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jiangkipkke
字数:14541
2020/04/03更新 7-8
第一卷第七回横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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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不久,三大妖王,十二位妖族长老,与九大妖侯再次齐集大殿之内。
而这一次他们齐聚于此的原因,同样与天葵圣女息息相关。
“王上。”
妖族大长老步向台阶之前,躬身道:“近来中土盛传,白衣剑君秦秋阳的身
上,掌握着我妖族灾地内的某个遗迹秘辛,连十洞天都已惊动,对秦秋阳父子展
开天罗地网式的搜捕,此事严重至极,我妖族绝不能坐视不理。”
天妖王没有说话。
下方的白岭妖王开口道:“大长老以长老会的名义,要求全体高层面见王上,
必是长老会那边已有了商议结果吧?”
大长老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上首处高高在上的天葵圣女,沉着声道。
“长老会的商议结果,是妖族立即派遣重兵前往灾地,守住归属于我们妖族
的灾地地界线,严禁一切人族进入,否则便视为对我妖族的挑衅。”
白岭妖王不再说话。
大长老口中的一切人族,意思相当明显,便是包括了天葵圣女的前夫与孩子。
虽说如今天葵圣女已回归妖族,但涉及到天葵圣女本人,白岭妖王也没有插
手的资格。
天葵圣女那悦耳的声音,在每 一个人的耳旁响起。
“否决长老会的商议决策,传令下去,命天森妖将率三位副将,带三千妖卫
进入灾地,对秦秋阳父子进行庇护。”
圣女话音落下,大殿登时一片哗然。
不止一众长老感到一阵震惊,就连一众妖侯也满脸的不可思议。
纷纷用震惊的目光,投向为首的红河妖侯。
马天拿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妖族大长老向前一步,垂首恭声道:“请殿下匆怪老朽冒犯,王上既已将妖
族仅存的一株珍贵的曼珠沙华,赐予了禁忌之子,殿下便该履行与王上当初的约
定,与秦秋阳父子俩断绝一切关系。”
“老朽认为殿下此项决定极不合适,我们妖族与人族之间千万年来,一直是
对立的阵营,好不 容易暂时止戈,岂能因为两个人而再次大动干戈?”
“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妖族大长老此番话语,得到了在场一众长老的附和。
而因为红河妖侯的缘故,几大妖侯今趟也站在了长老会这一边。
三大妖王,黑海妖王跟白岭妖王尚在考虑,没有立即表态。
倒是天森妖王很坚定地支持天葵圣女。
就在这时,天葵圣女淡淡地开口了。
“大长老的意思,是在知道我唯一的儿子如今有生命危险之际,而我却该在
旁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天葵圣女冷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大长老的身上。
大长老感觉到了一种如芒在背的巨大压迫感。
他满是皱纹的一张老脸上,冷汗直冒。
躬着身子的腰,弯得更厉害了。
“圣女殿下,老朽非是这个意思,老朽只是从妖族的大局与立场上……”
他话没说完,一道悦耳温柔的少女声传来。
“新月代表圣殿,支持天葵圣女的决定。”
新月圣女在圣使瑞加娜的伴随下,步入天妖宫大殿。
大殿顿时一阵震动。
大长老的身体也颤了颤。
连新月圣女也支持天葵圣女的决定,两位圣女的共同决定,那就是谁都反对
不了了。
“一切就如天葵圣女所说的去做。”
这时,从一开始一直一言不发的天妖王,忽然起身下令。
“由今日起,妖族上下一切大小事务,尽数交由天葵圣女决定。本王将闭关,
不再过问事务,除圣女以外,不允许任何一人踏足天妖宫。”
天妖王的声音,在每 一个人的耳旁隆隆作响,回荡着。
三大妖王仿佛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皆露出了惊骇之色。
一众妖族长老也被这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河妖侯更是目光不停地闪动。
他随后抬起头,望向那高高在上,高坐于天妖王之侧的天葵圣女,双目之中
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
天葵圣女的美眸与他的目光相接触,清晰地看到了他升腾的欲火。
她明白男人的目光里所代表的信号。
天葵圣女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
正面地与红河妖侯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马天拿终于露出了笑容。
※※※
柳秋白的长剑第一时间来到手中,他迅速地挡在了秦秋阳父子二人身前。
“他是七曜宗主?”
