嘴里蹦出来俩字,这男人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周凯,好久不见。”他来了个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标准式问候,让我觉得
唐突中带着点尴尬。就在我愣愣的呆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表示时,陈胖子挪过来,胳膊搭到我的肩膀上晃了晃,扭头对着我说道:“这是李波啊,咋样,现在是不是认不出来了?我就说嘛……”离得近了,我能清楚的闻到,从陈胖子嘴里喷发出来的浓厚尼古丁味儿。
他一说李波这俩字,我立马就从记忆深处检索出这俩字代表的含义,和残留的音容样貌。我嘴里重复默念了几句‘李波’,然后拉长音调哦了一声,我从记忆的湖水中钓起了名叫李波的鱼,一点点逐渐的将其拉出水面。“想起来没?”陈胖子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问道。
我又看看面前的这男人,脑子里抽的一闪,我说:“李波,李波,你不是咱初中时候的同学吗。”“呦呵,你可算记起来了。”陈胖子轻推了我一把,笑道。
“我记得你以前……”我的话还没说完,最后几个‘不长这样’的字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陈胖子一挥手打断了。他说:“哎哎,波儿的事儿,一会儿啊,咱边捣球边唠。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说着他搂着我的身子,把我拽了个向,面朝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人。“来,认识一下啊,这就是我常说的那个好兄弟,周凯,周杰伦的周,凯旋的凯。现在在本市的xx大学上学,打小就学习好,大才子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打断,说道:“别听他胡说,啥大才子啊,现在就一普通学生。”女生倒也不扭捏,笑着,大大方方的朝我打了个招呼,说她叫沈莹,现在在本市的xx学校上大专,也是学生。我看看她,又瞄瞄陈胖子,心里不由腹诽,他俩是啥关系。陈胖子也没说他和这个沈莹究竟啥关系,只是说都是朋友,这不闲了没事儿出来坐坐。
他不说,我也不究,这东西也没啥好问的,说到底最多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嘛。之后,我自然的接了杆子,和他们一起耍了起来。我看沈莹一直坐在那里也不动,于是就对她说,让她也来试试打两球。她摆了摆手说她不会玩,看我们玩就行了。见她这样,我也没再勉强,我,李波,陈胖子仨人,轮流耍了起来。
陈胖子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一盒玉溪,给我们让烟,我一看那感情好,将掏了一半的白沙又默默地放回了口袋里。我们仨边抽着烟,边聊起了以前的事儿。这李波啊,确实是我们的初中同学,只是那时候我和陈胖子没咋跟他在一块玩过,自然印象就没那么深。
而且那时候的他,长得没有现在这么有特点,很普通,在班上没啥存在感。后来初三没上完就休学了,我们当时不知道啥原因,还以为是转学。直到现在听着李波自己讲,才知道他那时候休学是为了看病,他现在之所以这么瘦,也是因为这病导致的。
具体什么病他没说,但从字里行间,隐约能猜出是某种肠胃慢性病,极难治愈,只能慢慢缓解。他和陈志高也是因为偶然的一次碰见,才又逐渐恢复联系的。他说其实他对那些初中时候的同学也记得不多,有一多半都忘记了,我和陈胖子则是为数不多,还能叫出名字的初中同学。
之所以能记住陈胖子,是因为陈胖子身材体型太突出,班里就他一个这么胖的,而且以前上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被陈胖子撞倒过,所以印象深刻。陈胖子听到李波这么说,就打趣道,没想道你还是个记仇的主,这是何年何月发生的事儿啊,我都一点记不清了。
而他能记住我的原因,既让我感到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他说之所以能记得我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妈,张老师。陈胖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当时班里谁不知道张老师在高中部教书,而且严厉的很,咱班里啊,没有几个不怕的。”李波微微摇头,说这只是其中一点。接着他又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妈,哦,就是张老师的时候,就记住了她。”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抿了抿干涩的嘴,几次张口想说啥又都咽了回去,最后小心翼翼的轻声道:“周凯,我说句真心话,有啥冒犯的,你,你别介意啊。”我看着这个站在灯光下瘦的跟一根竹棍似的身影,点了点头说:“没事儿,你说吧。”
