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回永定时,殿下和娘娘已经面圣。我若据实以报,将置殿下于何种境况?!况且那时已经出现科举舞弊案,若能借此一举推倒赵邦岳,这将对殿下极其有利……”
太子凌崇是赵皇后所出,虽地位尊崇但性情乖戾、才能平庸,不讨承德帝喜欢。若非有赵邦岳一党在背后扶持,他的东宫之位早就岌岌可危。而二皇子凌昭虽天人之姿、风.流俊逸,备受承德帝宠爱,但沉湎风花雪月,胸无大志,并非治国良才。在他的眼中,真正能堪以大任的,只有习武出身且心怀家国的凌励。
程北夔讲述了当日他的思虑,在真正下定决心欺瞒朝廷前,他曾与凌励的母妃在玄武寺秘密相见,兄妹两人审时度势商议许久,最终选择了作伪证,为推倒赵邦岳而落井下石。
这一刻,凌励才知道原来那个自小教导自己要报效家国的舅舅,竟是如此的“心怀家国”!
凌励沉默许久,才又开口道:“如此说来,顾准一案,果然是冤案?”
“西犁流寇扰民属实,但顾准是否借此贪墨军饷,我不能断定。”程北夔见凌励面色沉郁,心下不安道:“事到如今,若殿下想要替顾准洗冤翻案,只怕你我皆会身陷泥潭,不可自拔……”
凌昭最爱在浮碧亭陪父皇下棋,这些年来,他着实下得了一手好棋!推翻顾准案,就意味着程北夔作伪证之事会被公之于众,这笔账自然也就算到了凌励身上。这个算计着实狠毒,竟让人动弹不得。
“舅舅放心,我不会蠢到为了打捞死人让自己也栽进河里。一个人藏得再好,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会慢慢查找证据。”见程北夔面带忧虑,凌励开口安慰道。
程北夔闻言松了口气,他随即道:“对了,前阵子你失踪后,除了镇西军的人外,还有几个行商模样的人来东川郡打探你的消息……”
“行商模样的人?”凌励皱起了眉头。
“嗯,我当时比较警惕,让人去跟踪了,发现那几人是一家叫天香楼的铺子里的采办。”
——“城西长乐巷有一家天香楼,是城内爱香女子们最爱去的地方。西溪游春之后,我才知晓天香楼的幕后东家竟是二殿下。”
想起当年沈婵说过的话,凌励眼中闪过一道光,“天香楼?我竟忘了,这铺子的主人是他!”
“你说的是……?”
“我的二哥,南越最有名的调香师,同舒王凌昭。”
程北夔恍然大悟道:“同舒王素来与殿下交好,难为他派人四处找寻你……”
“是啊,不找着我,他怎么睡得好?!”凌励唇角露出一丝讥诮。
“殿下怀疑顾准案背后的操纵之人,是他?!”程北夔警觉道。
凌励点了点头,将那日在朱雀寺得知的一些情况相告,程北夔亦惊讶不已。
“多亏舅舅今日提醒了我,陈凭如今在京城待着无事,正好让他去盯着天香楼。我准备去安源走一趟,有好些线索还得细细捋一下。”
“我在京中也还有不少旧友,若殿下用得上,只管吩咐。”
“好。我就先告辞了,舅舅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