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杰士卡说“我不去”,是真的不想去。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温特斯·蒙塔涅说“不去不行”,也是真的不去不行。
无视前上司的反对,温特斯在镇上雇了一辆马车,当夜便载着杰士卡中校离开了烽燧堡。
除了中校用一口木箱就能装走的私人财产,温特斯还贴心地带上了一直以来照料中校起居的农民夫妇。
被请入马车的时候,杰士卡中校已经不再处于怒不可遏的状态,他冷静地质问前下属:“作为一名‘自由人’,我还有没有权力为自己做决定?”
[注:此处的自由人指的是联盟社会内部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少数公民]
“按照当下普适的道德伦理,自杀是重罪,协助自杀同样属于帮凶。”温特斯随手抓起一面盾牌:“卡曼神父说的。”
杰士卡中校冷哼了一声,过去那种辛辣的语气又回来了:“上尉,你的道德标准倒是很有弹性嘛。”
“请您坐好扶稳。”车厢外面的温特斯礼貌地轻声关上了车门,转头看向埃莱克中校:“咱们这就出发?”
目睹全部过程的埃莱克中校悠悠叹了口气:“当年我们还在联省读书的时候,约翰·杰士卡的难搞就是出了名的……也亏是你能和他正常交流。”
温特斯拍了两下车轮,不禁莞尔:“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夸奖。”
赶车的杜萨克会意,“咻”地吹出一声启程的口哨,手上缰绳轻抽,马车就在五名骑手的护卫下先一步出发了。
“这么着急要走?”埃莱克中校笑容玩味:“怕我拦着你。”
温特斯反问:“那您的意见又如何呢?”
“哼,我能有什么意见?”埃莱克中校解开缰绳,踏蹬上马:“反正他也不是我们的人了,意见?你还是去问问诸王堡有什么意见吧!”
中校的意思不难理解,温特斯配合地笑了几声,也跨上坐骑。
正当两人要出发的时候,埃莱克中校回望了一眼荒凉的烽燧堡,有些伤感地说:“留在这种地方,那个瞎子捱得过今年冬天也捱不过明年冬天……谢谢。”
“走吧。”温特斯轻刺马肋,两骑一前一后消失在夜幕中。
……
烽燧堡的插曲并未耽搁“商队”的行程,温特斯与商队重新汇合之后,便带领着商队继续向西。
途径各城镇时,这支持有军政府通行证的商队总要采购一些当地特产或积压商品,同时尽可能售出车队携带的货物。
那做派仿佛是一支真正的商队,而非是一群借用商队身份掩护的逃兵。
一来二去,这种反常举动再次引发埃莱克中校的怀疑。
又是一次卸货、装货的忙碌场景,埃莱克中校踱着步子靠近眉头紧锁、正在写写画画的温特斯,轻描淡写地问:“你不着急回家吗?”
温特斯抬起头,他的眉心无意识保持着三条皱纹,连礼节性的笑容都很难挤出来。
他重重扣上硬皮本,略显不耐烦地说:“我知道您要问什么,但我没有那种想法,您可以相信我。”
“那这是在……”埃莱克中校指了指身后:“干什么?“
埃莱克中校身后是商栈的仓库,上百名车队人员和本地商行的雇工正在挥汗如雨地卸车、装车。
“正如您所见。”温特斯一边试图蹭掉手上的石墨,思绪万千地回答:“做生意。”
“做生意?”埃莱克中校显然不接受这可疑的说法。
“没错,做生意。”温特斯痛苦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直接摊开硬皮本递给埃莱克中校:“我没钱了。”
……
毫无计划的花钱方式注定温特斯·蒙塔涅将会周期性处于破产边缘。
这点在军校时期还不是很明显,因为学生时期的人们基本都处于周期性的破产状态。
走出象牙塔以后,恶果开始逐步显现。温特斯几次独掌财政大权,最后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花光、用光、精光的结局。
毕竟,珂莎和安托尼奥也没有专门教导过温特斯如何理财。
按照小蒙塔涅被提前规划好的人生道路,与其学习如何让钱生钱,不如想办法娶一位善于财计的妻子……或者寡妇。
此次也是一样,用商队作为身份掩护是个不错的策略,问题就出在钱上。
温特斯原本只是来营救几名旧部,可是队伍规模最后膨胀到两百余人,大大超出预计,花费也随之暴涨。
购置载具、采办货物、人吃马嚼,样样都要钱。
温特斯·蒙塔涅又是个花钱没数的家伙,带来的半马鞍袋金币如流水般用得干净,安娜给的本票也全都兑掉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北行省,他连抵押借贷的路子都没有,没钱寸步难行。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温特斯有些扭捏地问:“要不贵方……暂借一些……周转……”
埃莱克中校被气得发笑:“你要人,我们给了;你要通行证,我们也给了;怎么?还得给你掏回家的路费?”