秦家是洛水当地的名门望族,侍奉了秦家上下几 十年的尤贵,虽是仆人之身,
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一听竺延修之名,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当下也是第一时间就护在了自家少爷的身前,同时不忘朝着自己的儿子尤安
喝道。
“小安,立刻护着小少爷。”
那相貌平平无奇,皮肤黝黑,个儿远比一般少年更为膘壮高大的尤安,从长
辈们如临大敌的反应,知道来人是敌人,并且极不简单。
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惧意。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护着小少爷!”
面对父亲的怒喝,尤安唯有硬着头皮,极不情愿地把矮小他一个头的秦天胤
拉到了身边。
“时隔七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白衣剑君秦秋阳。”
七曜宗主竺延修一对精芒闪烁的双目,不停地在秦秋阳的身上来回打量。
他的目光很奇怪。
妒忌,怨恨,快意……
像是各种情绪揉合在一起的混合物,而其中妒忌占据了绝大多数。
竺延修当然嫉妒秦秋阳。
在此之前,妖族毕竟已有近千年未有新圣女降生。
当初天葵圣女化名东方秀霓,孤身踏足中土,竞引无数中土群雄竞逐于她裙
下。
包括当时的十大洞天中人在内,无人能猜到东方秀霓的真正身份。
当然,从竺延修此前收到的一则消息,天宫剑侍在所有势力有所动作之前,
已亲临洛城与秦秋阳见过面。
天宫神姬极有可能,是唯一知道东方秀霓圣女身份的例外。
但不管怎么样,神姬没有对外透露这个秘密,包括竺延修在内的无数中土强
者,全都对当初的天葵圣女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竺延修与天葵圣女相识的时间,远早于秦秋阳。
他也自认为,除了在修为上,他确实没法与秦秋阳这数百年难得一遇的 剑道
天才相比。
但自己其余任何一方面的条件,都不弱于秦秋阳。
他是七曜老祖的独子,当时的身份贵为七曜宗下任宗主,各方各面皆有追求
东方秀霓的资格。
可是东方秀霓最终却是选择了秦秋阳。
直至今日,在竺延修终于知道东方秀霓的真实身份,乃妖族的天葵圣女之后,
当年的情场失利,至今仍让他耿耿于怀,一直未能释怀。
对秦秋阳的那份深深的妒忌与不忿,也伴随他至今。
这也是他不顾门下诸人的反对,明知阎罗殿全殿高手尽出,他仍执意抛下众
人,亲自前来收拾秦秋阳的主要原因。
秦秋阳握紧手中的断玉寒,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竺延修对他的怨恨和嫉妒。
秦秋阳的嘴边浮起一抹嘲讽。
他只觉得,竺延修这对他延绵至今日的怨恨,委实可笑。
早在秦秋阳与爱妻初识之前,当时跟随在东方秀霓身后的优秀追求者中,同
样不乏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
譬如当时南境冒起的新晋势力四象门门主蒯震,以及中土第一儒圣,古皇山
的风华天尊亲传弟子,儒生朱津。
这两人比秦秋阳更早出道,皆已是在中土赫赫有名的人物。
特别是风华天尊的传人朱津,其人风度翩翩,温文有礼,在中土风评极佳,
是所有追求者之中与东方秀霓走得最近的一人。
在秦秋阳与爱妻相遇之前,他与东方秀霓曾一路相伴,遍览中土各地的名胜
古迹,论亲密程度,已远远超过了一般追求者或朋友的范畴。
如非后来风华天尊闭关时出了岔子,古皇山派人急召朱津,他不得不返回古
皇山,秦秋阳与东方秀霓之间的结合恐怕还要面临着一个强大的敌手。
而当秦秋阳与东方秀霓一见钟情,热恋之后,两人第一次相吻。
东方秀霓火热的回应证明,她非是第一次与人相吻。
东方秀霓虽从未明说,但秦秋阳略一猜测都能知道,在朱津追求她的过程中,
东方秀霓该早已为朱津亲密相吻过,甚或与他有过某种更亲密的举动。
秦秋阳虽心中略有些堵,但他非是小肚鸡肠之人。
