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的是:“武都、阴平,处秦、蜀中,接通江左,用武之地,我没能得为太守,却使庸人居之!白白的一块好地,无法挥其用。艾不为己惜,为国家惜!”
若是说“一个校尉就能指挥”,是唐艾的无心之言,他并无讽刺麴爽之意的话;“却使庸人居之”,则就是在明白地说,令狐曲、北宫越是两个蠢货了。
羊髦、张龟深怕他再吐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底下也就不敢再与他多说,相顾闭嘴而已了。
唐艾今天没拿羽扇,换了柄折扇。
进到堂上,唐艾把折扇打开,挨着坐榻,轮流地示与张龟、羊髦和莘迩看,问道:“怎样?”
扇面上画了三两直竹,一个敞怀的士人倚靠怪石,在竹下抚琴。笔墨萧疏,意境雅远。
画边没有落款。
羊髦说道:“赏之如清风入怀,画技上佳。此谁人之作?”
唐艾把扇面折起,问莘迩:“将军以为何如?”
莘迩不懂画,但既然羊髦说好,那肯定不赖,说道:“好,好!”也问,“这是谁画的?”
唐艾上到榻中,把扇子藏入怀内,得意洋洋地笑道:“此江左名士陶君之作也!”
莘迩问道:“哪里来的?”
唐艾秘的一笑,不说话了。
张龟说道:“这幅扇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起来,说道,“是了!在傅典书那里见过!我记得傅典书对此扇是爱之如宝,诶,千里,怎么跑你手里去了?”
唐艾哈哈大笑,说道:“昨天大王万寿,宫中酒宴,艾与傅典书都有幸参会。傅典书於醉后掏出此扇卖弄,嘿嘿,艾劈手就给他夺了过来!爱如珍宝如何?比得上艾孔武有力么!”
众人哑然,原来是抢来的,还拿出炫耀。
莘迩赞道:“千里果真文武全才!老傅弱不禁风,自不是千里对手!”
羊髦等齐声大笑。
话归正题,莘迩提起了陇西目前的局势。
陇西、秦州的军报,唐艾、羊髦、张龟都看过,对麴球、令狐曲等面对的困境尽皆清楚。
莘迩说道:“秦兵对陇西、秦州骚扰不断,投毒、传谣不说,三五日就动一次进攻,攻势尽管都不大,但次数多,几次战斗相加,鸣宗部已伤亡近百,而且长此以往,鸣宗部势必将会疲惫不堪。令狐将军初到,北宫将军也是刚到未久,立足未稳,不好动大的反攻。
“士道、千里、长龄,卿等可有对策?”
羊髦说道:“髦这几天细细考虑,得了一策,方要进与将军。”
莘迩喜道:“是何高策?快请说来。”
羊髦说道:“陇西的军报上言道,虏秦的数次进攻,都是驱铁弗匈奴的部众在前,戎卒在后监阵。联系月前的军报,说赵宴荔统铁弗匈奴万人,从咸阳西行,至天水郡屯驻。髦料之,此必是虏秦的‘驱虎吞狼’之计,是想令铁弗匈奴与我军彼此相斗,它从中得利,既能通过此举,消弭掉它国内的隐患,又能不断地耗损我定西的国力。”
莘迩也看到了这点,颔说道:“不错。”
羊髦说道:“髦以为,咱们可以将计就计。”
莘迩问道:“怎么将计就计?”
羊髦娓娓而谈,说道:“赵宴荔小有枭雄之资,岂会甘心坐陷穷境?他生性反复,髦以为,将军可用其子阿利罗,与他偷偷联络,对他进行策反!只要策反成功,无论他的反叛能不能成功,都会对虏秦造成大麻烦。适时也,虏秦自顾不暇,又何能再扰我秦州?令狐将军也就可以从容地治理三郡、收揽民心了。”
莘迩问唐艾、张龟,说道:“士道此策可否?”
唐艾、张龟皆道:“妙策也!”
莘迩抚髭笑道:“与我所见正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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