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撒旦天花
字数:5392
2019/04/05
入秋渐凉,顺天府主道上的两行行道树逐片凋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枯树枝
丫。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地址发布页邮箱: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 月色渐明,代宗御书房内的灯火彻夜通明点亮,呵气成霜。
内侍大太监兼天影,并且为七大高手之一的刘从换掉了铜炉内的炭火,看着
身披绒衣端坐在书案后侧的朱祁钰,面露一丝关切。
他自小作为伴读书童陪着这位皇帝长大,深知他的一切,比起那些或是英年
早逝,或是心思深重的兄弟姐妹,他这个太监,倒像是代宗朱祁钰的手足兄长。
世间高楼广厦千万,唯有皇城大院欲比天高。
人这东西,本就复杂。
苟延残喘的时候想着活着就好,穷困潦倒的时候想着大鱼大肉,非富即贵的
时候又想着黄袍加身,可直到真的坐在了那张金龙椅上,方才会觉得一种孤独和
寂寥,仿佛又回到了苍茫天地孑然一身的时候,随时都可能一脚踏空坠入万丈悬
崖。
差别,不过就取决于到底是前面扑来的野兽,还是后方刺来的匕首。
没什么太大 不同。
今夜的风很大,毕竟已经入秋。
朱祁钰依稀带着少年青涩但额间已经多了几道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他
抬头,透过四方窗棂看着天边白月,乌云渐渐遮蔽。
凉风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了他的袖袍之内,触之生寒。
朱祁钰的笔尖忽然一顿,停在了奏折上方寸许处,再也落不下去了。
「你来了。」朱祁钰抬头,一缕青丝从额前落下,顺着风飘过硬挺的鼻梁,
深色瞳孔稍稍收缩,食指微微摩擦着玉扳指,发出沙沙的声音。
风声,烈烈作响。
御书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人未至,影先到,月光倒映出了一道狭长而英
武的人影,一点一点拉长,像是这些年来噩梦缠身的阴影魔障,如影随形。
天影刘从自朱祁钰停笔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而且很强,不是一
般性的强,以他行宗级别的境界来看,这人绝对也是同一个级别的高手。
可是七大高手的行踪不是在重重监视下,就是已经投靠某方势力的麾下,怎
会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了皇宫,直达御书房?
御林军呢,大内的禁军呢?
刘从这般思索着,那人的身影已经显现,啪嗒一声,轻轻迈过了那道门槛,
然后重重落在了 青石地砖上。
「大胆!」
刘从的瞳孔骤然放大,随后脚步向前一跨,他到底不愧为天子之影,步伐飘
忽屋顶,前一秒还在原地,下一秒就拉扯多一道道幻影,恍如黑墨入水,顷刻散
开,再也找不到既定的轨迹。
而来者,却是双手负在了背后,看着这道虚无缥缈的幻影,眨了眨眼,与朱
祁钰相对的乌金色袖袍在风中翻动,他抬手,下压,明明很慢,却给人一种穿梭
在了时光中的感觉, 闲庭信步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股磅礴的无形气压瞬息爆
发,就这么轻轻的一挥手,就如千斤重担般落在了刘从的双肩。
噗通。
刘从瞪大了眼睛,视野中的景物突然就被拉低了一大截,看到的景物自那人
胸前的乌金苍龙纹饰落在了他的脚掌上,一双月白色的靴子。
好似今夜,乌云蔽月。
刘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茫然抬头,认清了那张数年不见的硬朗面孔,嘴唇
颤抖着嗡动:「原来是你……」
啪!
