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位是神武军都指挥使,通议大夫,给事中,徐章徐大人!”
小世子被小厮这一长串的称呼给说的一愣一愣的。
徐章笑着冲这位小世子拱手见礼:“微臣徐章,见过世子殿下!”
“原来你叫徐章呀!”小世子恍然大悟,随即才猛然醒转,后知后觉的学着徐章的模样,躬身拱手施礼:“夏王府赵宗祥,见过徐大人!”
徐章眼睛一亮,也没有把身子躬的更低,而是抬起头打量着这位小世子,小世子年岁不大,模样生的也与嘉佑帝乃至兖王,邕王不同,眉毛颇浓,脸有些圆,身体有些微胖,但总体瞧着却并不显圆润。
“殿下这是刚从外头回来?”见小世子周围的小厮们领着几个盒子,徐章不禁问道。
小世子点头道:“夫子近日身体不适,母妃体谅夫子辛苦,便让夫子休息几日,正好今日天色不错,便和母妃告了假,去外头逛了逛,这些都是卖给母妃和夫子的礼物。”
小世子口中的夫子,自然不是外头书院里头的夫子,而是夏王府教习,是专门负责教授小世子学业的。
徐章微微点头:“世子殿下小小年纪,便侍母至孝,下官钦佩!”
小世子咧嘴一笑,话音却忽然一转:“徐大人是在东京做官吗?”
徐章点了点头。
小世子脸上笑容更甚:“那徐大人能和我说说东京城吗?我时常听人说,东京城是天底下最好玩的地方!”
说着忽然眸光一黯,脸上的额笑容也忽然消失了:“可惜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去过东京!”
“殿下想去东京吗?”徐章眼睛一亮,忽然问道。
小世子点头如捣蒜,“自然想去!可惜母妃不让,徐大人能和我说说东京城是个景象吗?有那些好吃的好玩的?”
“东京城好吃好玩的多了去了,像金明池,琼林苑、玉清园、樊楼、御街·······”
“若是当真要说,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在小世子满是期待的目光之中,徐章却遗憾的道:“可惜要叫殿下失望了,今日下官还有要事要办,殿下若是当真感兴趣,不妨叫王妃带殿下去东京城亲自看上一看!岂非要胜过从旁人口中听说来的好!”
“母妃不肯的!”小世子失望的道,就连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有些黯淡了,有些骐骥的看着俆章:“徐大人这是要走了吗?”
徐章点头,微微躬身拱手:“殿下恕罪,下官告辞!”
“大人慢走!”小世子虽然遗憾,但却没有出言挽留。
出了王府,徐章扭头看了一眼两头盘踞在王府大门前的两头大石狮子,看着门楼上头挂着的那张夏王府的牌匾,忽然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
码头,楼船之上,船舱之中,徐章躺在铺着蓉覃的地板之上,脑袋底下枕着的,是明兰的双腿。
“夫君此行,事情可办妥当了?”明兰一手拿着两根长长的竹签,一手端着个装满了切成小块的西瓜的大碗。
自己吃一块,给徐章喂上两块。
“左右不过是一招闲棋,不论成与不成,都无伤大雅!”徐章双眸微阖,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在船舱之中,和明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船舱内四个角落,各自放着一个散发着凉爽之意的冰鉴。
明兰和徐章的身后也放着一个。
还有女使立于冰鉴之后,跪坐在蒲团之上,拿着蒲扇,一下接着一下,给二人轻轻的扇着凉风。
夏末秋初,炎热的七月之中,这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得紧。
日头虽高,残存的暑气虽烈,却可徐章和明兰却感受不到丝毫热意。
······
梆梆梆!梆梆梆!
夜色早已深沉,南京城里的万家灯火也早已熄灭,子时已过,城内早已经是万籁俱静,唯有行走在街头巷尾,敲响手中梆子,四处哟呵的更夫还在行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是什么?”更夫老吴头看着几条街巷之外的亮光,心里头正疑惑着,嘴里嘟嘟囔囔的道:“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歇息?”
