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曼舞,余音绕梁。陆家之人,果非凡品。”徐纶轻轻一笑,中肯地评价道。
“哈哈,贤弟也是懂得风月之人啊。清怜,服侍徐 公子饮酒吧,诶,不要推脱,不然就是瞧不起哥哥我,也是瞧不起陆家了。”陆秉青不由分说,便阻止了徐纶的推辞之语。
“徐 公子请饮这杯。”佳人依言入怀,便是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她媚眼如丝,声音糯糯的十分动听。徐纶看了看一旁闷头吃菜的娖姐姐,有心想推开她,但陆世兄把话说得很重,再加上怀中美人的吴侬软语,他也有些下意识地不忍拒绝。
于是硬着头皮受了一杯,清怜又亲昵地给他布菜,送到嘴边,徐纶也就顺势吞下。
“你们慢慢吃,我先退席了。”娖姐姐轻轻地落筷,笑了一笑,不容两个男人说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船舱。
“姐姐……”徐纶看着娖姐姐的背影,下意识便准备起身追去,却不想被陆秉青一把拦下。
“诶,令姊既去,咱们兄弟二人正好畅所欲言呐。”陆秉青也有些上头,借着酒劲问道,“不知令姊今年芳龄几何,可许了夫家啊?”
从第一眼看到朱媺娖他就心痒难耐,都有些后悔自己娶妻太早。朱媺娖之美貌实乃平生仅见,举手投足间不带一丝世俗之气,更是让人心生仰慕。
听到徐纶说是他徐家的女子,既然能够陪她弟弟走南闯北想是尚未婚配,大户人家哪有为人妇者还抛头露面的道理。
现在她既然离去,正好借此机会探问一番,如果真是尚未许婚,自己回家就把那原配给休了,上门提亲。见他们姐弟感情甚笃,他不禁存了几分刻意讨好的心思,这才请出自己最宠爱的怜儿,这可是一般时候都舍不得动用的王牌。
“你……”徐纶听到这里就有些火了,这家伙真的想觊觎娖姐姐?但他无法暴露他们的真实关系,也只有强压怒火,“家姊早已许了婆家。”
“啊?不会吧?呃,我是说,所配何许人啊?”陆秉青继续问道。
“这……这是我徐家之事,陆兄未免管的宽了点。”徐纶淡淡地说道,面现愠色。
“呵呵,是为兄的不是,喝酒,喝酒。”陆秉青呵呵一笑,便揭过不提。但心中暗想,怕不是这小子的托词吧,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放弃,回去一定要派人好好调查一番。
徐纶推脱不过,也只有在清怜的服侍下再饮一轮,因为心中实在担心娖姐姐,他抬手告辞。
“诶,贤弟千里回乡,一路辛苦,怕也寂寞得很吧?不如今晚就让怜儿侍奉枕席,贤弟意下如何啊?”陆秉青笑呵呵地说道,心中虽然肉痛不已,但吃了人家的最短,睡了人家的浑身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如果能换得他口吐真言从旁襄助,最终抱得美人归,这点投资他还是舍得的。
“不……不用了……”徐纶看了看伏在他胸前的美人,凹凸有致曲线窈窕,面容娇媚,那双桃花眼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头狂跳。
从昨天开始被娖姐姐挑逗起来的火气就一直无处发泄,正是气血旺盛的少年又怎堪这样一个妖媚的女子的挑逗?