“是借。”
“不行!不可能!”埃莱克中校一挥手。
“那就没办法。”温特斯耸了耸肩:“只能像现在这样,沿途卖掉一部分货物筹措资金。”
他认真地给埃莱克中校算起了帐:“由于战乱和匪患,江北行省各地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积压和紧缺。本地的商品运不出去,外地商品运不进来。因此,对于我们这种……这种畅行无阻的商队,存在着一个微妙的盈利空间……”
埃莱克中校是炮兵科出身,不是商科出身。一番生意经听下来,他是头昏脑胀、心烦意乱。
“行了,我知道了。”眼见话题越带越偏,埃莱克中校直接叫停了谈话:“我只告诫你一点。越快离开江北,你就越安全;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
说罢,埃莱克中校转身就要走。
然而温特斯一把拉住埃莱克的手腕:“留步!中校,我还有一项提议!”
“什么?”埃莱克中校没好气地回答。
“如果贵方愿意提供一些……薪金,我可以协助贵方将省路沿途的匪帮统统……”温特斯停顿了一下,这片刻停顿的含意无需赘述:“不需要金银,实物冲抵就行。面粉马料,都可以。”
埃莱克中校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军政府治下一点小事情,还不需要‘友军’帮忙。”
“友军”一词被埃莱克中校咬得特别重,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温特斯并不感到意外地摇摇头,翻开账本,继续算起他永远也算不清楚的账目。
确认军队代表和蒙塔涅上尉的谈话结束了,杰拉德和谢尔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杰拉德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反倒是老谢尔盖毫不介意,喜气洋洋地高声问候:“阁下!”
温特斯看出老米切尔先生有心事,笑着说道:“听起来好别扭,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
“那哪行呢?”老谢尔盖使劲摇头。
杰拉德·米切尔犹豫再三,还是用了保守的称呼:“上尉大人。”
阔别重逢的喜悦消退后,吉拉德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
毫无疑问,吉拉德·米切尔是一名勇士,哪怕死亡也不能将他吓倒。
然而身处急速变换的社会环境中,他又像风中摇曳的芦苇一般无助和恐惧。
不久之前,吉拉德是新垦地军团委任的镇长,尽忠职守的杜萨克,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此时此刻,他却与“叛军”为伍,而且所谓的叛军正是他的至爱亲朋。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叛军”的一员。
老谢尔盖不会为此感到不安,因为他秉承着杜萨克及时行乐的朴素思想,从不多想。
吉拉德·米切尔恰恰相反,他能取得过去所拥有的一切,正是因为他比同伴们思考的更多。
可越是思考,吉拉德就越不安——对此,温特斯完全理解,并且足够宽容。
不过,如何适应当下的现实……或者说“自处”,终究还是需要老米切尔自己想通顺。
温特斯也就没有细究称呼问题,而是直接问道:“皮埃尔的烧退了吗?”
“退了。”吉拉德感激地点头:“吃了您给的特效汤剂,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其实是助眠药,有些镇痛的效果,不是什么特效汤剂……不过按照皮埃尔目前的状况,多睡觉应该有利于恢复。”温特斯简单解释了几句,又问:“几时能出发?”