他口中的『你』字还未说完,就被一股子大力拍打着砸在了书房墙壁上,顿
时兵兵啪啪一阵响动,胸口陡然出现了一个深凹的印子,不是掌,而是爪,龙爪
之印。
「狗奴才,七大行宗里最弱的就是你。一个骟货,也跟与我那般说话。」
朱祁镇眼眸低垂,瞳仁已经缩成一线,碧色的光在其中交织着,如若是在布
施密云,有雷光闪烁。
也是这时,他的身后,那件乌金龙袍无风自动而起,一股股的黑气从下摆向
后蔓延而开,烟气交错,青芒流窜,竟是幻化成了一头身披青鳞的威严青龙,它
无声嘶吼,威压天降,伴随着咔嚓两声,刘从胸前的那枚爪印更是深陷一寸。
噗。
一口带着内脏残片的灼血被吐了出来,刘从的眼神瞬间黯淡,丰润的面颊以
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一下子变得比朱祁镇和朱祁钰还要衰老。
「太监就得有个太监的样子。」朱祁镇收回了目光,脚步微微一顿,重新迈
出,声音不轻不淡的响起:「七大行宗还是七大行宗,只不过没你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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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眉头深锁,看着自己的皇兄一步步靠近,却出奇的没有露出半点害怕
和恐慌的情绪。「请记住邮箱:<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淡淡的将手里捏着的笔放在了砚台上,稳稳的搭在了缺口处,然
后道:「你来了,皇兄。」
朱祁镇笑了笑,走到了案桌前的时候,身上散发的威压和青龙化形已经全部
消散无踪,他拾起了那支被朱祁钰放下的笔,细数上面的笔须,然后重新放下,
道:「少了十一根。」
语毕,那笔咔嚓一声居中断裂,分成了两截。
「还有,你应该叫我皇帝。」
「可现在,我才是皇帝。」
朱祁镇眉头微动,黑金袖袍下的手掌轻轻敲了敲桌子,缓声回答道:「那是
我借给你的,不是送给你的。」
「当弟弟的,喜欢哥哥手里的东西,哥哥借给弟弟玩几天,那无可厚非,也
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当弟弟的,喜欢归喜欢,却不想还了。不还归不还,还想把
哥哥也给赶走,这就不叫借,叫偷,叫抢。」
朱祁镇说完,已经走到了朱祁钰的边上,竟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
现在我回来了,是不是该把这个还我了。」
他说,微微弯腰,点在了朱祁钰的那枚碧玉扳指上。
然而,朱祁钰却是微微屈指,收紧了玉扳指,抬头,开口,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只是拿我挡灾。这位置,不是你借我的,是我自己夺来的,凭什么要还你?」
黑金龙袍和烫金龙袍并排而立,金色的龙纹和苍色的龙纹在灯光映照下交错。
朱祁镇起身,终究还是松手,眯起眼睛道:「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我
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软弱的弟弟了,不过……最是无情帝王家,接下来发生的一
切……大家都做好准备吧。输了,就认命。」
「好。」朱祁钰点头,执另一支笔,打开奏折,写下一个『允』字,再抬头
时,朱祁镇的身影已经凭空消失。
朱祁钰叹气,摊开一章素纸,写下了六个字:顺天意,逆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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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兰陵,苍穹门。
整整一天的时间,坐在大厅中的吴雨都显得有些焦虑,他的心情实在不太好,
一波一波的麻烦事如暗潮涌动,明明已经是黄昏时分,可兰陵城内却还是十分的
喧闹和嘈杂,一队接着一队的骑兵在城外边驻扎。
黄昏渐晚,夕阳薄暮,外头狼烟阵阵,屋内却是茶香袅袅。
厅堂内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摆着两盏青瓷茶杯,一壶热茶,在吴雨的对
面,则是坐着一位其貌不扬却风情款款,透露出无限韵味的女子。
司明月一身赤红色长裙,身材丰盈而匀称,虽说胸乳比不上玉琴那般呼之欲
出仿佛衣袍都遮不住的高耸,腰下的肉臀也不及唐淡月那般挺翘,圆乎乎的好似
将天上月轮摘下镶嵌,腰肢也不见得比柳儿更加堪堪一握,没有任何一方突出,
可整体下来每个方面都不逊色多少,加上她的个子也颇为高挑,面容清淡端庄,
皮肤雪白,即便容颜不是如何的经验,却也给人一种微微窒息的感觉,总是莫名
其妙的就往她那柔美的身段上细看,恨不得透过那件红袍,将一切尽收眼底。
「三十二次。」司明月倒茶,从木桌上推给了吴雨,轻轻的说。
「嗯?六当家你说了什么?」吴雨接过了温茶,好奇的问。
「从我落座开始,少当家你就偷偷瞄了 奴家三十二眼,请您稍微克制一下,
于情于理, 奴家都不该被你这么放肆的看着,更何况……」
司明月的粉面微微一红,抬头,眉眼清淡,落在吴雨尴尬的脸上说:「你这
眼神也太明显了,生怕 奴家察觉不到么。」
听着司明月一口一个 奴家 奴家的说着,吴雨嘬着热茶,用抬起的茶杯遮住了
眼帘,挡住了那几道飞来的冰冷眼刀,匆匆忙忙的扯开了话题:「前方的战事怎
么样了。」
「五五均分,苍穹门的门众和临时收编的人都是散兵游户,不懂什么阵法,
胜在后方粮草充沛。而于谦的正规军虽然战力高些,懂得三人联战的协调配合,
不过后方补给乏力。当然,最棘手的还是山东宋刀和那位红颜玉翡翠。」司明月
替自己也倒了一杯,不过弯腰的时候却伸手捂住了领口,似乎是在防备有没有春
光泄露。
「那西湖无梦唐子午呢?」吴雨说着,看了司明月第三十三眼,遗憾的是,
还是没能看到任何亮眼的东西。
「唐子午老了,比山东宋刀更老,他的霸枪出一次就垮一寸。」
「那明月姐你呢,据说你已经是破境的级别,离行宗还有多少个步子?」吴
雨问。
司明月愣了愣,稍稍皱眉,回答:「此生无望,或是临门一脚。」
「我听不懂……」
「不用你懂,倒是你,明明有蛟螭血脉,除了青龙,就是天下修行最快的人,
月前就看你是成域,怎么现在还是成域?」
「不不不,之前是成域,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