何况东方秀霓的第一次也确实保留到了二人 新婚之夜。
加之这些事情皆发生在秦秋阳与爱妻相遇之前,他更是不可能去计较。
可笑眼前的竺延修,对此不仅一无所知,还以为若没了秦秋阳,他便可独占
鳌头。
纵然当时东方秀霓没有选择秦秋阳,他竺延修也是第一个被东方秀霓排除在
外的人。
不论是朱津也好,四象门主蒯震也罢,都比之在中土风评不佳的竺延修都更
有机会。
竺延修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但不论如何,东方秀霓最终还是花落洛水秦家。
竺延修对秦秋阳的恨意,也从七年前一直延续到今日。
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以竺延修的狭窄心胸,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秦秋阳的。
所以打从一开始,秦秋阳就没有抱任何侥幸的心理。
进入灾地后的这第一场恶战,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了。
竺延修的目光,落在那护在秦秋阳父子之前的柳秋白身上,冷哼了一声。
“今日本宗主要与秦秋阳算前仇旧账,无关人等,立即给本宗主退下,否则
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柳秋白哂道:“想动秋阳父子俩,就先问过我手中这把剑吧。”
竺延修冷笑地看着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身为七曜宗之主,又怎会认不出眼前之人的身份,是洛水柳家少主柳秋白。
他之所以看似大度地要无关人退下,其实只是想让眼前这个实力并不弱的柳
家大少退走,好省去他收拾秦秋阳的功夫。
但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竺延修也懒得再跟他废话。
一股磅礴的气息陡然从竺延修的体内爆发。
这股力量之强大,瞬间冲破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直冲云霄。
竺延修的身体开始出现震耳欲聋的风雷之响。
一股狂风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开始向四周疯狂的呼啸席卷。
遮天蔽日的丛林,瞬间被他身体里爆发出的这股力量,席卷出了一片数十丈
宽的广阔空间。
秦秋阳与柳秋白两人,再一次色变。
竺延修冲霄的气势,已远远超过了一般涅盘境巅峰强者该有的范畴。
短短的七年时间,竺延修竟然从涅盘巅峰,半步跨入了那道大门,触摸到了
圣境的门槛。
如今的他,已达半步圣境的可怕阶段。
短则一年两载,长而 十年八载,竺延修步入圣境必是水到渠成。
“贵叔,请你先护着胤儿先走,我们一会就到。”秦秋阳当机立断地喊道。
“是,大少爷!”
尤贵也深刻地感受到了竺延修身上所发出的恐怖气息。
他老脸上的惊骇尚未褪去,收到秦秋阳的请求后,第一次时间带上了秦天胤,
头也不回地朝着灾地深处逃去。
尤贵的一身修为才堪堪达到凝气境,面对竺延修这样可怕的一宗之主,根本
就帮不上任何忙。
与两个孩子一同留在这里,反而会拖累秦秋阳他们。
灾地虽然危险,但总好过留下正面面对这七曜宗主。
“想走?”
竺延修一声冷笑。
他的周身灵焰跳动,一股强大无匹的灵力,迅速地汇聚到其掌心。
竺延修一掌朝着尤贵三人逃去的方向拍去。
“轰!”
一声惊天动响。
沿途无数的参天巨树,万年古木,在竺延修一掌之下,瞬息化成了齑粉。
地面也仿佛被翻了个底朝天,出现了一道数丈宽,连绵不断的巨大深沟。
并且,还在朝着秦天胤三人逃离的方向迅速蔓延。
秦秋阳脸色剧变。
竺延修出手可谓留不留情,完全就是要致人于死地。
如若这股力量正中秦天胤三人,凭他们弱小的身体,绝无幸免之理。
电光火石之间,秦秋阳完全不顾自己尚未痊愈的身体,化作一道长虹,后发
先至地飞扑到三人的身前。
他置出手中的长剑,运转全身所有能够动用的灵力,一剑劈出。
“彭!”