他偷偷地咽着口水,任清怜的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轻划,有些不忍起身。
“唔, 公子好坏……”清怜感到臀部压住了一个硬物,正在不屈不挠地向上顶起。她虽是陆秉青的家养歌姬,但并不常被他命令去服侍男人,侍奉枕席的事情就更是罕有。这种事情虽然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要做,可是终究比青楼中的职业妓女要矜持得多。
听主人的意思,看来今天自己免不了要侍奉这个年轻 公子。看起来他还挺白净耐看,颇有两分俊秀之气,相貌柔和得如果化上妆扮起女子来一定似模似样。
和这样的俊俏 公子云雨一番,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起来他对自己也有些意思,想到这里,清怜放下心思,勾起他的颈项,在他耳边低声软语道,“妾身蒲柳之姿,可还入得 公子之眼?”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把住清怜的翘臀,微微一捏,佳人便配合地嘤咛一声,媚眼如丝,“ 公子你好坏……”
陆秉青在一旁微微一笑,看样子这小子是跑不掉了。
正当清怜探出樱唇,徐纶即将和她吻在一起时,一声低低的啜泣传入他的耳边。
“娖姐姐!”他猛地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经不起考验?他懊恼地一拍脑门,在陆秉青和清怜惊讶的目光中长身而起,告辞离去。
留下屋中两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娖姐姐……”徐纶跑遍了整艘船,一直找到船尾。
初夏午后的阳光, 温暖而略显灼热。一道洁白的身影稳稳地站立在船尾的栏杆上,衣袂 随风而动,说不出超然若仙。
看着那一道熟悉的背影,徐纶气喘吁吁,心中刚刚安定一点,一滴晶莹的水珠映射着阳光,闪耀了他的眼,却让他的心重又提了起来。
“娖姐姐,那里危险,快下来。”徐纶这才意识到娖姐姐站在船舷扶手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让我静一静好吗。”娖姐姐的声音带着些微让人心疼的波动,头也不回。
“姐姐先下来,这样真的很危险。”
娖姐姐再无回应,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任徐纶如何呼喊,也不管不顾。
“我真是混蛋,居然这么色欲熏心……这下子让姐姐彻底伤心了……”徐纶后悔不迭,只能站在娖姐姐身边陪伴着她。
风在啸,水在跳,时光在二人的沉默中渐渐流逝。西下的太阳慢慢落在东行的船后,将娖姐姐的身体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小纶纶,你说……姐姐一定是个坏女人吧?”
“不,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等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娖姐姐终于开口了。
却不想开口就是这样颓唐的话语,徐纶赶紧接口。
“如果不是……为何老天要这样惩罚我……”娖姐姐摊开手,徐纶才发现那块小小的凤凰玉佩正卧在她的掌心上。
她轻抚着这块与她颈后胎记相衬的玉佩,徐纶记得她说过,这是她父皇送给她的嫁妆。
“姐姐爱上了武王,却造化弄人,恋人成了兄妹……跟了徐大哥,却最终落得无家可归……现在……”她的语调轻飘飘的,仿佛在梦中呓语一般。
徐纶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现在遇到了你,老天却让我们成为了母子”。
徐纶心中的痛已经无法言表。他原以为娖姐姐真的是大大咧咧,嬉笑随心,却没想到,她其实什么都懂,只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她只是假装不懂,如同鸵鸟的做法一样,用粗犷 霸道的表象,来掩饰内心的凄苦。
“姐姐留着它,还有什么用呢……”娖姐姐含着眼泪,带着凄婉的微笑,玉手轻轻一挥,凤凰玉佩带着一道亮光被远远地抛入水中,“姐姐是个 不祥的坏女人,小纶纶不会属于我,也不能属于我,就让它随着水流而去吧……”
“姐姐!”徐纶心头剧震,娖姐姐抛掉的岂止是一块玉佩,更是她的过去,她的凄苦,她的 错爱……
“不!!!”徐纶大吼一声,在娖姐姐的一声惊呼中,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徐贤弟你太乱来了。”陆秉青看着床上虚弱的徐纶,摇头不已。