得到我的肯定,他硕大突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陷入了某种回忆,用一种很轻飘的语气说道:“其实也不复杂,头一次看见张老师,是在初一时的某次家长会上,当时我还不知道张老师是你妈,说实话,仅从外表来看,我还以为是学校里哪个我还没见过的老师,事实上,也确实是老师。”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张老师太有气质了,虽然后来咱班的人几乎都知道张老师很严厉,不好招惹。但,但就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那种知性,额,那种温文尔雅中带着书卷气的,那种知识分子的那种……”他磕磕巴巴的说着,像个结巴,双手胡乱的在空气中挥动着比划着,不知道他比划的啥。
可能是说了半天,他自己都觉的自己的表达有问题,于是深吸一口气,最后他说:“反正我就觉得,咱整个十二中,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都找不出比张老师还有气质,还有能耐的女老师了。”
陈胖子弯腰用手撑着台球桌棱,听完后撇撇嘴,说道:“你瞅你,扭扭捏捏的,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说张老师长得漂亮呗,这有啥的,本来就是事实啊,那在咱们十二中确实属于独一号的。”
说完陈胖子看向我说道:“你看看周凯就知道了,这生的人模狗样的,这其中啊,张老师得占一多半的功劳。”我笑骂道:“去你妈的,你自个胖,还说起别人来了。”他哈哈大笑,连说:“哪能,哪能啊。”
我们一边聊一边捣着球,倒也不在乎输赢,就是求个乐。让我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弱不禁风,好似一吹就倒的李波,球技意外的好,比陈胖子这个经常出没于休闲娱乐场所的老手,还要强上三分,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我们聊着聊着,李波突然话锋一转,颇不在意的说道:“我前两天在雅居阁门口看见张老师了。”
雅居阁是以品茶养生为主的综合性休闲会所,客户分为两种,一种是加入会所的尊贵会员,一种是普通顾客。我没去过那里消费,倒是以前听班上家里比较有钱的同学提过几嘴。说那里的东西好是好,就是太贵,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按一般顾客来说,到那里随随便便吃一顿饭,不上千是下不来的。
那里的素斋很有名,一些市里的领导和省里来的富商,很喜欢去那里消费。而且据说雅居阁的老板颇有背景,甚至能和省里面的一些领导说上话。我和一些同学知道那里,也是因为放学路上偶尔路过,从外面看,它的装潢很是低调,甚至稍显沧桑和陈旧,传统的国风味儿很浓,但我知道,它里面绝对是别有同天。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见到,不少叫不出名的豪车,出没于那里。
“我妈?”我问道。“嗯。”“那我妈肯定认不出来你了吧。”其实我这话问得是废话,我妈又不教初中,就算以前在路上偶尔打过几次招呼,就算李波还没变成这副瘦麻杆样,我妈大概率也认不出他是谁。“没,没有,我没敢上前打招呼。”李波支支吾吾,有些腼腆的说道。
“哎,我说,你不会看走眼,认错人了吧。”陈胖子叼着烟,捣了一杆,然后边打磨着球杆皮头,边哼哼道。“没有没有,这我敢肯定,当时下午六点多,天还没黑,我的眼可是很好的。当时就张老师一个人,就坐在雅居阁门口的亭子里,噢,对了,脸上还戴着蛤蟆镜,好像是刚从哪买东西回来,旁边还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袋。”
“我操,你小子,可以啊,人家戴着墨镜你丫都能认出来。”陈胖子吸吸鼻子,称赞道,语气中带着质疑。“当时风有点大,可能是把张老师头发吹乱了,我看的时候她正好摘下墨镜,绾头发了。”李波反驳道。接着他说:“然后我一眼就认出张老师了,穿着黑色的风衣,几乎和以前一样,没啥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靠,狗眼睛啊,真尖,这么个缝隙,让你给逮住了。”陈胖子哈哈笑道。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应该没回家,还在学校里待着。兴许是那天下午上完课,晚自习又没课,跟哪个阿姨约着去逛商场了。“哦,那可能就是我妈。”我点点头。“应该是晚上没课,去逛街了。”我又道。“我就说吧,我肯定不会认错。”李波的苦瓜脸顿时阴转晴,语气轻快的对着陈胖子说道。陈胖子切了一声,就闷下头捣起了球。