一声巨响!
秦秋阳重得地吐出一口 鲜血。
手中的佩剑也差点握不稳,整个人向后抛飞了百余丈,沿途撞断了数不清的
参天巨木,最后才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爹爹!”
“大少爷!”
尤贵带着秦天胤跟尤安,朝着秦秋阳倒下的地方飞奔而来。
“我没事。”
秦秋阳勉力撑起身子。
竺延修这一击大概只用了三四成功力,未尽全力,他拼命挡下,意料外地没
有受到特别严重的内伤,仅是心肺受到了一些波及。
这时,四人听到了远处的柳秋白传来的一声狂吼。
“快进灾地,不要管我,我随后就来!”
四人举目望去,却见到柳秋白此刻正用手中的剑,对着竺延修发出了疯狂的
进攻。
顷刻之间,千百道剑芒如利箭般地朝着竺延修铺天盖地地激射而去。
一时之间,竟隐隐有种将竺延修压制住的感觉。
然而在场却是只有秦秋阳这等眼力之人,才清楚柳秋白实际上是将自身所有
的灵力,一口气提升到了极致。
因此才能在短时间内对竺延修造成一些干扰。
当这口气用尽之时,柳秋白除了逃命 之外,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秦秋阳虽极想留下与他并肩作战。
可是,若他这么做,柳秋白的心血就完全白费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说道:“走,随我进灾地。”
这一路逃来,秦秋阳本身的灵力便已损耗极巨,刚刚又伤上加伤,所以秦天
胤便由尤贵带着。
反倒是那年长秦天胤不过一岁的尤安,出乎意料的,小小 年纪便已进入了炼
体境。
他身体素质极佳,拥有相当不弱的基础,跟在两人的身后,在繁密的丛中里
披荆斩棘,竟一路不落下。
“贵叔,你们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走错路。”
“是,大少爷。”
灾地虽是无主之地,但由于内里存在着数之不尽的上古遗迹。
各种天材地宝,也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千万年来,人族与妖族为了争夺灾地内的秘宝,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
后来,为了避免浪费无谓的 鲜血与生命,人族与妖族签订了和平契约。
其中就包括将灾地西北方位的地域,划分给妖族。
其余方位的地域,则尽归人族。
双方各自在各处的区域内进行探索,基本上互不干涉。
数千年来倒也基本相安无事。
但是,倘若秦秋阳所知道的关于灾地的秘密,被竺延修这类人所知。
人族与妖族数千年相安无事的惯例,必将被打破。
因为与妖族拥有能够天然破解上古遗秘的圣女相比,人族只能依靠先人所流
传的记载与各种手段,对灾地的遗迹进行破译。
不仅极为费时费力,收效也甚为微少。
反观妖族那边,这么多年在历代圣女的破解下,归划给妖族的灾地领域已被
探索了近十分之一。
那株由天妖王赐下,救治好了秦天胤的曼珠沙华,正是前代妖族圣女从灾地
内带出的,一直被天妖王所亲自保管,无比地珍贵。
秦秋阳现在前行的方位,正是归属于妖族的领地方位。
人族,包括十大洞天在内的各大势力,对于划归于妖族的灾地地域十分陌生。
随着他们的进入逐渐深入,哪怕是像竺延修这样的半步圣境,也绝不敢贸然
进入。
更何况竺延修身为七曜宗主,高高在上,位高权重。
要他孤身涉险,独自追赶他们进入灾地深处,相信他也不会轻易这么做。
现在秦秋阳唯一希望的,就是柳秋白能够从他的手底下逃脱。
他一直尽力地避免将柳秋白与尤贵父子俩卷入其中。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难以避免地把他们三人给牵扯了进来。
现在只能寄望于柳秋白这七年来似乎大有精进的修为,能有足够逃生的能力。
否则一旦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秦秋阳这一生一世,都休想原谅自己。
“大少爷,我们这般深入冒进,没有什么问题吗?”
