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放下了茶杯。
他起身,郑重地行礼。
楚皇点点头。
“本该恭贺大楚皇帝陛下登基的,但这些话,现在不适合说出口了。”
姚子詹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姚师是个洒脱的人,朕很喜欢姚师这种性子,如今局面下,再客套再虚应,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姚子詹点点头,道;“陛下说的是,所以,老夫这次来,是带着极大诚意的。”
“那就让朕听听,姚师的诚意。”
刚坐下的姚子詹又站起身,道:
“陛下,十年前,诸夏四大国,乾楚晋燕,那些小国,实则无力翻起什么大浪。
然四大国互相制衡之际,也有自己的威胁。
我乾国有西南土司之乱,平而又叛,周而复始;
楚国有山越之动荡,燕有蛮族之威胁,晋有雪原之隐患。
现如今,
局面已然大不一样。
燕人尽吞三晋之地,蛮族王庭被踏灭,野人也被一道雪海关,完全拦住了威胁,平西侯府的羁縻之策,老夫看起来,都不觉拍案叫绝,甚至,我家官家,也已将平西侯府对野人之策,用在了对西南土司的身上。
燕人,
西边蛮族之祸已平定,一甲子之内,蛮族很难再给燕人带来什么威胁;
雪原被平西侯府驯化,平西侯一声令下,近乎可以直接自雪原调动起数万野人兵马为己用。
燕地贫瘠,晋地,其实也比不得我乾楚之富饶。
但燕地加晋地,整个北方,已然全部在燕人掌控之中。
燕人的疲敝,是需要喘几口气,燕人的筋骨,已经打磨得很好了。
一旦这几口气缓过去,
我乾楚,危矣。”
姚子詹又道:
“这次燕人攻楚,实则是其狼子野心之表现,也证明,时下无论是我乾国还是陛下的楚国,都无法再独自抗衡燕国。
我们两家一直期待的燕人内乱,没有发生;
我们两家一直期待的燕人老皇帝驾崩后的朝政失衡,也没有发生。
平西侯,封王了。
燕人,没给我们机会,也,没有机会了。
无论乾楚,谁家再想浑水摸鱼,就只能等着数年后,最迟,十年,燕人就将积攒起足够的国力,一统诸夏,不再是痴人说梦。
乾楚虽有龃龉,但这点龃龉,在唇亡齿寒的关系面前,不值一提。
故而,
这次老夫携我乾国官家意志而来,
意欲想与大楚皇帝陛下,
缔结两国盟约,共同御燕!”
楚皇脸上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甚至,
还笑出了声,
道;
“上次,燕人举国伐楚时,你乾人可曾顺势北伐呼应?”
姚子詹面露讪讪之色。
其实,乾人上次是想北伐的,但最终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北伐成。
转过头,刚吃了大败仗的楚人,马上就在和乾国交界处发动突袭,诠释了什么叫我打不过燕人难不成还打不过你?
“朕承认,如今之楚国,将才凋零,精锐颓敝,想和燕人再一对一的抗衡,只能位于下风;
待得燕人消化好三晋之地后,我大楚一国独抗燕国,也是凶多吉少。
但朕真心觉得,
若是和乾国结盟的话,
并非是一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
姚子詹开口道:“大于二?”
“不,是死得更快。”
姚子詹闻言没生气,反而点了点头。
这让楚皇有些意外;
“我大乾兵马,正在重新整肃之中,但兵马训练,需要时日。”
“所以呢?”
“所以,我家官家的意思是……”姚子詹顿了顿,继续道,“愿意在钱粮上,和楚国互通有无。”
“朕,没听错吧?”
“楚国盛产兵戈甲胄,我乾国,钱粮富足,彼此,可互通有无。”
兵戈甲胄,乾人其实也可以自己造,撇除贪污的问题,乾人的冶炼技术,其实也是不差的。
所以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
你可以瞧不上我大乾的军队,
这没问题,
因为我乾国的君臣,自己也对自家的军队没什么信心,海东大帅祖竹明虽然人在三边上任很久了,但大家心里也都没底。
但我乾国富裕,可以给你输送钱粮,帮你楚国挺过来。
因为,燕人虎狼,乾楚几次和燕国交锋,如果说楚人是被燕人揍趴下的话,那么乾人,就是被吓趴下的。
“乾国官家,当真能做到这一步?”楚皇问道。
“陛下,这是国书,另还有一封我家官家亲笔所书之信。
如今之局面,
我乾楚要是再不能精诚合作,那就只能等着步晋国后尘了。
唯有乾楚缔结真正的同盟,做到真正的守望互助,方可抵御暴燕,护持各自社稷!”
……
燕国先皇驾崩后,先皇的年号,一直没改,按照习惯,下一年,新君改元,改元“隆平”。
隆平元年的年初,燕国发生了两件让燕京城为之一震的事儿;
一是燕国太子,去往晋东;二是平西侯被册封为平西王;
没多久,
乾楚两国昭告天下,
乾国官家和楚国皇帝,将一同前往云池,祭天结盟。
隆平元年,诸夏之国,确切的说,是整个东方,都进入了一个新的格局。
套用茶楼说书先生的话来说,
就是从那四国并立,变成了三足鼎立。
……
这章是铺垫,明天争取多写一点,抱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