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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二集 山秀芙蓉 第十一章 三生之约 万里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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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叔林笑天

字数:12120

2021/08/14

第十一章:三生之约 万里同行

亘古奔流的葬天江,随着春夏二季的潮汛过去,江流渐渐平缓。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又是一年风

调雨顺,秋高气爽时瓜果丰收,然而中原大地的汹潮远比暴雨连绵决了口的葬天

江还要可怖得多。

燕国调兵遣将已有数月。北方草原的胡人被打得支离破碎,生计堪忧,再无

力南侵。征战草原的骁骑陆续被抽调南下,厉兵秣马。然而一年多前的燕盛之战

被盛国偷袭吃了大大的暗亏,对新登基踌躇满志的燕皇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

燕国皇廷里也有反对之声,近年来连年征战,国力消耗甚巨。盛国趁冬季突袭,

又让葬天江边五十余座城池误了春耕,一整年颗粒无收。仅靠着关中一带的粮食

收成,不足以支撑一场国战的巨额损耗。

原本燕国收缴了祝家资财之后,仓廪充实国库满满,但经前年燕盛一战又亏

空了大半。这一场国战若不能取得全胜,整个国家的府库钱粮都要受到深远的影

响。

新登基的燕皇也曾犹豫过,彷徨过,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圣命大将军丘元焕

为兵马大元帅,太仆、征南将军蒯博延为前部先锋,起大军共四十万征讨盛国。

一时间,沿江的十余座城池里人马如蚁聚,战船密布江面,旌旗如火,耀武扬威。

早有防备的盛国屯军于夷丘,厄口,柴郡,濡口四城,与燕军隔江相望。

葬天江延绵万余里,几乎横跨整个中原大陆,但江流涛涛,适于大军横渡的

也不过这几处地方,其中夷丘更是重兵守护。葬天江自江州向东,一路穿过连山

叠嶂,回旋湍急,一直到了西陵峡口方才平缓。夷丘城正在这个峡谷口边,可谓

扼守葬天江之咽喉。无论防燕还是防秦,都是重中之重的要害之地。

燕盛两国烽烟四起,唯独大秦按兵不动。霍永宁夺取江州,彻底将梁家斩草

除根之后,大军屯于江州诸郡。但据探子的回报,秦军就地休整屯田以期恢复国

力,也不置办战船,大体是个坐山观虎斗,借机休养生息的意思。

「跟料想的差不多,霍贼无力用兵大军不动,只会看情况捡些便宜。」

「那且暂不去管他。燕国那边怎么样?」

韩归雁抹了抹额头的香汗道:「燕军来势汹汹,看样子,栾楚廷出了血本志

在必得。」

「那……」

「尚不知燕军何时开战,按时刻来算不会太久。蒯博延这个人用兵凶悍狠厉,

我猜测一开战就成决战之态。」韩归雁对战事并无把握,说话时不无担心。

「不用猜测,必然的。」吴征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道:「玦儿说过,栾楚廷

这个人心气极高,有点好大喜功。燕国历代皇帝勇武,他新皇登基就吃了亏面子

搁不下,这次动兵背后给丘元焕蒯博延授意都少不了。蒯博延也急着要接丘元焕

的班,这一战必然惨烈。」

冷月玦当年差一点就成了燕国的太子妃,现下说不定就会是皇后。结果被吴

征窃了芳心,在成都还惹得吴韩二人好大一阵不愉快。韩归雁白了吴征一眼道:

「而且燕军用兵的天时不太久。待来年三月葬天江源头冰融雪化,春水涨江池,

燕军还不能在江南站稳脚跟的话,自然要退去。短短五六月的时间,正巧是蒯博

延的用兵风格,快,狠,凶悍。上一回吃了亏的可不仅仅是新帝栾楚廷,初出茅

庐的蒯博延也没能建功立业。嘿,这君臣二人都憋着一口气,有点一拍即合的意

思。」

「反正二哥在,沿江一线本来就有地势之险,暂时不用担心。对了,二哥安

排了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燕盛两国磨刀霍霍,吴府上下全都按兵不动,

吴征多少有些坐不住。

「你们都听我的,眼下不是时候,不着急。」韩归雁背着双手踱步,一副吴

府大夫人的架势威严道:「好钢用在刀刃上,军士搏杀的事情,还未到紧急时刻

用不着我们。」

今日吴府上下气氛凝重,众人看她装腔作势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打趣了一回,韩归雁又伸出细长的纤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道:「暂不能确