四人一路疾行了数十里,整个路程秦秋阳没有停下过半次。
当他们来到一处广袤无边的沼泽地时,望着眼前水草丛生,处处透着诡异寂
静的沼泽。
忠仆尤贵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寒气,从脊梁骨迅速地往上冒,汗毛也不由自主
地竖起。
一种没由来的,令人格外感到惶恐不安的恐惧感开始蔓延。
他不由得担心问道。
秦秋阳停了下来,仰头望了望天色,沉声道:“这片沼泽地是不死尸王的领
地,在沼泽的水面下,沉睡着数量庞大的鬼尸,当夜幕 降临之时,它们便会出来
游荡。”
“不过贵叔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天尚未黑,就算是刚才那样大的打斗动静,
也不会把不死尸王给惊醒。但你们要格外注意,鬼尸以活人血肉为食,其对 鲜血
极其敏感。”
“你们千万不要靠近这片沼泽,注意别被这些水草割伤,一旦流血就危险了。”
听到秦秋阳这么说,尤贵才稍为放心下来。
“贵叔,麻烦你先照顾好胤儿,我必须马上回去接应秋白他。”
“我知道了,大少爷,您赶紧去吧。”
秦天胤微一颌首,望向秦天胤道:“胤儿,你要好好地听贵叔的话,留在这
里,千万不要乱跑,爹很快就回来,知道吗?”
“嗯。”
秦天胤重重地点头。
秦秋阳走后,四周陷入了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刚刚还算得上明亮的天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暗。
眼前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沼泽地,开始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细微异响。
像是某种物体的肢体,藏在水底下扭动时发出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声响。
一阵阴风拂过。
除秦天胤外,尤贵父子俩皆感到背脊阵阵发冷,神经一阵紧绷。
一路走来,一直一言不发的尤安,这个时候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对着他
父亲说道:“爹,这里很不对劲,我们不如顺着原路离开吧。”
见父亲的目光望过来,尤安尝试解释道。
“一路上遇到的每 一个人,都说灾地是绝对禁止的凶地,我们这样的修为,
来了根本就是多余的。”
尤贵听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们尤家从祖辈开始,就世代侍奉大少爷他们一家,现在大少爷跟天胤小
少爷有难,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尤安被父亲狠狠地训斥,看似老实巴交的一张小脸,却是呈现着与他 年纪
极不相符的成熟与执拗。
他犹自倔强地反驳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刚才那个叫竺延修的七曜宗宗
主有多可怕,爹你又不是没有亲眼看到。”
“这是他们父亲俩的事,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卷入他们父子与整个中土之间的
纷争!”
尤贵怒道:“给我闭嘴!”
尤安的脸上愤愤不平:“我偏不闭!”
“ 柳少爷说我资质不俗,要推荐我入天极学府修行,还愿意帮我写引荐信。
你却在这个时候,把我强拉到这里来,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
尤贵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一张老脸布满了深深的震怒。
“你父亲我世世代代侍奉着老爷与大少爷一家,你是我的儿子,侍奉秦家,
就该是你一生的使命。大少爷跟小少爷如今有难,你就一丁点都没有想过,要为
他们奉献你微薄的一份力量。”
“说得好听!”
尤安大声地叫道,“你就是摆脱不了你一辈子给他人当奴仆的命,还要强迫
我也去给他们一家当一辈子奴仆!”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盛怒之下的尤贵,一巴掌便是狠狠地掌掴在儿子的脸上。
尤安那黝黑的面容,立时浮现起一个深红的大手印。
尤贵气得浑身颤抖地指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你知道大少爷他们
一家,对我们尤家的先祖曾有过多么大的恩惠吗?”
“若不是当年秦家出手,我们尤家一脉早就被人诸灭全族,哪里还有你出现
在这里!”