“对了,周凯,你家里是干啥的啊,以前还没发现,原来你家里这么有钱。”李波捣了一记好球,然后抬起头好的问我。我被他这一句莫名的话问得有点懵,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之后脱口道:“啥?啥有钱啊?”李波被我这么一反问,也是一怔,说:“哦,就是你爸,叔叔,叔叔是干啥工作的,收入这么高。”
“我,我爸?我爸就一普通基层公务员啊,级别也不高,不是啥大官,平时收入是不错,但咋说也搭不上有钱的边啊。”“公务员?啥公务员?”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住建局的一普通科员,想贪污也没那本事。”“不会吧,就这?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家里本身就很富裕。”李波似乎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想说我爷爷奶奶那一辈很有钱。我正准备开口解释,一旁的陈胖子迫不及待地插嘴打断道:“李波你寻思啥呢,哪只眼睛瞅见人家家里有钱啊,我跟周凯1,以前他家也不是没去过,虽说和我们这些,啊,贫下中农无产阶级相比,人家早早实现了小康,可顶天也就算个中产,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看给你夸张的。”
陈胖子以前去过我家玩,还在我家吃过几顿饭,所以我家啥情况瞒不住他。也就是他来我家的时候,我妈说过他,他才觉的我妈厉害严厉,他对我妈挺敬重的,甚至还有点怵。“额……”李波被陈胖子这一长串,如机关枪般的突突噎的半天没说出话。
“那,那也不对啊。”李波小声的喃喃自语着。“到底咋了?说说,你咋会觉得周凯是有钱人啊,你看看,这瞅着也不像啊。”陈胖子坏笑看着我,还贱兮兮的努努嘴。
我真想揪着他那一头大卷,把那胖脸上的师爷镜给拽下来。“哦,可,可能是我会错意了吧,那估计不是张老师的车。”李波解释道。“车?啥车啊?是不是一辆白色的丰田凯美瑞?”我问道。这是家里前两年买来代步的,我记得十来万吧,平时都是母亲开。父亲每月都有车补油补,地铁开通后,去单位坐地铁比开车快得多,而且还省事儿方便不堵车,所以家里唯一的一辆车平时都是母亲在开。
“丰田?不是啊。咋会是丰田了。”李波说道。“那是啥?”“奔驰啊,银色的,双开门跑车,那车漆一看就不一样,亮的跟镜子似的。至少也得上百万吧。”他话音一落,我和陈胖子都张大了嘴,嘴里的烟都差点掉地上。“操,不会看错了吧,你还懂车?”陈胖子瞪着眼,透过墨色镜片盯着李波问道。
“懂一点吧,平时经常在网上看点汽车有关的资讯,不过大部分都买不起,就是单纯的看看,爱好嘛。”李波点头说道。“那你咋知道那车上百万,现在又不是过去,十几二十年前,随便一辆进口车都能在内地卖到天价,现在车子都便宜了,就算是奔驰宝马,便宜的三十多万就拿下了。”陈胖子似乎是要抬杠到底,继续反驳道。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首先那车光看外观就知道不是一般的轿车,其次好车坏车听发动机的声音就能听出来,区别很大。就上回张老师开的那辆奔驰,发动机给人的感觉像低沉的闷雷,力量感十足,普通的车哪有那样的发动机。”李波一说起车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再像刚刚那么萎靡,显得有些亢奋,聊起车来也是头头是道。
我听他这么说,也是很纳闷,怎么也不能把母亲的形象和百万级别的豪车联系到一起,于是就说:“那你知道那车具体是奔驰的哪个型号吗?”李波仰起头想了想,他眯着眼盯着台球桌正上方的照明灯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摆弄了一阵,说道:“你们看,应该就是这个型号,就是颜色不一样,我这个图片上的是磨砂黑色的,那天张老师开的是亮银色的。”说罢,他把手机摊放到绿色的桌面上,我和陈胖子凑过去盯着手机屏幕看。
因为提前有了心里准备,我也没有过于的大惊小怪,毕竟是百万级别的车,外观无论多么酷炫都是合理的。只是陈胖子这货,仍然沉不住气,大喊了一声‘我靠’,然后拽着我的一条胳膊用力摇了两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车是他的。
只见图上这辆车浑身漆黑,因为是磨砂漆,所以整体看起来不是那种反光的亮,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稳厚实感。车子的前身,发动机盖较长,左右双开门,车身兼备美学与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型,如刚浮出水面的海豚,标准的两人座跑车。