定燕军在搞什么名堂,厄口,柴郡,濡口三城都囤有重兵,唯独夷丘一带兵力少

乏。照常理论,从这一带渡江仅次于柴郡渡口,燕军也该有重兵在此,就算不渡

江也要守好关隘。」

「那肯定是有什么名堂了,猜不透的话,我们可有应对之方?」

「按我哥的意思,燕军不囤兵,我们也不囤。按兵力论,我们本来就不如燕

军,过于分散反而不利,容易被牵着鼻子走。我猜过去,夷丘一带要仰仗我们陷

阵营去牵制了。」韩归雁在盛国已威望素著,战事将起居然还被留在府中,明显

还有大用。夷丘一带防守压力巨大,韩家兄妹俩大体有个分工,由韩铁衣指挥沿

江战线,夷丘要处就交给韩归雁去打理。

「燕国这样布置,大体是要诱霍贼那里出手!」吴征适时道:「秦国想坐山

观虎斗,我们不开心,栾楚廷也不爽。这一回开战咱们没本事御敌于国门之外,

只能放进来打。燕国将门户打开,霍贼多半忍不住要来捣乱。」

「说得那么肯定,你怎么有把握?又是玦儿告诉你的?」

「不是,我猜的。」吴征摇了摇头,眼神却牢牢盯在夷丘一带的地图上道:

「霍贼不会动用大军,小股的部队在这里正好有大用。不是说咱们建起陷阵营之

后,燕秦两国都依样画葫芦。以前我们在秦国召集群雄缔结盟约全便宜了他,多

半这时候要拿出来用。」

夷丘一带山道极多,延绵五百余里山险水疾,大军在此展不开阵型,本就易

守难攻。韩铁衣在这一带暂时不布置大军也出于这方面考虑。燕军不以夷丘作为

先期主攻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里燕军也不可不防!」韩归雁指着夷丘狭长延绵的江流道:「再过两月

到了枯水期,夷丘一带水浅,燕军若渡江不利转攻此地也在情理之中。到时候这

处看似安逸的夷丘转瞬间就成了血海滔天之地大有可能。」

「哟,说得那么热闹呢!」一家人聚在花厅,唯缺祝雅瞳。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美妇才姗姗而回。军情紧急,盛国朝堂上下都忙得团团转。