“陆 公子,有我照顾小纶就行了,劳烦你敖些姜汤给他驱寒。”娖姐姐的手和徐纶紧紧地拉在一起,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好,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做。”美人开口,陆秉青满口答应,连忙退出门去。
“你为什么这么傻……”外人一走,强忍了半天的泪珠淋漓而下。
“阿嚏!姐姐才傻……”徐纶满脸倦容,紧了紧娖姐姐的手,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安宁,眼中心中满满的只剩下她 一个人。
“父亲的凤凰姐姐已经扔掉了,可是……”徐纶缓缓举起藏在被子里的右手,那里有一只小凤凰栩栩如生,晶莹剔透,“这只是我的,姐姐不准再弄丢了。”
“呀!”那只载满她的过去,她的幸福与不幸的小凤凰,转了一圈,如今却由这个少年重新送回了她的手中,泪水如同开启的水闸,“你知道姐姐下定决心有多么艰难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它找回来!你知道你这样……姐姐会再也无法丢掉它,再也无法下决心离开……”
感受着脸庞上的湿意,徐纶微微一笑,虚弱而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是故意的。没有人能把姐姐从我身边抢走,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呜呜……”娖姐姐无法自持,扑倒在他的胸前嘤嘤啜泣。
“你这样做,我会不再是我。”
“不管姐姐是谁,我永远是你的小纶纶。”
“你要的,姐姐给不了你……”
“姐姐要的,我也给不了……只是我会尽力而为,也希望姐姐不要怨我,怨我将你强留在身边……”
这一刻,破碎的少女之心与疲惫的少年之心,以凌驾世间法则的方式,义无反顾地贴合在一起。
泪水在脸庞 肆意徜徉,火热的双唇却互相追逐着,舌尖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温暖的热流沁入两颗冰冷的心,让他们暂时忘却了世间与空间。
……
“嘻嘻,哈哈……”吻着吻着,泪水还未干透的女子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正沉浸在那片刻间的温馨氛围中的少年脸庞微微抽搐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嘴巴上说得那么动听……都受了风寒还这么不老实。”娖姐姐带着泪水的笑颜是那么迷人,只是……如果没有被指出下体的尴尬的话,这幅美景就更加完美了。
“唔……”徐纶也面现尴尬,娖姐姐身体的任何部位,都能激起他最强烈的反应。
“姐姐走了,你好好休息。”娖姐姐拍了拍徐纶的脸,轻笑着抬起身来。
“娖姐姐,我……”徐纶内心万般不愿娖姐姐此时离去,可是那原始的 欲望如何能够开口言之。
“小鬼,喊姐姐上瘾了呢。”娖姐姐撇撇嘴,“以后咱们独处的时候,姐姐没批准,你必须要喊 妈妈!听到了吗?”
“是, 妈妈……”徐纶轻吁一口气,娖姐姐这是在提醒自己二人的母子关系呢,无论如何要守住母子间最后的禁忌。他暗叹一声,无精打采地说,“姐姐也早些休息吧。”
“这才乖。”娖姐姐伏下身来,在他脸上香了一口,脸蛋红红的,“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到时候…… 妈妈会给你当一天的……姐姐……”
直到娖姐姐推门出去,过了半晌,徐纶依然呆若木鸡。
因为徐纶冲动地跳河,耽误了半天的行程,也换来了一路上的虚弱与颓唐,直到扬州方才将将养好。在陆秉青依依不舍(主要是对娖姐姐)的道别中,二人在扬州下船了。
“这个徐纶,真是让人看不透啊。”陆秉青抱着清怜正享受着她 小手的爱抚,低声嘟囔道,“喝了下药的酒还能抗拒你的诱惑,清怜你不会是放水了吧?”
“主人,清怜怎么敢。”清怜委屈地看着陆秉青,生平第一次主人将自己送人却没送出去,她也有些挫败感。
“唔,和这么漂亮的姐姐 同行,有得看没得吃,这个小子怎么忍得住呢?”
在陆秉青想来,徐纶成天和朱媺娖这个美女在一起恐怕早就 躁动不堪了吧?那天喝了下有助性药的酒,再加上清怜的引诱,怎么样都不会失手,没想到徐纶竟然硬生生忍住了。
“嗯?不会是那个小子骗我吧,那个女人不是徐家人?”陆秉青越想越觉得奇怪,动了心思要好好查查这个漂亮的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