车脸似一只咧开大嘴威严的猛兽,最中间的位置嵌着一个比一般奔驰大许多的梅赛德斯车标。图片下面写着几个大字——梅赛德斯奔驰AMGGT。一旁还有几行小字,发动机介绍,什么输出功率,最高时速,百公里加速啥的。这我倒懒得看,也看不太懂。其实不用多看,只一眼就知道这车不便宜,不管懂不懂车,是不是行家,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来。
“这是奔驰的轿跑啊。”陈胖子感叹道。“嗯,所以我才说这是上档次的好车。”李波说道。说完他看向我,又说:“我,我还以为是你们家的了。”我心里想着我家要能开这车,我就不用为以后结婚买房发愁了。
“可能是,我妈替某个有钱的同事或朋友开的,我妈倒是有几个特别有钱的老同学。”我一边说,一边脑子急转,就像翻书似的过一遍,我所知道的,母亲的那些比较有钱的老同学。
可一时间,又没啥头绪,真想不起来谁的座驾是这种奔驰跑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就对了。”李波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陈胖子也如释重负,表情释然,可能被这豪车吓得不轻。“对了,我忘了问了,你刚不是说,看见我妈是坐在雅居阁门口亭子里吗,咋又看见我妈开车了?”我忽然想起了啥,就问道。
“哦,刚忘了说了。那天我是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刚好路过雅居阁门口。我去的时候看到张老师坐在门口亭子里。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巧,看到那辆奔驰跑车从雅居阁里面开出来,到大门口停了下来,然后驾驶室的车玻璃降了下来,你妈,哦,就是张老师,上半身稍微探出了一点,这下,我就看到那人,是刚刚还坐在门口的张老师,她朝着保安室说了啥,最后就是大门打开,张老师开着车走了。”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妈在雅居阁吃完饭,顺便帮着喝了酒的老同学开下车。”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脑补着合理的解释,我其实不确定母亲那天是不是在雅居阁吃饭了,不确定母亲以前是否去过那里消费,毕竟那里的消费水平,以我对母亲的了解,对那里恐怕不会多瞧一眼。
我心里想着母亲那天的活动轨迹,不断的找出合情合理的借口安慰自己,心里装着事儿,接下来捣球捣的都有点心不在焉,提不起劲儿来。坐在一旁的沈莹,一直安安静静的,捧着手机玩消消乐,直到结束,她也没捣过一杆。中途,看我们仨玩得尽兴,还不吭不哈的去吧台给我们买来了饮料,这让我对这个大专妹生出不少好感。
晚上结束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由于正值四月的尾声,白昼时间长,天也才将将擦黑。下午的时候,我和陈胖子还干了几罐啤酒,李波由于身体原因滴酒不沾,沈莹同样只喝了饮料。我的酒量还行,倒也不可能被几罐啤酒撂倒,只是身上沾了些酒精味儿,但它被更重的烟草尼古丁味掩盖,不仔细闻,还真嗅不到。
打开家门,看到客厅里的灯光,我就知道母亲已经回来了。透过电视机的声音,我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和抽油烟机的嗡嗡声。阵阵菜香顽强的飘满了屋子,连正在玄关换鞋的我都闻得到,我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看着鞋柜里那双,母亲早上出门时穿的短高跟出。“小凯?”母亲的声音穿过客厅飞进我的耳中,还是那么清脆。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回应,而是默默的穿过廊道,走进客厅,看向厨房方向。我隔着厨房的那道玻璃隔断,怔怔的看着她。只见母亲已经脱掉了上身的西服,穿着白衬衣和筒裙,前面围着围裙,正认真的翻动着锅铲,离得近了,菜香味儿越发浓郁。她头上绾了一个干练的马尾,素面朝天。
从侧面看,身材挺拔,熊前的围裙被高高的撑起,随着胳膊的运动一颤一颤的,像注了水的气球般,波涛汹涌。腰腹处被围裙带子扎着,显得异常纤细,夸张的向着内侧收缩。臀胯出西装筒裙被涨的高高的,灯光下,面料隐隐有些反光,紧紧的绷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
筒裙下摆伸出的小腿,光洁有力,肌肉线条结实优美,丝袜已经褪下,脚上蹬着粉色的拖鞋,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整个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中,诠释着美丽与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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