韩归雁一回府就召集众人,只来得及喝上两口水。祝雅瞳挂了个户部侍郎的名头,

平日不怎么参与朝政,到了紧急时刻一样拖不了干系。朝堂里除了将军们之外,

最忙碌的便是户部。这时候安抚百姓,补给粮饷,规划粮道给前线充足的保证,

重要性丝毫不弱于浴血厮杀的将士。于是祝雅瞳也忙得不可开交,至天黑方回。

「夫人回来了,快来坐。」韩归雁在祝雅瞳面前异常乖巧。

「不忙。」祝雅瞳白了吴征一眼道:「雁儿忙了一天不累么?连衣甲也不让

人换?」

吴征摊了摊手无奈道:「她回来了就着急忙慌地召集议事,让她换了衣甲吃

点东西也不。」

「人家这不是等着祝夫人回来了再一起开饭嘛。」韩归雁讨好卖乖不遗余力,

眼珠子转了转,朝地图瞄了瞄,终究还是把满腹言语咽了回去。

「你们等一会儿,雁儿随我一同换了衣再继续。官服穿了一天都不舒服,别

说盔甲,真是……」

吴征咧嘴一笑,从前祝雅瞳是独宠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发会疼人,

府上的每一位她都爱得很。众人憋着笑等候,好一会才见二人携手来到。换去了

严肃的盔甲与官服穿上长裙,一个摇曳多姿,一个长腿翩飞,着实养眼。

地图被高高挂在花厅,大桌上摆满了佳肴慰劳忙碌了一天的主人们,柔惜雪

面前还有单独的四样素菜。即使最艰难的时光里一家人依然相互扶持,到了眼下

又是两国剑拔弩张,但吴府里每日都有温馨之时。

祝雅瞳瞄了瞄倪妙筠,一本正经道:「妙筠什么时候回府?」

倪妙筠吐了吐舌头,满面通红道:「我说我今夜住在陷阵营里……」

吴府早就给倪妙筠备好了一间小院,但女郎每夜若无他事,还得乖乖地回家。

按理吴征早就该上门提亲,但要事接踵而来,这时候也操办不得,只好委屈她每

日地来回奔波。好在女郎甚爱呆在吴府,一天跑上三五回也不觉心烦。

「妹妹别委屈,等这一战打完,老爷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来,省得每日来来

回回地跑。」陆菲嫣已知烟波山上有专为她准备的聘礼,装作不经意地透了点口

风。

倪妙筠害羞,姐妹们就算说正事也忍不住要揶揄她两句,果然倪妙筠脸儿更

红了,低着头嘟唇不依。

用过了晚膳,一家人又说了好一会,眼看月上中天,花厅的门扉被叩响。

「老爷,小人本不该打扰,可是,可是……」赵立春一脸惶急,额头的汗水

都来不及擦慌慌张张道。

「快说!」

「韩……韩老将军好似……不太好……」

吴征跳将起来风一样冲了出去,祝雅瞳与陆菲嫣随后,韩归雁撒开长腿狂奔。

一家人鱼贯而出,焦急间又尽力放轻了步伐,唯恐打扰了韩克军。

老将军年岁已高,青壮时常年军旅跋涉,战场厮杀,落下一身的伤病。老来

又历经丧家丧子之痛,来了盛国虽颐养天年,终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韩归雁在院子前娇躯颤抖,吴征携着她的手点了点头,推开院门,两人一同

轻轻进入。

韩克军老态龙钟,昏浊的双目里流着泪,下颌震个不停,口中念叨着些含混

不清的话语。

「爹。」韩归雁强自镇定跪在床前,拉起父亲的手,只觉触手冰凉已瘦得皮

包骨头。女郎忍着泪水轻声呼唤道。

「雁儿……」韩克军吐着浊气,双目微睁又无力地合上,若不是吴征内力深

厚耳力过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爹,天色已经晚啦,您早些安歇,还在想什么?」老人一旦到了最后时光,