话虽是这么说,可老吴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当即便加快了步子,朝着亮光处赶去。
“好像是夏王府的方向?”
老吴头在这一片敲了几十年的梆子,哪家哪户在什么地方,基本上都记得清楚。
夏王府附近都是城中贵人们的宅子,占地极广,街巷之间的间隔,要远胜其他地方。
转过两条巷子,看着越来越亮的光芒,老吴头心里头咯噔一下。
待出了长巷,走入夏王府隔壁的一条街道时,老吴头登时便瞪大了眼睛。
立马迈开了步子,加快速度,竟是跑了起来,同时还不忘手里头的梆子和铜锣敲得震天作响。
“走水了!”
“夏王府走水了!”
静谧的后院一角,忽然燃起了火光,火势蔓延极快,四近的下人好似都没有注意到一般,不过顷刻之间,便朝着左近的院落蔓延而去。
老吴头的梆子敲得又大又响,吼出的声音也不低,一下子便将左近的宅邸里头的靠近街巷的大户人家的下人们都给吵醒了。
仆役下人们听到密集的铜锣声,顾不上许多,随意套上外衣,便窜出屋子,到了院里,看着不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纷纷动了起来。
“走水了!”
“走水了!”
无数仆役婆子相互奔走。
夏王府里的仆役下人们也争相开始救火。
王府后宅,正屋大院,夏王妃自睡梦之中惊醒,赶忙唤人进来问:“秦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秦嬷嬷扶手立于床边,隔着帘子纱帐,神色凝重的道:“禀王妃,后院不知怎的走了水,火势蔓延,朝着左近的院子而去,已经在组织人手灭火了!”
“无缘无故的,怎会走水?”夏王妃喝问道。
“老奴不知!”秦嬷嬷低着头。
夏王妃赶忙爬了起来:“快,更衣!”
秦嬷嬷不敢怠慢,立马叫女使取来衣物,伺候夏王妃船上,头发也只简单的挽了个朝天髻,随意取了根簪子簪住了。
“祥儿呢?”
门外,平日里伺候夏王妃的女使婆子们早已等候在院中。
“回王妃,世子还在歇息,火势只在后院,距离前院尚有一段距离,世子殿下睡得正酣,并未被吵醒!”
夏王妃松了口气,“你们也别·······”
夏王妃正要吩咐他们去帮忙救火,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浮现出白日里徐章说过的那几句话。
以兖王的性子,是宁杀错兀放过,定会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夏王妃当即面色骤变,疾声高喝:“快!派人去保护祥儿,多带些护卫过去!快!”
秦嬷嬷虽不知夏王妃为何如此吩咐,但见夏王妃如此紧张,也不敢怠慢,立即便吩咐下去。
夏王妃放心不下,眸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转身走进屋里,取下夏王留下的那柄佩剑,提着宝剑带着一群娘子军便朝着前院而去。
还没等靠近前院,就听得一声大喝。
“有刺客!”
“快!保护世子殿下!”
夏王妃听得分明,那是府里护卫一个头领的声音。
旋即便听到一阵急促而激烈的金铁交织之声。
“王妃且慢!”夏王妃正欲继续向前,身后的秦嬷嬷却忽然拉住了她。
夏王妃奋力奔了几下,可她一下养尊处优的王妃,力气如何能和秦嬷嬷这等经常做活的人相比。
“祥儿还在里头!”夏王妃瞪着秦嬷嬷。
秦嬷嬷语速飞快的解释道:“此时刺客正在和护卫们交手,咱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若是此时过去,不仅帮不上忙,若是不小心被刺客捉了,岂不是叫护卫们投鼠忌器。”
“咱们这些下人,贱命一条,丢了也就丢了,可王妃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夏王妃却咬着牙道:“祥儿是王爷唯一的血脉,若是祥儿遭遇不测,那我便是苟且偷生活了下去,哪还有什么意思!”
秦嬷嬷看着夏王妃脸上的坚定,拉着夏王妃的手不禁没有松,反而握的更紧了,更是用力将夏王妃扯了一下,反手取下夏王妃手中提着的长剑。
“王妃,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