“我尤贵一生尽忠职守,怎么就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尤安的脸上挨了父亲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耳旁只觉轰隆隆一片,脸上也火辣辣一片。
他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不再反驳。
可是从他那执拗不驯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忿然。
尤贵见他仍自不肯悔改,气得说不出话来。
正待他要再次出手责戒尤安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了秦天胤那把温和的声音。
“贵大叔,你们来帮助爹爹跟我,天胤真的十分感激。但是天胤并不想看到
你们为了我和爹而吵架,这样会让天胤于心不安。贵大叔,你就不要责罚尤安哥
了好吗?”
听到秦天胤的话,尤贵高高举起的双手终于停住。
随后放了下来。
他望向秦秋阳,布满了沧桑的一张脸,布满了苦笑:“老奴教子无方,让小
少爷看笑话了。”
尤贵的目光重新回到儿子身上,“做人应该要懂得知恩图报。”
“不论是大少爷也好,当年的老爷跟老夫人也好,他们从来都没有把你爹我
当成外人看待。你以为,你的资质就真的能够达到天极学府的收录标准吗?”
“如若不是天极学府府主,与大少爷有些交情,且 柳少爷跟大少爷是知交好
友,你以为就凭你本身的资质,有那个资格能让 柳少爷亲自为你写一封引荐信?
还不是你本身沾了大少爷一家的光!“
“小安,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小少爷比你小,却比你懂事了不知多少。”
尤安喘着粗气,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尤贵以为他的这些话,多少终于能让他听进去一些。
却不曾想,他嘴里越是提及秦家的好,越是称赞一旁 年纪比他还小的秦天胤,
尤安内心的不忿就越是强烈。
甚至,在他不经意的瞥向秦天胤的目光中,还隐藏着一股令旁人难以察觉的
怨毒。
三人所处的这片沼泽地,内藏无数尸鬼,十分危险。
依照秦秋阳临走前的吩咐,尤贵随后带着两个少年,在附近处寻找到了一个
可供藏身的林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暮色已然 降临之时。
一道风声从前方忽然传来。
尤贵警觉地让两个孩子藏好,自己悄悄地来到林边,运极目力。
面上立时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看到了来人的身影,赫然是秦秋阳与此前跟七曜宗主竺延修展开
激战的柳秋白。
惊的则是远远望去,此刻柳秋白的身上浑身是血,给秦秋阳一路搀扶着,似
乎受了很重的伤。
“大少爷,我们在这里。”
前方的秦秋阳精神一震,立时扶着摇摇欲坠的柳秋白,迅速地与他们三人会
合。
“大少爷, 柳少爷他怎么了?”尤贵面泛惊色道。
此刻的柳秋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身的衣服都沾满了血,连剑都
提不住,给秦秋阳帮忙拿着。
“还好这七年来秋白的修为大増,勉强在竺延修的手底下保住了命。”
秦秋阳一边给柳秋白输送灵力,一边吩咐道:“贵叔,快拿药来给他止血,
天色快要暗了,在那些尸鬼苏醒之前,决不能让血腥味飘散得太远。”
尤贵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灵药,开始给柳秋白敷上药。
靠在一株参天巨树下,看着脸上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的柳秋白,秦秋阳既是
感动,又是愧疚地说道。
“对不起,秋白,最终还是把你给卷入进来。”
柳秋白勉力睁开眼睛,洒然一笑,“我们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你跟我说
这些做什么?”
“你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恢复巅峰修为,替我狠狠地出这口恶气。”
秦秋阳听得哑然失笑。
眼下竺延修率先出现在灾地,那就代表着七曜宗的人很快也会到。
现在他们虽然暂时撇开了竺延修,可并不代表着危险就这样过去。
对于秦秋阳而言,他现在唯有一条路可走。
那便是继续深入灾地,没有后路可退。
原本他是下定了决心,不论怎么样都绝不把柳秋白跟尤贵父子这三人牵涉进
来。
现在就算不想让他们卷入,也都卷入了。
唯今之计,就是带着他们三人一并进入灾地。
否则,在外界已被中土各大势力布下天罗地网的形势下,一旦柳秋白他们三
人出现,必会被他们所擒。
经过涂抹止血的灵药,以及秦秋阳输送了大量的灵力后。
柳秋白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