死亡总是来得毫无征兆,韩克军出气多,进气少,几乎到了弥留之际。明知父亲

一旦睡着,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但韩归雁还是希望他能在睡梦中疏无痛感地安详

离去。

「不想歇……爹快要不成啦……怎么只你一人在,是啦,铁衣在军中……甲

儿……甲儿怎么不来看我……」

韩归雁急忙捂住双唇不敢哭出声来,韩克军满心遗憾与不忿,即使弥留之际

仍在想念英勇阵亡的长子,她身为女儿,又怎能不心碎。

「韩老在上,小子吴征有事想求韩老同意。」吴征双膝跪倒匍匐在地朗声道。

其声虽不响,中气十足,意态严肃,且聚音成线滚滚而入韩克军耳中。

韩克军一惊,混沌的脑海清明了些,喃喃道:「征儿也来了……」

「嗯。韩老,小子爱慕韩归雁已有多年,一片赤诚丹心天日可鉴,小子想求

韩老将归雁小姐下嫁给小子,请韩老允可。」

「哦……当然,当然……你很好……待雁儿也很好,老夫当然允可。」韩克

军又睁开了眼,嘴角艰难露出丝笑意,可目中的遗憾仍无法稍有添补。

「谢韩老……不是,谢岳丈大人……」吴征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一脸喜

色道:「岳丈在上,小婿还有一件事。」

「允的,老夫都允的,不必多言……」

「要,此事必须岳丈允可。」吴征不待韩克军搭话,膝行向前拉着韩归雁的

手十指相扣道:「岳丈,今后小婿与雁儿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姓韩……」

「什么?」韩克军重复青春一般忽然坐起,鸡爪般的双手抓着吴征的肩膀颤

声道:「你……你说什么?都……姓韩?」

「嗯。」吴征微笑点头,扶着韩克军的双臂助他稳住身形道:「只要岳丈答

应,此事就这么定了。」

莫说当朝的风气,就算吴征记忆中的前世都极少有冠母姓的,除非是入赘的

女婿才会无可奈何。韩氏一门原本人丁兴旺,但韩城已灭满门不存,韩铁甲阵亡,

韩归雁是女儿身。韩铁衣虽视同己出毕竟不是亲生,再怎么疼爱也差了些味道。

以吴征眼下的身份地位忽然提出此法,令韩家有后,实在大出韩克军,甚至是韩

归雁的意料之外。

韩克军回光返照,脑中清明如坐镇军中一般,他老泪纵横道:「好……好……

不对,不对。你娘,祝夫人答应么?」

「答应的,小婿做主,一定答应的。」吴征还是微笑点头,示意老人放心。

「好……好……这份恩情,韩家还不上咯……嘿嘿,韩家有后,老夫有后了……

「韩克军垂垂软倒,韩归雁忙搂住父亲的肩膀助他躺下。

韩克军激动之下消耗甚大,躺倒之后连连喘息许久才又睁开眼来。这一回目

光清明有神,虽仍是出气多进气少,但已了无遗憾。他用力挤出个笑容道:「有

贤婿这一言,老夫心愿已了,你们不用难过……老夫走了之后不必大操大办,一

切从简即可……铁衣还在军中,暂时瞒着他不可扰乱军心,日后他若怪罪就说是

老夫的意思。」

「爹,都依您说的办。」

「嗯,老夫放心了……」韩克军长长叹息一声,又闭上了眼歇了许久又道:

「你们也不必依什么礼法守孝,该成婚就成婚,该生孩子就生孩子,赶紧多生几

个大胖小子,老夫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

「是,爹爹。」韩归雁忸怩道:「吴郎

[ ]

和雁儿的意思,现今战乱频频,想等

今后天下太平了,再,再想传宗接代的事情。」

「对对,也对,哈哈,老夫心急了……你们想的没错,有这一府同心协力,

定能早日助天下回归一统。」

这一夜韩克军歇一歇,又与亲人说上几句,歇的时间越发长,说的越来越短。

终于到了深夜时再也没有说话,在吴府众人围绕床边的陪伴下,嘴角带笑与世长

辞。韩归雁失声而哭,但怪的是无论哭声还是女郎的内心,伤悲均远不及自己想

象的多,似乎父亲含笑九泉让自己身上遗憾都减轻了许多。

次日天黑吴征亲自去了一趟皇宫,将韩克军离世的消息告知张圣杰。皇帝愕

然后也自神伤,依韩克军的遗愿,皇宫暂时秘不发丧,留待战后再行祭祀。至于

追封侯位等等厚禄赏赐也当即定了下来,只待日后再颁圣旨。

「吴兄啊,又要累了你了。」皇帝屏退左右,只留吴征一人在御书房,道:

「青苏城那里的安排,还满意否?」

「柳太守为人正直体恤百姓,办事也牢靠,将来定会对昆仑派有好处。青苏

城发生的事情实属无奈,陛下不要太苛责他。」

「哈哈,就是看他可靠才让他去青苏城坐镇。本来还头疼怎生让他一辈子老

老实实呆在青苏城,眼下也不用想了,他自己也绝了再升迁的念头。」张圣杰抿

了口茶道:「这一回他犯了事,我虽罚了他五年俸禄补偿给死难的百姓,也给他

加封了个鹿城亭侯的爵位。料想他不会心生怨念,老老实实地做青苏太守来还吴

兄的恩情罢。」

「那真要谢谢陛下恩德了。」五年俸禄虽多,与封侯的荣耀与世袭三代的食

禄一比简直九牛一毛,这份厚恩必然换得柳康平在青苏城肝脑涂地。

「一个亭侯的食邑而已,比起吴兄对大盛的恩德也是九牛一毛。」张圣杰忽

然萧索下来抬头望天,又看了看吴征。

吴征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一国不容二主,张圣杰无论方方面面,都比懒散爱

玩的自己更适合做一国之君。他笑道:「我自有安排,张兄不必担心。眼下先把

这一战打赢了再说,待中原平定,天地广阔我自有去处。」

「嗯。」张圣杰低头道:「能有吴兄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一生之幸。可惜……

哎,吴兄你不知道,当了皇帝之后比起从前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哪里还能有什么

逍遥日子过,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吴兄。」

「哈哈,张兄使命所在,安安心心做个好皇帝。」

「不说了,不说了。」

张圣杰摆了摆手,两人谈兴已尽,军政要事又一大堆,张圣杰还要忙碌,吴

征便告辞而去。

三日之后,紫陵城宵禁。吴府寻了块风水宝地,借着宵禁悄悄将韩克军遗体

运出城外安葬。依着老人家的意思一切从简,连陵墓也只待今后再修建。

忙完了一切回到府里,一家人都十分疲累,聚在花厅里喘口气喝口茶。吴征

一声不吭地出神,玉茏烟唤他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道:「我……是该娶几房娘

子了。」

目光先看顾盼,看得小丫头满脸通红,再看陆菲嫣,又看韩归雁,倪妙筠,

一路看下去似乎在说你们几个给我等着,一个都跑不了。

陆菲嫣一阵紧张,她早绝了再嫁人的念头,刚想冲口而出管我什么事,看我

做什么,猛觉不妥,生生把话又憋了回去。可是武功太高也不全都是好事,眼角

余光还是看见吴征嘴角边神秘又得意的微笑。美妇心如鹿撞,一个劲地暗暗自言

自语,不可,万万不可。

「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和你们都约定了的。」吴征目光一旋,最终还是

落在陆菲嫣与顾盼母女身上。

…………………………………………………………

十月尽,葬天江边终于响起彻天的战鼓声,就像干柴遇着烈火,被憋得膨胀

到了极限的空气炸裂开来,一转眼就成燎天之势。燕军主攻濡口,不像大喊一声

隔岸就能听见的柴郡,这里江岸不宽不窄,极易展开阵型,战船又不需横渡太过

宽阔的江面。骑军无敌的燕兵在江面上战斗力要打个大大的折扣,此前操演时都

常常被隔江看见的盛军嘲笑。

骑惯了高头大马的燕军操演进展不快,从常理而论本该多练上那么两三年再

行南征。但燕皇栾楚廷切齿痛恨,仗着燕军战力强悍经验丰富,兵马又多。再者

盛国国力发展迅速,短短两年天翻地覆,栾楚廷也担忧再任由盛国安心休养生息

下去,过两年更加难以制服。

君有令,臣效死命。蒯博延作战风格已不仅是果断,堪称凶悍狠厉。当年初

出茅庐的他就敢以人命填的方式攻城,虽功亏一篑,但是责任也不在他一人。也

因此才深受栾楚廷信赖,短短一年官至九卿,此战也被授予先锋要职,总督沿江

一带的前线兵马。

韩铁衣立在盛军旗舰「江王」之上,看着江心正在激战的两军,眉间大感忧

虑。

盛国久居江南,葬天江就是全国的生命线,多年的经营下来战船无数,且配

置齐全各具其职。反观燕军的战船除了近两年新造的一批之外,大都是收编沿江

渔民手中的船只进行改造。比起盛军遮天蔽日一般的艨艟巨舰,来势汹汹的燕军

似乎弱势许多。盛军信心十足,但打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盛国的巨舰在江心横冲直撞,燕国除了些新造的巨舰之外,别的小船根本不

敢正面抗衡,就算是轻轻磕上了也是船翻人亡的下场。但这些小船在盛军面前犹

如蚁聚,一艘艘却极为灵活。掌舵操桨的船夫熟练地扳着船桨与船舵,在盛军巨

舰之间穿梭,来去自如。

这哪里还是操演时看见的,时不时船只都会在江面上打横的燕军水手?

更糟的是,燕军每条船上都配备了大量弓手。这些弓手虽在江面风浪上远不

如盛军站得稳,但他们弓马娴熟,借助船小轻灵与强攻硬弩,屡屡发出一轮轮的

箭雨。盛军庞大的楼船反倒成了巨大的靶子,交战半个来时辰,许多楼船船身与

甲板上都插着密布的箭枝,船上的军士水手多有伤亡。

盛军一样英勇屡屡还击,也及时派出许多小船意图延缓燕军的穿插。但燕军

的水手驾船之能居然不在水性娴熟的盛军之下,两军缠斗在一起,燕军的勇武多

少弥补了些不善水战。无论是弓手对射,还是短兵相接,盛军都没占到便宜。

「好一个蒯博延。」韩铁衣下了几道军令,阵型连变都无法改变盛军被压在

下风的势头,他将手中令旗一挥道:「鸣金收兵。」

金锣之声大响,盛军射出连天的箭雨暂缓燕军攻势,虽形势不利,退军时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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